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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章 城破之時,只有死路一條?

  烏壓壓的箭簇騰空而起,所發出銳利的箭嘯破風聲似乎也足以把人的耳膜震破。

  猶如烏云蓋頂的利箭,迅速又化作疾墜落下的暴雨,而朝著廣府城城頭劈頭蓋臉的落下。位于的前列守兵,立刻將身子隱藏在墻垛下,各部軍官叱喝示警,其中也不免夾雜著慘呼哀嚎之聲。

  霍彥威麾下守軍立刻便要組織反擊,而當一隊隊弓手探出頭來,拈箭搭弦,拉開手中步弓之時,他們又往前成批的后唐步軍列成幾座軍陣,正向著廣府城這邊迫近過來。

  不光時此處城關,廣府東、西、南、北幾處城門情況也是大同小異。城內霍彥威發了狠心,督令麾下將士務必嚴防死守住城郭;而城外周德威則是斷然下令:

  不但要盡快破城,四面合圍,不給敵軍留下逃脫的去路。除城內尋常百姓之外,如若廣府守軍不可獻城投降,則在城破之時務必趕盡殺絕。

  也正如霍彥威、淳于晏所預料的那般,后唐大將周德威根本不打算進行試探性的進攻,從一開始便發動猛烈的攻勢。先是箭雨打擊,之后攻城步軍押上,旋即還有諸隊軍健便驅使著諸般攻城器具,也朝著城關的方向進逼而去。只霍彥威坐鎮的廣府北門這邊,后唐大軍派出的陣勢便已將城前一片曠野塞得滿滿當當的。

  殺向城門的后唐步軍,推著一輛輛櫓車向前進行。那些櫓車內部以鐵鏈懸掛著粗大的圓木,前端安置著金屬槌,而下面的木輪被向前推動,也不停的發出吱吱嘎嘎的響動聲。

  這數十輛櫓車周圍,也都有一隊隊步軍策應著,就近的士兵架起盾牌遮護,前排還有諸隊弓弩手,也正朝著城頭的方向進行壓制射擊。

  還有一排排軍健扛著木板,背負著沙袋土囊先行一步沖上前去,要盡快填平壕溝,再架起木板確保后繼殺向城門的同僚能夠安然通過。

  而城頭上方的守軍弓手,當然也會居高臨下進行齊射。一蓬蓬箭簇激射過來,在那些正搬運沙袋土囊,搭上木板的后唐軍士人群中濺起點點血花,被射中致命處的兵卒也有些人直接倒頭載入壕溝,也成了卻確保同僚驅使的櫓車能夠安穩向前推進的填充物......

  于后唐軍寨一側,還有一隊隊兵馬矗立在旌旗之下默默等候著。然而他們各個也都如暫時被關押在柵欄中的野獸那般,蓄勢待發,已是急不可待的要殺盡城內所有負隅頑抗的魏軍部眾。

  只要先行攻城的同僚填平壕溝、殺上城頭,進而搶奪城關,摧毀城墻之后,這些剽悍軍健也要呼嘯著蜂涌殺入城內,蕩滅敵軍,以報不久前昭義軍落入南朝,而澤州裴約壯烈戰死的仇!

  周德威仍舊勒馬觀望著戰局,他臉上也仍是波瀾不驚。仗著藩漢軍七萬之中,無論運輸還是趕制諸般攻城器械相對更為簡捷方便。剛剛扎下營寨,便立刻發動攻城,諸如櫓車、云梯等器具已經投入進攻城戰中,而后唐軍寨強烈,也仍有大批力夫、工匠正在趕制著投石機轟擊城墻的利器。

  即便是多此一舉,也仍要確保盡快占據洺州,而殺盡城內南朝守軍......

  周德威雙目微瞇,繼續眺望。他估計投石機悉數裝置齊備之前,麾下軍旅便有可能打破城關。如今廣府城內,魏朝守軍應該還有一萬多人,而自己統領藩漢軍七萬之眾,發動合圍猛攻,敵軍疲于應對,隨著攻勢愈發猛烈,也隨時都有可能打出一道缺口殺入城內。

  即便霍彥威奮死抵抗,統領麾下軍旅尚能抵擋住幾輪猛攻,可是等到成批的投石機向城郭傾瀉石彈,早一時、晚一時也必然能夠致使城墻崩塌。

  而葛從周統領揚武鎮牙軍揮師來援之際,洺州西側的邢州同樣也在遭受后唐大將李嗣恩、符習的猛攻,那么揚武軍能不能保住藩鎮治所還是兩說...當然也根本不可能及時馳援至洺州這邊來。

  換而言之,霍彥威乃至城中守軍如今身陷重圍,已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就算還能抵抗幾日,終究也只有死路一條!

  那數十輛攻城櫓車,仍然朝著廣府城墻的方向緩緩移動著。城頭上方架起的幾座床弩,也正倉促的朝著不斷迫近的攻城器械施射出制式猶如一桿鐵槍的弩矢。

  即便也有櫓車被弩矢射中,碎木迸裂四濺,而卡在當地再也動彈不得。可是床子弩的準頭終究還是不及尋常弓弩,正當城關上的軍漢慌忙上弦扣弩之際。聚集在櫓車周圍的那些后唐步卒更是加快了腳步,齊聲吶喊著擎起盾牌遮擋上方激射而來的箭雨,繼續奔涌上前,哪怕期間也有不少士兵中箭當即撲倒在了地上!

  直到十幾輛櫓車被推至城腳下,諸隊士兵立刻拉拽繩索,擺動槌頭朝著墻面狠狠的撞擊過去。每一次砸擊,也都能揚起一團渾濃的黃煙,所發出“嗵!”“嗵!”...的悶響聲也顯得格外的渾重!

  在墻頭上督戰的霍彥威,也注意到了下方已經有敵軍攻城器械開始鑿擊城墻。他狠狠的咒罵了一句,眼中焦急的神色也又重了幾分。

  即便洺州廣府的城防體系相對完善,可是霍彥威甚至此處城郭畢竟乃是就地取材,以黃土夯打筑成的。實際上按史載也的確到了明朝嘉靖年間,才由當地知府調集民夫力工,甚至還消耗了十三年時間,才將廣府城翻新砌為磚城。

  換而言之,眼下廣府城仍是土城,不比那種夯土混合糯米、沙土、石灰...再粘連青磚石那等磚城的城墻結構。

  就算廣府城四面都已降下了千斤大閘,敵軍也實在難以撞開城門殺入城中,可是由夯土打造的城墻最怕風吹雨淋。然而近日以來,廣府城也經歷過兩場暴雨洗刷。霍彥威即便喝令麾下將官嚴加巡察檢視城防,可是后唐大軍來的太過突然,周長近十里的城墻,也無法排查清楚哪里遭受敵軍的猛攻,而更容易傾斜崩塌......

  “放夜叉檑!務必要立刻除盡撲倒城下的敵軍!”

  伴隨著霍彥威怒聲喝令,以直徑一尺、長一丈多的榆木為滾柱,上面附有密麻麻狼牙釘的夜叉檑在周圍軍漢的操控之下,被機括扳起,旋即便從墻垛上滾落,急墜而下!

  當幾具夜叉擂如泰山壓頂一般疾落砸來,登時將三輛櫓車砸得稀爛,并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聲。櫓車的裂木碎屑朝著迸射,也扎進周圍不少后唐軍卒的血肉當中。有些士兵被夜叉擂當即砸得不成人形,最慘的是那些半截身子陷在擂下,腿股也盡被狼牙釘給扎穿,活活被釘在地上只能發出殺豬般慘叫的軍卒...他們根本動彈不得,就只能在廣府城下等死而已!

  慘嚎之聲變得愈發激烈,城頭上還有一蓬一蓬的利箭弩矢射來,污血四下橫流,轉瞬間又不知道射翻了多少人...然而其余那些仍在運作中的櫓車,還有悍不畏死的軍健繼續操控著,槌頭朝著城墻重重鑿去...撲到城下的攻城器械,也只不過折損了三成上下!

  霍彥威瞧得心急火燎,然而當正待喝令麾下將士利用諸般守城器具,繼續向城下敵軍進行更為猛烈的反擊之際...忽的他卻又聽見不遠處喊殺聲大作,幾架長梯勾搭城門樓左近的墻垛上,有一彪如狼似虎的后唐步卒,冒著箭雨擂石,也已攀登殺上了墻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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