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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1 敵我雙方,都曾效力于五代精銳牙軍

  楚國右丞相許德勛,也是早年追隨馬殷打天下的元勛宿臣,現在于楚軍內部,也相當于頂梁柱一般的存在...按說即便形勢險惡,他也仍會為楚國效死竭力才是。

  可是李天衢卻清楚的記得,按史載許德勛大敗吳國水師,俘虜敵軍主將,而迫使徐溫不得已又轉而與楚國議和之后,他放還擒俘的吳軍將領時,卻意味深長的說過一段話:

  “楚國雖小,舊臣宿將猶在,愿吳朝勿以措懷。必俟眾駒爭皂棧,然后可圖也。”

  做為楚國臣子,卻告知吳國軍將現在你們不便與我國為敵,等到馬殷膝下諸子自相殘殺時,你吳國再圖謀攻打楚國吧...這又何止是居心叵測?如此言論,簡直可以說是要里通賣國了。

  然而后來許德勛一直仍為楚國效力,直至七十多歲時壽終正寢,而后取代楊吳政權的南唐,果然趁著楚國“眾駒爭槽”的內亂,滅了由馬殷打下的江山社稷。到了那個時候,許德勛的墳頭草都已長得老高了...所以他雖然告知外敵什么時候更適合攻打楚國,但也的確未曾有過發動實質性謀反叛亂的舉動。

  李天衢也不由推敲許德勛提前預測到楚國以后將會爆發“眾駒爭槽”內亂,卻告知吳國的居心何在,思前想后一番,便得出了一個結論:

  只有楚國開國君王馬殷,才是許德勛死心塌地所認同的主公。可是馬家那些子嗣,無論誰做了楚國國主,他連一個看得上眼的都沒有。

  許德勛的心思也完全能夠理解,楚國第二代國主馬希聲貪猥殘暴;第三代國主馬希范窮奢極欲;第四代國主馬希廣溫順迂懦;第五代國主馬希萼殺弟弒君,荒淫狠毒...還都是一家子同輩兄弟,在許德勛看來,這不就是一群只會敗壞他們老子基業的小兔崽子?

  身為楚國開國元勛,許德勛職責所在,眼下楚國有難,當然要盡己所能的力挽危局。只是他很清楚,馬殷逝世之后,楚國的形勢必然會急轉直下,先主的這些不肖子,也根本不可能守住他馬家的江山社稷。我在世的時候心力憔悴,更管不了死后的事。真到了那一天,楚國滅就滅了吧......

  然而如今馬希范、馬希聲這兩只馬駒,較之史載軌跡已經提前反目決裂。李天衢心想許德勛只會對馬氏子嗣更為失望,表面上他仍在死撐,只是念在先主馬殷的情分...但許德勛對于方今在位的楚國國主,已經沒有忠心可言。

  所以李天衢事先已經下詔,指示南征楚國的諸路軍旅,對于鎮守朗州的許德勛所部軍旅施壓、招降、再施壓、再招降...而促使他能夠更快的認清乃至接受現實。現在的楚國,你便已經保不住了...為馬殷的不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賣命,這仗打得還有什么意義?

  至于意圖利用魏朝推翻馬希聲下臺,而篡奪楚國國主之位的馬希范...李天衢心說他縱情聲樂,好色奢遮,不斷加重賦稅橫征暴斂,致使他父親在位時期本來富足安樂的楚國百姓生計困苦,殘害忠良、盤剝黎民,甚至比起他那二哥馬希聲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廝又格外的好大喜功,對外雖然表面上對中原正朔服服帖帖,可是關起門來修筑九龍殿,以真龍自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古往今來,多少曾經權傾朝野的公卿顯貴,都是死在了“逾制僭越”這條罪責上,李天衢心想我只消稍微查出些眉目,反手就把你給廢了,這不還是分分鐘的事?

  雖然現在馬希范還有被土家族諸部推舉為首領的彭家可以倚仗,可彭彥晞襲父職兼掌溪州與眾部土家族之后,也將起兵背反,公然與他那堂妹夫為敵...走史載線楚國、土家族打了兩年的仗,最終雙方各退一步,彭彥晞獻印信、輿圖與楚國議和,雙方劃江而治,以酉水之南歸楚,酉水之北由土家族諸部自治,彭家世襲統治那片土地,楚軍不得擅自犯境,而于溪州會溪坪立下銅柱為誓。

  李天衢則心說除了漢家兒女,對于其他同樣屬于中華民族的族裔,由于這個時代的背景,仍需要去打的仗,當然不得不采取武力征服的方式。但是以現在的形勢而言,也根本沒有必要對土家族用兵...本來我就打算按照設置云南宣慰使司的制度,以土司之法許以彭家世襲統治溪州的權力。

  那么彭家對于馬希范的不滿終將會爆發,魏朝則介入爭端,承認土家族諸部在其棲息繁衍的土地上可以當家做主。彭家不需要以先打仗、后談判的方式爭取楚國妥協,便將贏得中原王朝的支持...那么他們是會轉而效忠于魏朝,還是會繼續力挺馬希范那個便宜女婿?

  馬希范又違背了他父親馬殷兄終弟及的遺命,就算由得他做幾日的國主,諸如許德勛等宿臣舊將也只會對其更為鄙夷,誰還肯為他效死賣命?魏朝再借機興師問罪,一舉兼并湘楚之地,便已是易如反掌,而根本沒有大動干戈的必要。

  李天衢尋思一番,目光又落平鋪在桌案正中,那張標注楚國武安軍藩鎮治下州府的輿圖之上:

  “鎮守朗州的許德勛想必不會一直頑抗死守下去,那么攻破楚國國都長沙府,應該也已是指日可待了......”

  朗州治所武陵城,以北三十里的一處曠野間。

  南、北兩個方向都有大批士卒迅速集結,排列成陣。身強體健、剽悍驍勇的精銳步卒,手持較之尋常制式,似乎也更長了幾分的長槍直指蒼穹,伴隨著隆隆衣甲鏗鏘聲,密麻麻猶如向前涌動的森林一般...諸般旌旗獵獵卷動,行伍間透出的那股肅殺之氣,也似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而南面集結列陣的軍旅,諸部將官號令時則顯得更為慌亂一些。因為從戰局上而言極為被動,楚國將兵惶惶不安,也很難激起與強敵死磕下去的戰意...可是即便他們的主帥許德勛心中也在暗罵馬希聲、馬希范這些先主的不肖子,但是卻又不能坐以待斃下去。

  畢竟兔子尚且咬人,許德勛雖然對楚國的前景已感到十分心寒,可至少眼下而言,他還是要博一番的......

  而奉許德勛帥令,率部主動出擊的楚將呂師周策馬感到陣前,渾鐵兜鍪之下,那對深沉的招子朝著對面軍陣眺望過去,面對強大的敵人,他面色也顯得十分凝重。

  呂師周本為吳國將領,還曾做過楊行密帳下精銳親軍黑云都的指揮使,只是境遇同轉投魏朝的王景仁相似,他于楊渥繼位,迫害吳軍舊臣宿將之際叛逃出走...投靠馬殷之后,呂師周屢建功勛,成了楚軍當中論戰功與名望屈指可數的軍將,也足以證明他帶兵打仗的本事。

  然而正因為呂師周久經沙場,又曾統領過黑云都那一支于五代十國時節,以善戰而聞名于后世的精銳之師...他觀望對面敵軍陣列,便立刻覺察到所將交鋒的對手,也絕對是訓練有素的強軍。呂師周凝視片刻,又聽前方游走的輕騎回來稟說那一路魏軍行伍中打出的旗號,便喃喃念道:

  “統領這一路魏軍的敵將名為劉詞,我卻從來未曾聽說過這號人物。而他司掌的這一撥兵馬...喚作銀槍效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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