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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章 我還沒使離間計呢,你們就要自相殘殺了

  當李天衢、丁會繼而又將朱溫的梁軍有別于其它勢力軍旅,而特有的那一條嚴酷軍令解釋個分明。安仁義尋思一番,便領悟到李天衢如此安排的用意,他便立刻擊節贊道:

  “的確正如大王所言,朱溫治軍嚴酷狠厲,他所定下的那條軍令,的確能驅使諸部梁軍只得拼死奮戰。但是按大王安排,卻也能讓我軍有機可乘!讓朱溫搬起石頭,倒要砸自己的腳!

  如今淮南有柴再用戎衛鎮守,楊行密又已奪下宿、濠二州,擋在我軍前方以據梁賊。彼此互成掎角之勢,如此徐泗、江淮一帶暫無兵險,臣便按大王旨意,繼續督練那一眾精銳弓弩手,屆時與梁賊會戰,也能當得大用!”

  李天衢又對安仁義叮囑幾句,忽的倒又問道:

  “你統兵督管江淮諸州軍務,與接鄰的廬州田頵時常來往,近日他那邊可又有什么舉動?”

  看得出又通過一段時日的相處,安仁義與田頵雖各為其主,如今卻也是聯盟友軍的關系,彼此時常來往,感情也是日益加深。聽李天衢有此一問,安仁義便立刻回道:

  “田兄素有大志,且為人豁達重義,臣與其皆有一見如故之感,自相識來往,意氣相合。然而前些時日,臣與田兄相聚時,聽他忿言道赴宣州稟報江北諸州軍務之際,吳王左右親信,竟屢次向他索賄,尋常小吏也是甚是輕慢,田兄本為吳軍首席功臣,不曾想為宵小要挾,遂直罵‘獄吏覬吾入獄邪’。

  臣也沒有想到,田兄之于吳軍,乃是輔佐吳王打江山立下赫赫戰功的勛臣。卻不料吳王...楊行密待心腹功臣竟然如此輕慢,而任從奸邪宵小索賄要挾,這卻不是要讓麾下眾將心灰齒冷?”

  安仁義一邊說著,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憂慮之色。聽得出來田頵會對各自效命于不同君主的安仁義大吐苦水,完全沒拿他當外人;而安仁義也會為田頵忿忿的抱不平,由此可見他們雖各為其主,交情也已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而李天衢聽過安仁義陳述過后,則意味深長的說道:

  “吳王楊行密,為人城府極深,也有雄主之才,又怎會對身邊親信要挾有功之臣而坐視不理?而田頵先前自作主張,引軍意欲攻打升州馮弘鐸,卻未曾請示吳王,這便已犯了楊行密的忌諱。

  何況田頵招攬名士、廣納幕僚,這在吳王看來,也未嘗不是要自立一方,而有不臣之心...孤以為,寧國軍藩鎮幕僚,竟敢肆無忌憚的向田頵勒索要挾。這恐怕也是吳王有意為之,而要試探田頵是否有反心吧.......”

  安仁義一聽更急,連忙道:

  “如此說來,則田兄危矣!而方今他于長江以北據諸州之地,又兼并下攻取梁軍的濠、宿二州,如今聲勢,雖說尚不能與吳王分庭抗禮。當統掌各地,帳下六萬兵馬,也堪稱一方豪雄。

  大王,既然吳王不能容田兄,我軍何不前去招攏?以我與田兄的交情,曉以利害,想必也能說服他倒戈投從,如此非但田兄能脫離險境,大王又得一大將,再占皖北,一統江淮之地,不是更能壯大我軍聲勢?”

  “不妥!倘若策反友軍大將,又趁勢占據江北諸州,則要與吳軍立刻決裂!方今與朱溫大戰在即,聯合攻討梁賊的友軍之間,也斷然不可再生出內亂!”

  李天衢斷然說著,不過他望向安仁義,很快又道:

  “你與田頵感情深厚,孤自然明白。而吳王雖然猜疑田頵,他到底也是吳軍當中功績最為顯赫的勛臣之一,吳王也必然清楚,若無確鑿證據,便要加害田頵,也必然會致使眾將離心離德。

  而且田頵眼下雖然已對吳王不滿,不是尚還沒有篤定心思,而就此背反?你與田頵既然彼此信任有加,倒應當多加勸阻。而吳王與田頵之間既然有了心結,待時機成熟時,再籌謀策反他投從,你們以后終究能成為袍澤同僚,但不能是現在......”

  能夠確定現在距離田頵下定決心背反而差了點火候,而楊行密雖然開始試探田頵,可是在確定其舉兵背叛之前,也不會預先試圖誅殺田頵免除后患。也是李天衢清楚的記得史載軌跡,田頵與他主公之間間隙越深,心生怨怒,便會指著本來應該由楊行密所占的楊州治所怒道“吾不復入此”。

  而君臣之間的矛盾逐漸公開化,吳軍第一名將李神福最先看出貓膩來,遂向楊行密諫言“田頵必叛,宜先圖之”。然而楊行密雖然猜忌田頵,彼此到底也是同鄉摯友的交情,真要徹底撕破臉皮,他也未免猶豫,遂給出的回應則是“頵有大功,而反狀未明,殺之,諸將不為用”。

  所以至少眼下而言,李天衢還不打算利用安仁義與田頵之間的交情,促使其提前背叛楊行密。這段時期也仍有足夠的余地能與吳軍達成共識,協同向朱溫發動猛攻,否則現在便煽動田頵倒戈投誠,割據長江以北諸州倒向己方勢力,那也就意味著要與楊行密徹底鬧掰了。

  而安仁義聽自家主公說的在理,也就只得應了。隨后按李天衢部署,天平軍方面調動兵馬,由葛從周率領本部牙軍往西開撥,兵臨天平、義成兩處藩鎮交界處。

  便如先前李天衢、朱溫兩方君主親自統領大軍,兩相對持,但是也并沒有孤注一擲的立刻便要決一死戰。雙方也如博弈一般,朱溫頻頻出招,意欲打亂李天衢大軍部署;而李天衢也是見招拆招,彼此再加上作戰拉胯的淄青軍聯軍勢力在內,勢力于徐泗、棣州、青州、齊州等地先后交鋒幾陣,互有勝負。

  如今葛從周奉李天衢旨意出兵,也沒有急于要收復義成軍鄭、滑二州失地,而是有意要試探梁軍的反應。而李天衢此舉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給朱溫留出調兵遣將、集結大軍的時間,這一次則換由己方勢力主動出擊,而且是真刀真槍的要打響這次會戰。

  天平軍節度使留后葛從周,雖然早已打響了名號。然而義成軍方面出來應戰的梁軍主將也完全不怵對方的名頭,反而是躍躍欲試。就如先前各自主公統兵對持那般,可倘若葛從周揮軍發動全力猛攻,對方四萬大軍,也將立刻予以猛烈的反擊。

  畢竟如今與葛從周對持的,乃是梁軍當中,如今仍為首席勛將的朱珍。

  幾場小規模的試探遭遇戰無須詳述,朱珍同樣善治軍選士,選將練兵有法,而且是梁軍中資歷最老、功蓋諸將的元勛。由葛從周指揮的幾次試探性進攻,也沒有取得任何成效,雙方折損的兵馬數目相當,而天平軍派出的將領賀瑰、柳存,在保留余地與朱珍帳前以驍勇善戰而著稱的梁將李唐賓交鋒幾陣,也沒有占得任何便宜。..()/../

  如此葛從周也就只得率部駐扎于義成、天平兩藩邊界處,朱珍則是穩坐滑州白馬,你敢來、我便打;你若退,我則守,鎮守得義成軍甚是穩當,看起來也不會給李天衢麾下大將葛從周可乘之機。

  然而忽一日,入夜時分,從滑州白馬城中,突然撞出一騎,披星戴月的直往宣武軍地界疾奔而去。義成軍與宣武軍本來便相距不遠,而有戎衛梁軍連忙去一探究竟,卻見是李唐賓慌里慌張的催馬趕來,并大聲疾呼道:

  “快!快去稟告陛下,朱珍要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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