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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3 大批心腹陣亡,這才剛開始

  被吳巒這一席話戳中心中痛處,使得李嗣源陡感一股怒氣直沖心頭。但他很快的冷靜了下來,深知魏朝既然早已識破計劃,恐怕自己的確已進入敵方早就設好的埋伏圈中。

  軍陣也開始騷動起來,諸部士兵開始惶然環顧四周很快的,在他們的視線當中,就見四周天地交界處豎起一面面旗幟,其中幾面大旗上依稀能瞧見上面繡著的旗號正是大大的“魏”字。

  哪怕相隔遙遠,可是李嗣源也能看見在那些面大旗下方,又有無數頂兜鍪躍出地平線,揚起漫天煙塵,一叢叢的人馬匯聚,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就朝著云中城這邊奔涌而來!

  四周地平線上那一道道黑線也變得越來越粗,往前行進的速越來越快。隱隱的雷聲從遠方傳來,疾奔至云中城前的兵馬也能感到大地輕輕地顫抖。在那一刻,李嗣源神情變得無比凝重,他周圍一眾軍將也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乃至所有士兵也盡皆色變。

  自西北面朝著城郭這邊涌來的那撥軍陣當中,一彪銳騎甲士都意氣昂然的簇擁在他們的主將身邊。而大同軍節度使謝彥章身披漆黑的斗篷,束發金冠、戎甲錦袍的扮相,兼之他眉目英挺,胯下騎乘著匹雄俊健壯的寶馬,自是銳氣方張,透著股能讓三軍敬服的威武氣概。

事先收到魏帝李天衢下達的手諭,謝彥章巡視西隅邊關守備,當然只是個幌子罷了。他眺目望去,眸中帶著冷冽殺意,暗忖李嗣源與我朝、契丹為敵,處境萬般艱苦,卻仍要試圖東山再起。而他一日不除,便將一直是威脅我朝北境的邊患趁著這個機會,自當盡可能將李嗣源與其部眾蕩滅除盡。朱邪李氏的社稷,你們也注定無法復辟了  謝彥章心中念罷,旋即拔出腰挎的佩劍,凌空斬落,忽然大吼一聲:

  “殺!”

  由大同軍節度使親自統領的騎軍轟然領命,聲如炸雷,無數鐵蹄攪起漫天煙塵,前幾排的勁騎立刻將手中長矛大槊平舉,后陣騎兵也紛紛揚起手中兵器,遂形成一片翻滾的怒濤,便朝著李嗣源所處的軍陣沖殺了過去!

  四面八方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高昂的喊殺聲,并且迅速朝著云中城這邊合圍過來李嗣源瞪目四顧,卻斷然喝令道:

  “快,全軍掉頭轉向,向北撤離,盡快突圍出去!”

  李嗣源反應的很快,他心想既然計劃已經被魏朝看破,那么眼下所要面對的,也絕不僅僅是謝彥章所統領的大同鎮牙軍。想必河東太原,乃至鄰近的藩鎮也將揮軍殺來更何況反而被敵軍算計,苦心招聚的這些兵馬,也絕不能白白折在此處!

  本來氣勢洶洶要殺入云中城的諸部兵馬,隨著李嗣源一聲令下,行伍間驚呼叱喝聲不絕,騎兵們開始大呼小叫著催動坐騎,相繼撥轉馬頭,急于在幾撥魏軍騎陣從各個方向圍攻夾擊過來之前迅速撤退可是謝彥章以擅長統領騎軍而聞名于世,李嗣源則是一頭撞進了包圍圈中,又怎能輕易脫身?

  由東側截擊過去的一彪銳騎,便率先如尖刀般直扎入向北奔走的騎眾當中,霎時間人喊馬嘶、慘叫悲號、重物撞擊、喀嚓喀嚓的利刃撕裂血肉聲頃刻間爆發出來,當先數百名魏軍甲騎,直撕開了幾層隊列,還在不斷的往深處殺去那些閃避不迭的后唐軍兵,便在他們的同僚身邊一排排的被放倒!

  追隨他兄長安重霸一并背反魏朝,轉而策應李嗣源要攪亂時局的安重進,便驚駭的瞧著大批殺機滿溢的魏軍銳騎殺至他的面前本來以為能輕易殺入云中城,嗜殺成性的安重進本來十分亢奮,眸子中流露出惡狼一般的狠戾之色,也早把手提的長刀,乃至腰挎的佩劍鋒刃磨得锃亮,就盼著能夠肆意的殘殺一場。

  然而本來以為自己會是獵人,眼下卻更像是掉進陷阱中的獵物饒是李嗣源迅速命令麾下軍旅撤退,可是謝彥章指揮牙軍猶如一張大網,立刻又籠罩下來,安重進首當其沖,最先被包抄而來的魏軍騎眾給攔截住,旋即便朝著幾把鋼刀高高擎起,炫起一片森寒,便朝著他劈頭蓋臉的斬了過來!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魏朝騎軍接踵而至,順手一道道劈斬過去安重進身上多處十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如噴泉一般激濺揮灑。

  身軀僵直,五官也因恐懼與痛苦而徹底扭曲成一團本來安重進以活人試劍,也癡迷于凝視那些被他所殺的生命在臨死前的表情然而如今輪到他被殺之時,那漸漸凝固住的嘴臉,更顯得無比的丑陋。

  另一處同樣遭受魏軍騎眾截擊破陣的戰團當中,招聚后唐余部支持李嗣源另立門戶的沙陀軍將藥彥稠身軀僵直,他低下頭來,怔怔的凝視著洞穿自己胸膛的馬槊槊桿,突然哇的一聲,又嘔出大口的鮮血。

  按藥彥稠原本的命途軌跡,他本來應該是在十幾年后奉后唐閔帝的旨意討伐舉兵反叛的李從珂,卻因兵敗被囚而殺之但是如今后唐已亡,藥彥稠追隨李嗣源試圖放手一搏,先行奪回云中代北之地,然而如今他也陷入陣中,勉強抵擋一番,終究還是被迎面搠來的一槊給捅穿了身子。

我軍本來便于魏朝、契丹的夾縫中朝不保夕,仍試圖收復故土,先打下一片立足之地。可是這次反而是著了魏人的道主上縱然能殺出一條血路,再復遁入塞外,恐怕苦心招募的兵馬還要折損大半。復國大業終究也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藥彥稠心中喟嘆,也敢到生命的氣息正如潮水一般從自己體內流逝,無盡的黑暗也正將他逐漸吞噬最終藥彥稠發出一聲氣若游絲的嘆息,身軀猛的摔落,便直墜入進塵埃當中。

  不斷截擊過來的魏軍騎眾,就如正在撲食大型獵物的狼群,就算不能一下將對方咬死,可是也要通過不斷的追擊。東咬一口、西咬一口,致使狂奔中的獵物身上傷口遍布,不斷的流血待對方氣力耗盡,一頭栽倒在地時,便將被撲來的狼群吞噬盡身上的血肉。

  命令麾下軍旅迅速撤離的李嗣源當然也很清楚,做為奔逃的一方,也注定要被好整以暇,早已設下埋伏的敵軍追攆著打,不斷的擴大戰果雖然他心在滴血,卻也深知絕對不能停下來,而索性便與謝彥章所統領的大同鎮牙軍拼得個你死我活。

  因為如若死戰不退,不斷合圍過來的魏朝軍旅,想必也只會越來越多如若徹底被敵軍截斷去留,后果將更不堪設想。

  所以李嗣源也顧不得身后已經被魏軍攔截住的兵馬,只能忍痛繼續策馬沖馳。而云中城前,已是慘叫連天,有一撥魏軍甲騎轉向南側,沖垮一撥掉隊的潰亂騎兵,正在人群中縱橫蹂躪忽然一聲格外凄厲的驚嚎聲響起,倉惶奔逃的李存霸頭戴的兜帽掉落,露出他那格外顯眼的光頭,又從馬背上被顛翻了下去,旋即便被大批馳騁過來的軍騎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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