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漢杰等兄弟三人,到底還是被押解至汴京鬧市,受那當頭一刀,被斬首處以極刑。
而朝廷御史臺順藤摸瓜,徹查豫南幾州官員。本來險些被逼迫自盡的唐州刺史趙垕,畢竟也曾挪用庫銀用來牟利,遂撤出刺史職事,直接被貶職沒有品階的流外官,但好歹保全得性命,也仍能養家糊口;
本來最先向張氏兄弟進獻厚禮的鄧州刺史王晏陽,經查證本來手腳也不干凈。不但被罷免職,還被判處徒流刑罰,永不為朝廷錄用;
至于蔡州刺史朱令錫,雖然并沒有受到波及,可是李天衢還是把他老子朱簡召到宮中,拿言語敲打一番,暗示他這次雖然情況特殊,但是身為地方州府刺史,朝廷征募糧草大事,也當盡量響應才是......
直到朝廷整理過抄家搜刮的錢糧賬目,又發放還給唐州治下的富賈大戶,受了一次驚嚇,倒也有不少糧商甘愿折價出售糧秣...李天衢另行調遣轉運使,曉諭各處州府刺史務必確保災民能有安身之所,進購的糧食先都用于賑濟救災,余下的在轉運回汴京,再與其它地域一并籌措的軍糧調度至北地各處邊關重鎮。
期間契丹方面,倒又派遣耶律阿保機那義兒王郁再度出使,趕赴汴京。按先前的約定,魏朝派遣船只至后世大連一帶開設海鎮,打通航路,而與契丹進行互市。倒是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耶律阿保機那邊回應的態度,也是相當的積極。
而且王郁本來便對魏朝帝君李天衢俯首帖耳的做出一副恭順相,這次復至,他眼中敬畏之色也又重了幾分。
因為正如李天衢先前所預料的那般,繼諸弟之亂后,契丹內部,果然又爆發了要將阿保機退返下臺的動亂。不過這次內亂,也仍被耶律阿保機迅速平定了,而且是以一種極為血腥霸道的方式......
契丹其他部落首領,又要以恢復先前的可汗選舉制,而逼宮讓阿保機退讓國主之位。阿保機倒先是答應,說愿意交權,以后迭剌部主要便管理漢人聚集的領地。然而之后他再邀請諸部首領至鹽池飲宴,暗中卻設下伏兵,就趁著眾人爛醉之時,幾乎將迭剌部之外的部族首領頭人盡數殺光!
本來契丹諸部,雖然不服耶律阿保機的統治,但是也沒打算與由他統治的迭剌部鬧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大家本是同族同種的聯盟,好說好商量,你要是肯讓位的話,那是再好不過。
然而阿保機突然翻臉,痛下殺手,將其他部族的首領趕盡殺絕,這也未免太不地道了...不過梟雄手段,雖然粗暴,但也十分有效。耶律阿保機迅速肅清了國內的反對勢力,不但仍將大權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至此也徹底確定了迭剌部耶律氏在契丹的統治地位。
不過這次出使汴京,還涉及到魏朝、契丹雙方走海路通商時所遇到的一些阻礙...內朝偏殿當中,王郁向李天衢低眉順眼的稟說,語氣中也夾雜著幾分恨意:
“鄙邦與天朝通商,擇地開設海鎮,仰仗天朝海船堅固精良,本來諸事順利,只可恨...那摩震國竟敢擄掠船只,雖然損失的商物不多,可是以后與天朝州海路來往,摩震國只怕會時常襲擾。”
李天衢倒是不以為意,而長聲說道:
“摩震蕞爾小邦,不足為患,好歹據地一方,卻做起這等海寇勾當。我朝再調發一路舟師,沿途巡洋警戒。若是摩震國不識厲害,還敢來犯,就教他有來無回便是。”
李天衢、王郁所說的那個摩震國,自然便是由妖僧弓裔所立,謊稱要復興高句麗祖上先人國祚,遂定國號為高麗,卻因魏朝的干涉又改號為摩震的那一方割據政權。
雖然在朝鮮半島上,摩震國勢力最大,已經殺得新羅、后百濟兩方只得報團取暖。當初偏偏占據中原的魏朝忽然出來指手畫腳,雖然沒有直接派遣軍隊強加干涉,但是通過海貿通商等方式就是要做新羅、后百濟背后的靠山。
而且弓裔為人秉性又極為暴虐狂妄,自稱彌勒佛降世,而且但凡有人敢質疑他推崇的歪理邪說,便勢必以酷刑殘殺...結果李天衢本來天高皇帝遠,卻直接宣稱弓裔這個三韓出身的新羅賤民,卻以高句麗王室后裔自居,這不就是欺世盜名、招搖撞騙么?
忌憚中原王朝勢大,先前已忍過一次,結果摩震的國號也被魏朝駁回...暴怒的弓裔遂直接與魏朝斷交。可是如此一來,他這摩震國也就無法如世仇新羅、后百濟那般,通過與中原通商的形勢增加財政收入。
可是走海路南下,吳國、吳越國、閩國、粵國...雖然諸國君王對魏帝李天衢的心思各異,但起碼明面上都向魏朝稱臣,也完全沒有必要非要與摩震通商,而與魏朝結怨。在東亞這片海域,要通過海貿廣開財路,也勢必要與中土打交道。結果弓裔卻完全吃不到這個紅利,眼巴巴看著敵對國度與魏朝走海商來往頻繁...當然瞧著格外眼紅。
而摩震國東寇新羅,南侵甄氏百濟,也曾頻頻走海路侵攻,所以水軍也具備一定的實力。遇到新羅、后百濟商船,當然要搶,嘗過了甜頭之后,即便是魏朝的船只,如果規模不大,壯著膽子也敢去做海盜的勾當。
李天衢揣度弓裔的心思,那廝既然性情殘忍暴虐,又深恨魏朝干涉他意圖吞并新羅、后百濟兩國的霸業...就算忌憚中原王朝勢大,還不敢派遣水軍侵犯魏朝沿海疆土,可是你的商船出海之后,也敢前去擄掠一番......
總之我就算避諱與你正面沖突,但時不時惡心惡心你,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摩震國打劫商船,觸犯的可不止是魏朝一方的利益,而是同時招惹了與中原王朝通商的第三方...新羅,后百濟,摩震國弓裔固然意圖滅國兼并,當然不會在乎與那兩方繼續廝殺下去。但是這一次他觸惱的人是契丹國主耶律阿保機,可絕對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畢竟耶律阿保機肅清反對勢力時日不久,現在也迫切得意圖通過與魏朝通商等方式,交易急需的中原商物,而穩定內部的統治。結果你摩震國弓裔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來劫掠我契丹所需的商物?
按漢人的俗語來講,斷人財路猶如弒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耶律阿保機極其重視吸收漢民,這話他倒也曾聽過...王郁這次便是帶著任務前來,必須要保正與魏朝之間通商的航路暢通,他遂又朝著李天衢俯身言道:
“摩震小邦,膽敢冒犯天朝威儀,便如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想必也是因與天朝陸路隔絕,方才敢如此妄為。而鄙邦誠心與天朝通商交好,摩震國膽敢對陛下不敬,便也是我契丹的敵人。
雖然鄙邦長于陸戰、而短于水軍...海上剿除摩震海寇,自然也還須仰仗天朝。可吾主決議派發三萬騎兵,殺入摩震,如此鄙邦非但是要確保商路,也是要為天朝討逆,前去討伐那等蕞爾小國,以震懾弓裔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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