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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5 吳國內部,裂土分疆

  要對付一個李簡容易,可是劉威、陶雅在吳國舊臣元勛當中地位更為尊崇。如今的徐溫,怕是也很難能唬得住他們......

  官居觀察使,而坐鎮歙州的陶雅,為人好讀書,手不釋卷;為大將,每矢石交飛,終莫能中,也是個文武兼備的英才。起初投從楊行密之時,便被封為八營主將。他執掌一方為政又最為寬厚,走正史線他治理歙州二十年,施行惠政,而極得當地百姓愛戴,教化一方,當地民眾為子女取名,大多也都帶著個“陶”字;

  而如今官居吳國鎮南軍節度使的劉威...掌控江西之地大半疆土,如若他有自立的野心,也會是坐擁一處強藩的君主。執掌一方內撫百姓、外御寇兵,早年助楊行密對抗孫儒居功至偉,也是三十六英雄當中排名靠前的功臣。

  同樣允文允武,就算論個人武勇,劉威就算及不上王景仁、田頵等猛將,可是比較治軍用兵的能力,除了南吳第一名將李神福當居翹楚,他在吳國一眾開國功臣中也是出類拔萃的智將。

  李遇、李簡反抗徐溫掌權專政的態度最為強烈,而劉威、陶雅同樣心懷不滿...只不按正史線徐溫對他們二人更為忌憚,也是采取恩威并施的方式,先出兵震懾,而后于劉威與陶雅入覲之時又表現的十分恭敬,也致使他們只得屈從接受由徐溫掌控大權的事實。

  可是如今徐溫直接在宣城設宴誘殺李遇,手段更為下作,也太過遭人非議...劉威、陶雅二人在吳國功勛舊臣當中的地位更高,以眼下這般形勢而言,主動去向宣城表示順服,也更要猜疑徐溫意圖肅清有可能與其對抗的所有將帥,故技重施,仍如害死李遇那般設伏下手...他們兩個也怎會甘愿任憑徐溫處置?

  針對吳國內亂,李天衢也仍是進入了看戲模式,還時常召見麾下謀臣,商議南吳時局到底又會往哪個方向發展。

  “徐溫本來眼見便要攻破池州石城,再誅殺李簡立威。結果歙州陶雅,卻忽然出兵北上,抵至宣州治下太平、旌德二縣,而迫使徐溫只得收兵。

  可是陶雅做勢要取宣城,也不過是在宣州南隅游走一番,便又引兵返回歙州去了。看來他打算救助李簡,卻仍忌憚與徐溫拼得個魚死網破......”

  內朝御書房內,兩個內侍小黃門恭敬的呈上兩盞茶,并著幾小碟時鮮果蔬,便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李天衢品著一盞清香四溢的茶茗,剛抿了口,便悠聲說道。

  有員年近五旬的朝臣則坐在側首,即便與帝君共處一室,他舉止顯得很是從容,也正飲著茶,而聽李天衢說罷,他放下茶盞,對于吳國徐溫與劉威、陶雅等地方將帥的事態進展做沉思狀。

  本來應該是正史南平那一方割據政權的頭號智囊,如今卻也早隨著高季昌一并投從于魏朝的謀臣梁震。于嚴可求奉旨轉調至長安任西京留守之后,被李天衢召見商議天下諸國各邦時局走向的機會也變得更多。

  畢竟梁震的確可稱得上料事如神,他于李存勖出兵覆滅前蜀,而聲望正值頂峰時,便曾預言后唐莊宗恐怕將有殺身之禍臨頭。而正史線的后唐,便數度意圖吞并南平國這個地處四戰之地的割據政權。如果沒有梁震出謀劃策,助高季昌化解亡國之危,南平國恐怕也很難歷經高賴子、高無賴...家傳五代,一直茍到了宋太祖乾德年間,才納地完全歸順中原王朝。

  “還有那鎮南軍劉威,李簡、徐溫先后發布檄文之后,他則調派兵馬,嚴防死守贛地諸州與吳國其他州府間道路要隘,又公然遣人與陶雅密切來往。

  這也是擺明了要與徐溫僵持下去,可是他卻并沒有響應李簡號召各部將帥聯合起兵,清除吳國君主身邊權臣的檄文,倒也有些蹊蹺啊......”

  聽李天衢又長聲說道,梁震自知帝君召自己覲見商議,可不止是飲茶閑聊,而是要讓他針對吳國內亂拿主意的...所以他很快理清了思路,便慢條斯理的說道:

  “微臣以為,劉威、陶雅雖憤慨徐溫挾君弄權,但畢竟吳國幼主,還處于徐溫掌控當中,故而投鼠忌器。可是徐溫誘殺李遇、戕害同僚,意圖架空楊氏篡權,已是路人皆知,有了李遇的前車之鑒,劉威與陶雅也必然不肯身赴險地,而試圖與徐溫交涉。

  如此一來,吳國鎮南軍與歙、池等州府,與徐溫掌控的宣、升、信、饒等軍州形如兩國。相互領地犬牙交錯,劉威、陶雅、李簡等地方將帥,一方面仍忠于吳國楊氏,可另一方面,卻也只得擁兵與朝廷對抗,便猶如唐末諸藩割據那般,名義上雖仍為吳國屬臣,卻也不會再聽命于朝堂。”

  李天衢微微頷首,對梁震所言表示認同,他轉頭望去,又問道:

  “那依愛卿之見,我朝又當如何?”

  “眼下自然還是隔岸觀火,什么都不做。”

  梁震回答的卻十分干脆,旋即闡述自己的觀點說道:

  “劉威與陶雅不主動出兵征討挾制國主的權臣,卻又不肯臣服于徐溫,看來也不打算趁勢自立,顯而易見,他們對吳國王室仍是忠心耿耿。我朝就算借機遣使招撫拉攏,只怕也難以成事。實則對于劉威等人而言,實則眼下也是勢如騎虎,只得擁兵據地與吳國朝堂僵持,讓徐溫有所忌憚,即便挾君篡權,卻還不敢謀國篡位。

  而徐溫的野心已然展露無遺,他要在吳國獨攬大權,絕不會甘心只控扼宣州、升州等幾處州府。徐溫下一步也必然仍要向劉威、陶雅施壓,可他若興兵討伐,劉威與陶雅乃是吳國名將,絕非等閑。無論誰勝誰負,吳國因內斗而折損的兵馬,也只會越來越多。

  可是我朝如若貿然興兵南下,外敵當前,關乎社稷存亡。劉威與陶雅畢竟仍忠于吳國楊氏,也極有可能與徐溫謀議暫時擱置紛爭,一致對外。徐溫更有可能趁機招撫劉威、陶雅等人,而迫使他們只得認同由徐家掌控朝堂,屆時吳國雖然明面上國主姓楊,實則已是姓徐了...但也仍能維持楊行密在世時的局面,而不至似如今這般朝堂與地方將帥僵持對抗的局面。”

  正說著,梁震微微一頓,隨即有意味深長的說道:

  “但我朝繼續觀望下去,徐溫獨攬大權心切,必然會頻頻試圖威懾劉威等人。他們幾方之間大動干戈,還要搭上許多兵馬的性命,彼此的間隙也自會越來越深...徐溫對劉威、陶雅,乃至李簡的殺心更會日漸加深,劉威等人也更不會打算與其議和交涉。”

  除非劉威、陶雅肯入覲宣城,以打消徐溫的疑心,亦或徐溫肯放權不執著于挾制吳國國主掌控朝堂...否則這便是個終究解不開的死局,屆時昔日袍澤同僚,彼此也只會視如仇寇。而我朝趁著他們相互攻伐之際,再突然發兵南下,徐溫與劉威、陶雅猝不及防,屆時也很難捐棄前嫌,而再度聯手共抗外敵。而南征吳國的最佳時機...臣以為,也為時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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