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766章 對君子,有對君子的打法;對禽獸,有對禽獸的手段

  高澧,綽號白面夜叉,因襲父職、蔭兄功而受封為湖州刺史。而其父兄雖為吳越國主錢镠出生入死,而為人相對正派,偏生家門中就出了他這么個性格極度扭曲殘忍的屠夫。

  因為這廝不但愛吃人肉,更適合癡迷于喝人血...甚至已經到了公然在自家門前溜達,撞見途徑的百姓便拉進來宰了活剝放血的程度!

  這么一個州府官,可想而知會將他父親好生經營的湖州地界給禍害成什么樣子。治下民生凋零,府署錢糧財賦收入當然也會大幅銳減,高澧遂召集官吏商議,然而他直接撂出的一句話,便是:

  “我欲盡殺百姓,可乎?”

  而府署官員胥吏急忙勸說你把老百姓都殺絕了,那還有誰交稅納賦?高澧遂“勉為其難”的下令交不出錢糧的都殺,還勒令湖州百姓必須都黥面在臉上刺字,不肯遵命的也要殺...然而高澧卻仍覺得不盡興,還曾以犒賞為名,誘使民壯至寺廟中突然痛下殺手,又大肆搜捕逃脫之人,一口氣又無端濫殺三千余眾......

  由這么個貨色執掌湖州,以至后來他每登樓眺望之際,則已到了水陸行人皆已絕跡的程度。

  錢镠畢竟一直以來以保境安民為國策,十分講究修身治家、修德治國,五代十國諸多君主當中,于愛兵恤民的風評上而言可說得上是出類拔萃。想必他也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嫡系屬臣子嗣里面,會出現高澧這么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而終于得知高澧所干下罄竹難書的暴行,還就是盯著自己治下的黎明百姓禍害...李天衢估計以錢镠的性子只怕也要當場氣出病來,也當然要調集兵馬,立刻清理門戶。

  而李天衢又尋思道,按史載原本的軌跡走,高澧被他主公錢镠討伐而叛逃出走,應該投奔的是正史線占據淮南的吳國。

  可是如今淮南軍藩鎮早已由魏國占據,至于吳國徐溫,如果有能力扳倒那些競爭對手,而大權獨攬,好歹維持勢力內部維持中央集權,那么他才做主收留高澧,以打算利用這廝入侵吳越國。

  而高澧這個屠夫如果被吳國收容,還會甚得厚待。可是寄人籬下,終究不能似在湖州時那般肆無忌憚,暴行不得不有所收斂,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家附近抓人來吃...可高澧對于濫殺、吃人、喝血早已上癮,按他的心思便是那委屈將就下,多破費些,而花錢買娼妓來吃吧......

  還是那句話,五代多變態。而這高澧多活一日,尚還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他濫殺殘害。

  但如今徐溫卻與李遇、劉威、陶雅、李簡...等楊行密的舊部嫡系明爭暗斗,吳國內部仍處于內耗狀態,任何一方權臣,又哪里來的精力收留高澧這個叛臣,而還要勞心費神的單獨應付吳越錢镠這個對手?

  所以高澧眼下既是走投無路,也是慌不擇路。他仍是以游說吳國,甘愿倒戈協助攻打吳越的方式,而期盼魏朝能夠成為他的靠山...李天衢心想這個思維模式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瘋子這是在賭,而且他也是不得不賭。

  可是你這殺人吃肉飲血的畜生以為,我會有可能因你之故,而現在便要去與那個護一隅百姓,守一方凈土的仁君錢镠為敵?看來我先前雖然凌遲碎剮孫儒、李罕之之流,卻也還不足以讓世人知曉我對某一類人渣敗類的態度啊......

  李天衢心中暗忖、面色冷冽。同類相食,也向來是他心里的一道紅線。即便亂世災年,有人難免被逼到份上只得烹尸啖肉、易子相食,或許也要酌情衡量他們的動機...可是似高澧這類兇徒,他吃人不是被逼無奈,而完完全全就是為了他們扭曲病態的欲望。

  先前與后唐國戰,在稟述戰情的文書中出現了李紹瓊那個名頭,李天衢便知他原本出身、史載事跡,只覺得可惜未能在其還喚作萇從簡而身處于魏朝境內之時,便事先知道他的行跡,而盡早除了這個吃人魔頭...可是這個白面夜叉高澧,這卻是主動要往我的刀口上撞,當然也是要盡早除了這個禍害。

  至于吳越王錢镠,他統治以兩浙為主的領土即便早晚也都要拿下,而且不經歷武力征服的過程,也不能指望對方會直接退位,自行廢除國祚,并將大片領地拱手相送。

  可是李天衢心說錢镠也屬于等到最后一批再去籌謀征服也不遲的君主,屆時也要走遞交國書、正式宣戰的流程。不用搞陰謀詭計,待君子示之以誠,堂堂正正的出兵,告訴你我就是為了一統天下、徹底終結亂世...而大軍壓境,致使吳越國處于數面被包圍,而難以挽回頹勢的局面,相信以錢镠的秉性,他也會做出正確的抉擇的......

  “...既然吳越王向我魏朝稱臣,如有出手的必要,也不妨做個順水人情。”

  尋思一番過后,李天衢忽的開口,繼而又說著,語調中也已是殺意凜然:

  “傳朕的旨意,命安仁義將高澧那廝派遣至淮南軍的使者擒下,并交由吳越國發落。而高澧如果被追兵攆殺得緊迫,已渡江投奔至淮南軍藩鎮請求庇護...同樣將其拿下,再邀請吳越將領前去做個見證,就在揚州鬧市直接施以剮刑,并放榜宣告高澧于湖州犯下的累累獸行。

  而高澧既已奔亡流竄至常州江陰,他見我朝尚沒回復,也未嘗不會臨時起意,而嘗試前去投從吳國。命淮南、淮西下轄各處水寨舟師,近些時日嚴加巡檢盤查,如若高澧要走水陸西奔,而撞見其奔亡船舶,則立刻攔截將其擒執住。”

  聽李天衢吩咐下來,而解青畢竟是跟隨在他身邊時日最久的近臣,平素察言觀色慣了,對于自家主公的秉性與原則相較于其他臣僚,也了解的相對更為透徹。

  所以一聽李天衢言及“高澧在湖州犯下的累累獸行”,解青立刻便意識到自己主公為何非但不肯收容這個上桿子來投的別國叛臣,而且還必定要讓這廝受正法伏誅、不得好死......

  這樁事大概知道個眉目,又觀察著自家主公的反應,那也就沒有必要再多廢話了...如此一來,眼見自己效忠的帝君已交代說罷,解青干脆麻溜的躬身領命,也不再做贅言,便徑直行將出去,立刻按李天衢的吩咐安排內殿下達公文,由驛候快馬傳遞聲息,傳令命淮南軍節度使安仁義按帝君的意思行事。

  而由高澧派往淮南軍的使者,當安仁義收到汴京傳遞過來的公文之后,自然是二話不說,而立刻下令將其擒執看押住,只不過高澧那個正主,卻始終沒有主動渡江前來。

  估計對方先行派親信前往淮南軍,也是打算投石問路,想先試探魏朝的口風,然而眼見派出去的人杳無音訊,高澧瞻前顧后,也不免要另做打算。

  未至旬日光景,每日例行巡江,原本主要提防長江以南吳國,而對吳越來往船只觀察相對寬松的淮南、淮西水戰舟師,近些時日卻對江面上由于東面吳越國方向駛來的船舶巡察的力度變得格外嚴苛、頻繁。

  又過兩日,位于京杭大運河與長江交匯處,而由長江中流沙沖積而成的瓜洲古渡水域,便有巡江快艦立刻返回水寨急報:

  已發現有一撥船隊并非諸國走水路經商互市的船舶,明顯之前已經歷過幾場戰事,而逃亡至沙洲地界。也由先行巡江戰船攔截住,另派遣快艇回寨稟說,而調發此間水寨舟師盡出,而徹底合圍截殺住那撥疑似高澧所在的沿長江西行船隊。

大熊貓文學    唐末大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