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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2章 河東晉王,竟然以步軍打騎軍

  恐慌的情緒不止在契丹陣中,也于奚人軍旅中迅速蔓延開來。隊列相繼混亂、崩潰...禿綏又想到如若國主的兄弟耶律蘇當真已為晉人所殺,又該如何向耶律阿保機交代?然而他再是惱怒不甘,情知眼下軍心潰散,也實在難以再扭轉局面了。

  不得已,也只有盡量招聚潰亂的麾下兵卒,隨即立刻往北面奔逃而去。然而禿綏氣急敗壞的大聲呵斥,催馬剛奔出一段距離時。便見到仍是殺氣騰騰的史建瑭催馬提刀,所過之處依然殺得波分浪裂、人仰馬翻,眼看也要殺至這邊來。

  雖斬殺了耶律蘇卻仍舊難以平復心中恨意的史建瑭,離著老遠看到倉惶奔走的禿綏,他眼中更是兇光閃爍。遂催馬疾沖了上去,便掄起手中長刀,直朝著前面連劈出數刀!

  禿綏惡狠狠的啐罵了口,眼見史建瑭沖得甚急,他根本無暇驅馬退避,也只得硬著頭皮擎起手中狼牙棒,而猛迎了上去。

  沉重的狼牙棒,接連撞上鋒刃锃亮的長刀,驟然金鐵相擊聲連環不絕,鐵屑與火星四濺。而禿綏雖然終于蕩開了史建瑭劈來的致命一刀,卻也被對方勢如狂風暴雨的攻勢迫得手忙腳亂,后背不由又滲出一層冷汗......

  眼見史建瑭仍是死戰不休,他通紅的眸子中野獸般的兇芒,仍是攻多守少的強攻而來...上陣廝殺素來心狠手辣的禿綏竟也心生懼意,而不由得詫異念道:

  這個人,莫不是瘋了!?

  禿綏忽的也注意到,身后另由一撥晉軍騎隊拍馬如飛,也直奔著這邊沖來。終于到了大舉反攻的時候,李嗣本渾身血污,也率領麾下軍騎大肆掩殺奔走的敵軍部眾。眼見追兵陰魂不散,禿綏還想趁機一棒轟殺史建瑭的念頭也拋到了九霄云外去,只得強忍心中恨意,忽的虛晃一招,撥馬便走,而意圖盡快從桑林這片戰場逃脫得去。

  即便禿綏憑借個人的武勇與騎術,好歹勉強擺脫晉軍虎將史建瑭的糾纏,而殺出一條血路逃脫...可是他逃了,耶律蘇也被斬下首級。軍心所系非逃即死,契丹、奚人部眾再無戰意,潰散奔走的士兵越多,非但敗局已經是不可挽回的,也只得任由李嗣本、史建瑭所統領的騎軍又趁勢掩殺一段......

  這場戰事到了尾聲,幾隊晉軍甲士也立刻開始翻動尸堆,且看夾雜在其中的戰友袍澤還有沒有喘氣的,而但凡瞧見哀嚎掙扎的契丹、奚人傷兵,則干脆的上前補刀,也不會有任何惻隱慈悲的心思。

  這一戰又繳獲得不少奚人遺留下的奚車,上面盛裝著糧秣、弓矢、皮裘...乃至一些財貨,幾乎也都是先前禿綏于盧龍軍治下縱兵劫掠所獲。

  至于奮起迎戰,而又斬獲一場大捷的兩名晉軍將領。李嗣本縱馬往史建瑭那邊迎將過去,彼此尚有一段距離時,便見到他渾身上下血淥淥的,此役史建瑭也不止是斬殺了契丹親王耶律蘇,就屬他頻頻往敵軍深處突殺的最為頻繁,單是契丹、奚人軍中以武勇而成名的騎將,便有十二人斃命于史建瑭刀下,而加上低階將官、尋常兵卒,也至少親手殺了兩百余人.......

  更不用說由史建瑭帶隊沖鋒破陣,也使得他麾下的銳騎甲士,對于敵軍造成的殺傷也是成倍增加。

  然而李嗣本面露喜色,正往史建瑭那邊迎去時,卻見他在馬背上晃了幾晃,旋即一頭從馬上栽落下來。

  李嗣本見狀大驚失色,連忙與一眾軍士上前去瞧。原來史建瑭從一開始便殺到眼紅腦熱,他再是剽悍驍勇,可是一味的往敵騎扎堆的去處撞殺,即便殺得契丹、奚人部眾落花流水、膽戰心寒,但其間也難免挨上幾刀幾槍......

  激烈廝殺之際,腎上腺素飆升的史建瑭只顧血戰殺敵,也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已是傷重力乏。然而戰事結束,他感到渾身的氣力似是在頃刻間蕩然無存,而再也支撐不住,遂墜馬暈死了過去。

  而李嗣本連忙上前檢查史建瑭的傷勢,而大概確定他雖暈厥過去,可身上似乎并沒有遭受致命的重創。搶救治療得及時,也應該可以保重性命之時,李嗣本這才松了一口氣,并立刻又急令麾下兵卒為史建瑭包扎傷口。只是看他眼下的狀態,似乎也無法再支撐著參與接下來與契丹大軍的決戰當中。

  然而史建瑭不知道的是,按他原本的命途軌跡,本來也會由于耶律阿保機出兵干涉晉國攻討張文禮,而意圖兼并趙國,遂只得在軍力有限的情況下強攻鎮州真定,最終卻因太過冒進而被流矢所中,醫治無效,遂卒于軍中...這一次史建瑭只得休歇養傷,卻也可說是避過了自己本來命中的劫數了......

  隨著李嗣本、史建瑭拿下這場勝仗,晉軍又能往北面推進一段路程。然而行軍至安熹以南,能控扼住定州通往各處道路的去處時便就地整歇。

  當傷重昏迷的史建瑭由一隊軍騎護送,趕赴郭崇韜坐鎮的城郭安陽療傷之際。李嗣本奉晉王李存勖旨意,便已此處開始砍伐樹木,構筑拒馬鹿角,竟然還是修建土木工事,看來就是要選定在此,與耶律阿保機的契丹大軍決一死戰。

  直到李存勖親自統領幾萬軍旅趕至,李嗣本已經分遣部眾在四周打下兩排柵攔,期間設兩重鹿砦拒馬。當中當初旌旗幡幟,也已布置得整齊森然。

  然而此間臨時扎下的土木工事,也算不上是可以長期駐兵屯戎的塢壁寨壘,當更似是圍繞著軍旅排列步陣之際,所設置阻擋敵軍的臨時障礙工事。

  一捆捆裝束得嚴實的弩矢箭簇,陸陸續續運送至簡易的軍寨當中,如山一般堆積在四面柵攔附近。最外側除了可供人馬通行的轅門以外,諸隊軍士也疊起盾櫓、木板、牛皮,其中也留出可供寨內弓弩手向外瞄準、施射的空間。

  而方自抵達軍寨的李存勖,登上臨時修建起的簡易望樓,環視下去,就見諸隊軍卒仍如工蟻一般在忙前忙后著。他面色凝重,心中也正盤算著即便先前勝了幾陣,可是與契丹的軍力比較仍是相差懸殊,加上李嗣源奉他鈞旨,統領麾下橫沖都、三討軍迂回包抄敵軍后路......

  所以即便河東以往與中原諸藩交鋒時,往往也都以騎軍而見長,可是這一次決戰,參赴大戰的晉軍騎兵數量,也是相當的有限。

  而經過李存勖深思熟慮,他卻決議暫且約束麾下幾撥騎軍不動,而是要結成步陣,先行力抗住契丹大軍的猛攻。

  臨時扎寨結陣,雖然略顯倉促...可是按李存勖的算計,也正因為如此,先敗了幾陣的耶律阿保機必定恚怒不已,而急于一舉擊垮由他這個晉王親自統領的敵軍。李存勖也正是如此打算,就這距離北平國都相距不遠的定州治下曠野,吸引契丹主力軍旅立刻來攻,而死戰克敵制勝,方能一舉定乾坤......

  果然也正如李存勖所料,只不過一日功夫過后。便有契丹騎眾出現在晉軍哨衛甲士的視野當中。

  盡管北面先是只有近千輕騎游走一番,正觀望這邊的動向,可是隨著隆隆馬蹄聲愈發的激烈,但見得甲胄森然,兵刃如林,陸續抵達此處,而開始集結成陣的契丹軍馬,也已是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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