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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 無論誰輸誰贏,以后都會是魏朝的斗將

  槍鋒撕裂開空氣,化作一點寒芒再度襲至。高從嗣倉促間架刀格擋,卻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慢了半拍,頓時心頭一涼,而絕望的念道:

  完了...本來以為憑我的本事,能夠在南征戰事中打響名號,原來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性命便要折在這廖匡齊手中!叫陣搦戰,豪言放話要與楚軍斗將廝殺,卻落得這般下場,又何止是性命不保,這不還要讓世人恥笑!?

  挺槍直刺的廖匡齊則目光冷冽,眼見他這一槍刺下去,便將一舉在高從嗣身上開出個血窟窿...電光火石之際,他卻陡感一陣凄厲的破風聲呼嘯而至,一支狼牙利箭,便從遠處朝著廖匡齊的咽喉激射過來!

  廖匡齊面色一變,連忙架槍格擋,槍桿撞上森寒的箭簇,火星迸射四濺。然而來不及眨眼的功夫,又一支利箭銜尾射至,廖匡齊眼見那點寒芒在自己的眼中迅速放大,他雙目瞳孔驟然暴縮,趕忙側頭閃避時,箭簇從其頭戴的鳳翅兜鍪擦過,發出讓人聽著頭皮發麻的金屬摩擦聲...廖匡齊頓感耳膜生疼,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也讓他立刻意識到:

  這魏將高從嗣實在太過猖狂,單騎沖至城下前來要斗將廝殺...即便形勢險惡,本來以為先殺魏軍一員騎將,好歹盡可能的振奮軍心士氣...我與他廝殺的位置,無論是城池上方,還是對面的魏朝軍陣那邊,本來弓弩都難以射及,可這兩箭接連射來,卻險些取了我的性命...看來敵軍陣前,也有善使硬弓的好手!

  魏國軍陣前列,安審琦手挽的鐵胎弓弓弦兀自顫抖著...他眼見高從嗣即將被廖匡齊一槍搠殺,說時遲、那時快,便立刻使出連珠快箭的手段,逼迫廖匡齊收勢格擋,從而救下了高從嗣。

  安審琦再度擎起鐵胎弓,將弓弦拉成滿月狀,森寒的箭簇又朝著廖匡齊身上要害。然而現在已經有了防備,廖匡齊但聽“颼颼颼”接連三聲破風聲乍起,連忙掄臂揮槍,接連擊落射來的箭簇。

  高從嗣則趁著這個當口撥馬掉頭,敗返歸陣,起碼他意識到自己絕非楚將廖匡齊的對手,再斗下去,也不過枉送性命罷了......

  本以為能取其性命的敵將得同僚放箭救應,已經催馬奔出好遠一段距離。廖匡齊自知如果貿然追擊,反而將陷入魏軍陣中,還要隨時提防敵方那使弓箭的好手射來的暗箭...他神情凝重,一兜韁繩,也只得調轉方向,策馬朝著安鄉城城門那邊退去。

  但驚魂未定的高從嗣趕回魏軍前陣,也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趾高氣昂...畢竟敗軍之將、不敢言勇,何況又是因安審琦放箭迫退楚將廖匡齊,才得以保全性命...欠了這天大的人情,他低垂著腦袋,面色羞愧,臊眉耷目的又瞧了手綽硬弓的安審琦一眼,便支支吾吾的說道:

  “若非安將軍施射救應,仗義援手,末將必死無疑...救命大恩,沒齒難忘,自當銜環結草,以報恩德。”

  安審琦性子隨和,也深知軍旅協同作戰,也務必須緊密團結,方能發揮出更大戰力的道理,遂對垂頭喪氣的高從嗣笑說道:

  “高指揮使言重了,你我都為魏朝武臣,共同奉旨南征楚國,一同浴血疆場的同袍情誼,不正當同力協契,彼此以性命相托?如今看來,安鄉城內的守軍不肯歸降,也唯有調度軍旅強攻城池。

  依我之見,高指揮使統領的驍猛都,同我與堂兄統掌的兵馬理當相互配合,協同攻城,方才能盡早攻破安鄉城,掃清澧州治下負隅頑抗的楚軍部眾。”

  高從嗣眼下便如霜打的茄子般徹底蔫了,對于安審琦的提議,他也只得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在旁的安審通輕蔑的乜了高從嗣一眼,只是冷笑了幾聲,倒也沒有再趁機挖苦奚落他一番,便高聲喝令道:

  “將井闌、撞車、填壕車運到前陣,準備大舉攻城!”

  倏忽間,魏軍陣中嘹亮的號角聲沖霄而起,黑壓壓、密麻麻的諸部行列陸續開始動彈起來。大批井闌、撞車四面豎起一層層旁牌擋板,由成隊軍健操控著,木輪滾動時發出的聲音匯聚成一片隆隆作響,分批逐次的朝著安鄉城的方向靠近過去。

  手綽櫓盾長槍的步軍將士,也早已排著密密麻麻的方陣,行伍間軍械森然如林,行進中鐵甲鏗鏘作響...一隊隊弓弩手整齊行進,將羽箭撒袋也都調整到觸手可及的位置。

  安審通放眼望去,依稀也能瞧見安鄉縣城墻上方的楚軍猶如一群螞蟻涌動起來,看來也已做好了要抵御猛攻的準備...這場慘烈的攻城戰,已是一觸即發!

  然而安審通正要號令先頭部隊開始撲城之時,忽的一陣急促的蹄聲傳入他的耳中。一彪軍騎自北面馳騁而來,奔至魏軍前陣,而安審通、安審琦、高從嗣這幾員將官循聲望去,就見那一撥騎眾為首的那人披著鱗甲,裹領披風,也頗有股威武氣概,...卻是官居魏朝驍衛上將軍的符彥超。

  安審通面露疑色,朝著符彥超抱拳打拱,問道:

  “符將軍本來于澧陽接管戰俘,調度兵馬,卻為何親自趕至這安鄉城下,莫非符樞密那邊又有什么軍令調遣?”

  符彥超先朝著的安審通等人拱手回禮,隨即說道:

  “家父的確有令須傳達諸位知曉...這安鄉縣城,圍而不打便是,雖然不能讓廖氏父子走脫,但眼下也不可強攻城池。”

  安審通與安審琦、高從嗣而言大惑不解,其中安審琦又立刻問道:

  “這安鄉城也不算是城高壕深的要隘之地,劉詞將軍都已率部殺入朗州,我等也須早些肅清澧州楚軍余部,而繼續向南推進才是...卻又為何在此耽擱下來,這豈不會延誤了戰機?”

  符彥超微微一笑,回道:

  “安將軍有所不知,如今也已探察得清楚...統領楚軍據守安鄉城的將領廖爽、廖匡齊父子,也都是鎮南軍虔州虔化縣出身,與受我朝追封為忠惠廣利王的盧光稠盧公本是同鄉。當年盧公招聚鄉勇誓師起義,占據虔州之時,廖爽便是他身邊的得力干將。

  只是后來盧公與坐擁兩廣的劉隱、劉兄弟相互攻伐,雖然起初戰事順利,而占領韶、潮兩處軍州,那廖爽便受任為韶州刺史。怎奈劉集結清海鎮牙兵大舉反攻,復又奪回韶州、潮州之際,卻時逢吳國殺入鎮南軍吞并贛地諸州...廖爽又被敵軍截斷后路,遂也只得與其子統領數千兵馬往西面突圍,去投奔楚國先王馬殷。盧公則是東奔為閩國收容,而后又乘船走水路北上,至汴京受我朝冊封,與廖爽天南海北,各自一方,彼此遂斷了音訊。

  盧公、譚公與廖爽本來意氣相投、情逾手足,可當時為勢所迫,只得各奔東西。如今盧公雖已病逝,可是他的子嗣與譚公助我朝招撫虔州軍民望風歸順。我也已遣快馬至虔州,勞請譚公前來走一遭。

  與其強行攻城,逼迫廖爽、廖匡齊父子拼到玉石俱焚,有盧公、譚公那層人情關系在,也極有可能勸服他們獻城投降。如此兵不血刃占取安鄉城,不是也免得不少將士于攻城時枉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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