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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章 揚武先鋒軍,想當節度正使的牙將

  “王德明!你定要為李天衢做奴才,非要拿我的人頭去向魏國,也沒那么容易!眾兒郎,沖過去,殺潰趙國這干走狗!”

  史仁遇當然不知王德明心中的想法,勸說既然無用,他臉上登時戾氣滿布,并拔出腰刀大聲嘶吼起來。那些拼命要逃出生天的魏博叛軍猶如一群困獸,他們臉上雖然仍舊夾雜著恐懼之色,可是在這一刻歇斯底里的奮聲吶喊,也都顯露出放手一搏的剽悍兇氣!

  畢竟已經逃入冀州地界,然而前方道路要隘有趙國軍旅阻隔,再迂回繞路,只怕身后緊追不舍的魏國大軍用不了多久也將殺至...也就唯有上前殺出一條血路,而博個掙扎求生的機會!

  本來打算痛打落水狗,截胡拿下這番功勞的王德明,他眼見魏博叛軍在史仁遇的帶領下要做困獸之斗,瘋狂的沖殺過來之時,一時間卻神情慌張,連忙撥馬后撤趕回中陣,口中還大聲喝令麾下部曲嚴守陣列,決計不可放任這數千人馬突圍殺出。

  很快的,雙方人馬惡狠狠的撞在一處。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本來也以彪悍跋扈而聞名的魏博軍?叛軍牙兵雖然從一開始便被李天衢、羅紹威算計,一時占據州府卻只得各自為戰,而被魏國前來征討的大軍碾壓著打...但是好歹現在又到了拼死才能博出條活路的生死關頭,所以在這一刻也爆發出了強橫的戰力。

  到處寒芒閃動,惡言咒罵聲與哀呼慘嚎聲一直未曾間斷過,密集且激烈的金鐵相擊聲更是震得人腦袋嗡嗡作響...軍械切割撕裂血肉,鮮血從肢體斷裂處如噴泉般激濺噴涌...由史仁遇親自沖鋒破陣廝殺,竟也撼動得趙國軍陣一時潰亂!

  魏國猛將強兵,什么王彥章、葛從周、虎翼都、揚武軍...我們打不過,也是因為為勢所迫,而被敵軍各個擊破...可是你趙國以成德軍牙兵為班底的軍旅,倒敢狐假虎威,也配來招惹我魏博軍!?

  “廢物!殺才!你們幾個驢鳥還勒著作甚,趕快給我上前頂住,決計不能讓這一撥魏博叛軍突圍殺出!”

  起初統領麾下軍旅布陣時倒還像模像樣的王德明,眼見魏博叛軍這一路敗兵還有拼死血戰的氣力,又立刻氣急敗壞的喝罵開來。顯然他并不具備殺陣前指揮若定的能力,只得指使身邊的將佐督戰勒令各部將士上前填命,那副模樣看起來也顯得有幾分丑惡。

  畢竟趙國派出兩萬兵馬守住冀州通往北地的道路要隘,對上史仁遇所部尚存的八千余名叛軍,憑借人數上的優勢也尚還能死撐下去。只是殺伐戰事,也變得愈發的慘酷,平地上多添了一灘灘鮮血與死狀各異的尸體......

  這些時日一直被葛從周所部揚武軍追攆著打,史仁遇與殘存的魏博牙兵慌懼驚恐之余,本來也有滿腔的忿意無處發泄,結果今日撞見了要來趁火打劫的趙國軍隊,反而激起了心中積攢的怨氣與恨意。突圍不得,橫豎都是個死,除了拼他娘的卻還能如何?如此魏博叛軍士卒沖鋒破陣時兇神惡煞、跋扈彪悍的模樣,似乎也要比平素猛烈幾倍不止!

  戰事大概持續了幾乎半個時辰,即便急于突圍的魏博叛軍雖然與趙國軍旅拼得傷亡只在五五之分,可眼下仍然不能從險境中脫離...周圍同伙的性命持續消耗,拼殺得氣力也在飛速的流逝...而在后陣正急于往前面涌殺的士兵隱隱聽見后方有隆隆蹄聲傳來時,他們再驚呼示警,言語中卻也透出了幾分絕望之意。

  如雷的蹄聲中夾雜著交織響起的號角聲,一隊隊鐵騎開始出現在南面的地平線上,并且迅速洶涌向前。在距離趙國軍隊與魏博叛軍廝殺的戰團還有數百步步之遙時紛紛勒馬駐足,旋即開始結成陣勢。

  不少魏博叛軍將兵慌張的回頭望去,就見目所能及處,黑壓壓的盡是揚武軍騎兵部眾。大批勁甲披掛的軍健、無數攢動的馬頭、擎起如林的騎將、乃至鋒刃森寒的馬刀...匯聚成一幅場面浩大的景象,也讓那些急于擺脫后方追兵的叛軍體會到了靈魂深處的戰栗......

  魏國宿將葛從周所統掌的揚武鎮騎軍,到底還是追擊趕至!

  迅速集結成沖鋒隊形的騎陣前列,揚武軍節度副使賀瑰催馬趕上,眼見前方魏博叛軍被牽制在此地,正急于突圍逃脫出去,他面露猙獰的笑意,隨即便高聲喝道:

  “好!趙國倒也識相,調遣兵馬前來攔截住意欲北逃的叛軍部眾,這一路追來,也終于能在此處將魏博軍殘存余孽一網打盡!傳令教眾兒郎招子放亮些,且不可走脫了糾聚叛軍意圖與我朝對抗的史仁遇,這樁大功近在眼前,也決計不容錯失了!”

  當年本是為天平軍朱瑄、朱瑾兄弟效命的牙將,結果卻在葛從周速取三州的閃擊戰中跑到陣前高呼乞降饒命,又做了帶路黨協助詐開治所城門...賀瑰降服歸從于李天衢的過程也說不上如何體面,自然也要抓住一切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而在魏國軍中謀求更高的地位。

  李天衢倒知道這賀瑰在五代時節的將領當中,若論行軍打仗的本事,與葛從周、李存勖、符存審、楊師厚...等頂級名將相較肯定是比上不足,比下卻是綽綽有余。而他品性也不算端正,按原本的軌跡走會干下伏殺冤害同僚袍澤的歹事,但是此人也識時務,若仍是朱溫雄踞中原,他也會老老實實的為梁朝賣命到死。

  是以順勢任命賀瑰在葛從周身邊當副手,料想以葛從周治軍御下的手腕,也能震懾得住他少動什么歪心思。

  從天平軍又遷移至新設的揚武軍,賀瑰這些年來的確也算本分,畢竟節度正使葛從周無論能力、聲望、資歷...以及受君主重視的程度都要遠勝過他。可是每逢戰陣只是奉命行事,沒有獨攬大功的機會,賀瑰也不滿足于眼下節度副使身兼州府刺史、以及先鋒軍都指揮使的身份,早盼著累功升遷也能統掌一方藩鎮。

  誅殺魏博牙將世家中僅存的余孽史仁遇,也是兼吞魏博軍全境疆土的戰事中攬獲功勞的最后機會。格外眼紅心熱的賀瑰高聲咆哮,率先策馬突進!騎陣前幾排將士平舉槍矛馬槊,后隊的同僚霎時擎出鋒利的馬刀,便立刻開始發起了沖鋒。大批鐵蹄狠狠的叩擊地表,發出密集的激蕩巨響,似乎也如死亡的鼓點那般,而讓魏博叛軍余眾聽起來,也頓覺不寒而栗!

  驚呼聲、呵斥聲...甚至還有哭嚎聲交織響起。由于賀瑰統領的揚武鎮騎軍殺至戰場,這也幾乎注定了這一場仗最終的結果...本來廝殺殘酷的戰團當中,早已殺得渾身血污、氣喘吁吁的史仁遇回頭望去,目光透過潰動的人群遙望過去,大致也已能瞧見魏國揚武鎮騎軍朝著這邊沖殺過來的駭人場面......

  一路狼狽奔逃過來,卻只得止步于此。遭受兩面夾攻,也再難尋覓逃生的去路...史仁遇恨不得咬碎滿口鐵齒鋼牙,終于還是不甘的大聲嘶吼道:

  “到底走脫不得...這是天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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