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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章 這一次我救你,可下次能自保么?

  “噗!”

  符存審手中的長槍,如閃電般刺出。朱友寧的瞳孔當中那點寒芒驟然放大,他倉惶的往后閃避,然而鋒利槍鋒所劃出的寒芒,仍舊從他的咽喉掠過,槍刃入肉尺長,也切斷了朱友寧頸項上的血管,鮮紅的血液,也登時從傷口噴涌而出!

  臉上一片血糊的朱友寧,下意識的立刻伸手死死捂住被槍鋒割裂開的傷口。然而泊泊鮮血,仍舊止不住從指縫間溢出。朱友寧嘴中忽然也噴出大口的血沫,他雙目赤紅,死死的朝著前方瞪視過去,便見符存審撥轉馬頭,疾馳殺來,再復一槍,而朝著自己的心窩狠狠搠來......

  朱友寧一死,其余梁軍部眾四分五裂,更是只能敗走奔逃。

  益都城頭上方,王師范一直密切關注著戰局的變化,他緊張的手心早已是攥滿了汗水。而戰事從一開始朱友寧所部梁軍咄咄逼人,率先發動猛攻;再到符存審率領豹韜都精銳嚴守住陣勢,誘使得朱友寧傾盡全力;直到南面又有友軍騎眾驟然殺出,馳騁破陣,與符存審統掌的步軍反守為攻...王師范臉上神情,也從開始的惶然擔憂,再到訝異震驚,也終于面露狂喜之色!

  而在王師范周圍,為朱友寧所部以制勝都為主的梁軍殺得膽戰心驚、震恐沮喪的幕僚屬臣與守城將士,忽然也爆發出了一陣陣歡呼!

  麾下將士的歡慶高喊聲,也提醒王師范想起先前符存審的囑咐,他立刻拔出腰挎的長劍,并且奮聲喊道:

  “眾將士聽命,出城協同友軍,共討梁賊!”

  益都城門緩緩打開,一隊隊步軍騎軍又從城中殺出,去攔截崩散逃亡的梁軍余部。就算前些時日,這些淄青軍將士由于同僚部眾接連慘敗而軍心渙散、士氣低迷,但如今是痛打落水狗,也更要出盡胸中的惡氣!

  激蕩的喊殺聲愈發響亮,梁軍的悲呼慘叫聲也就愈發激烈。僥幸未死的士兵們也都已嚇破了膽,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不止是符存審刺死朱友寧之后,已然統領著豹韜都眾部將士繼續趁勢掩殺,高繼思兄弟幾人率領騎眾呼嘯著碾壓而過,所過之處不但一片血肉凋零,燕云騎軍乘勝追擊,極可能擴大戰果,緊緊咬住梁軍敗兵絞殺甚至追出了二十來里的路程......

  夕陽殘紅如血,益都城前血腥氣格外濃重,殘肢尸骸遍地,四處都有無主戰馬悲涼的嘶鳴聲傳來。淄青軍部眾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收殮尸首,而節度使王師范焦急的奔出城郭,本來甚是注意形象外表的他,也渾然不顧身著的儒服被戰場上的血污玷染。

  忽然王師范目光一凝,便朝著由幾員兵卒抬著的擔架疾奔過來。眼見自己的胞弟王師克躺在上面,仍是不省人事。王師范趕上前去,緊緊握住王師克的手,便悲痛的說道:

  “賢弟,你受苦了...都是愚兄無能,累害得你遭受梁賊迫害!”

  王師克緊閉的眼皮微微一動,雖然極度虛弱,可他口中仍含糊不清的說道:

  “兄...兄長?我有命能與兄長團聚...這卻不是在夢里?”

  “萬幸賢弟尚還保得性命在,快!抬我賢弟速速返至益都城中,請醫師診療救治!”

  好歹見到自己的兄弟尚還有救,王師范心下稍安。當他望見符存審也朝著這邊行來時,王師范更是感激涕零,主動迎上前去,直接跪倒在地,并伏拜道:

  “世叔再造大德,將軍救命大恩,深過滄海,在下銘感五內,此生絕不敢忘。便是做牛做馬,也誓要報答世叔與將軍恩德!”

  符存審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并回道:

  “王節帥切莫如此,馳援友軍、義之所在,末將謹奉主公鈞旨前來,廝殺退敵,也是分內職責。只是...朱友寧雖除,當方今貴鎮諸州治下仍有梁軍部眾肆虐侵害,我等也仍須掃清犯境敵眾,也仍不可疏忽大意。”

  朱友寧戰死,所部制勝都也被打得不成編制,三萬五千兵馬于益都城前大敗虧輸,奔逃回歸至梁軍下轄領地的,也不過九千余人。

  而高思繼兄弟幾人率領燕云騎軍追擊攆殺一番之后,迅速歸來與符存審統領豹韜都牙軍會師。配合默契而打了一場漂亮戰,到底是戰友袍澤情誼,這也使得符存審、高思繼二將的關系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趁著麾下軍旅稍作整頓期間,彼此稱贊恭維一番,符存審與高思繼知會過王師范,便揮師啟程,馬步軍協同趁勢北進,而要收復淄青軍方面先前失陷的各處城郭。

  渡過黃河,暫時戰取幾處縣坊,而在青州治下修筑寨壘控扼道路要隘的各部梁軍,到底是要配合著朱友寧不斷蠶食淄青軍的領地。如今朱友寧既然為符存審所殺,所部制勝都也被殺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暫無其他梁軍大將前來主持兵事,各處梁軍也實在難以抵抗符存審、高思繼這一路組合,非是被擊潰殲滅,便是只得事先退卻。

  如此由符存審行軍調度,又經歷幾場小規模戰事,這一路下來銳不可當,逐步又收回博昌等幾縣失地,一直打到了黃河水畔,至此朱溫先前侵占的淄青軍領地,也只剩下北岸的棣州尚還處在梁軍的控制之下。

  而位于青州以西,齊州與淄州的交界處牽制住劉鄩所部牙軍的梁將王檀、張存敬,在得知主公的親侄兒朱友寧戰死于益都城下,直搗淄青軍治所的軍旅也已被徹底擊垮,不但又驚又怒,也不得不考量如今戰略形勢的演變......

  其中素來以敢打敢拼而著稱,按史載也是“性剛直,有膽勇,臨危無所畏憚”,并且習慣于危難之際出奇計放手一搏的張存敬便提議既然已殺至淄青軍腹地,便應當統領部眾如鍥子一般死死釘在敵軍領地當中,以策應主公繼續發兵前來侵攻。否則我軍既然已折損大將,就此輕易退去,那么侵攻淄青軍的成果,豈不將會前功盡棄?

  然而另一員統軍主將王檀按以往的經歷“少時喜讀兵書,頗有韜略”,而且起初投從朱溫為軍中小校,屢從征戰,也是一步一個腳印積累起廝殺征戰的閱歷,他行軍打仗勇猛歸勇猛,但戰前籌謀也更傾向于穩妥的路數,遂提出異議表示道:

  我等奉主公鈞旨,是要攔截住往東馳援淄青軍治所青州的救兵,如今東面朱友寧所部兵馬既然潰敗,那么我等便是敵方領地當中的孤軍...而主公與李天衢僵持,又要發兵往河北與李克用的晉軍對抗,這段時日又哪里還會有援軍前來,而協同我等繼續侵攻淄青軍?

  敵將劉鄩,聽聞其足智多謀,只是先前只得揮軍馳援青州,意圖我等盡能掌握,所以才能攔截住他與之對持。可如今李天衢派遣往青州的救兵竟然能以少勝多,一舉擊潰先前侵攻淄青軍戰無不勝的朱友寧所部制勝都...東面敵軍在引軍來時,反倒我等要腹背受敵!既然起初擬定的計劃已經事敗,那么我等也沒有必要再久留下去,否則被敵軍切斷退路,進而遭夾攻絞殺的可能,也只會越來越大。

  起初張存敬雖然不甘心,可是待探馬急報說符存審馳援淄青藩鎮的敵軍連下數縣,隨即調轉兵鋒,而朝著齊州這邊殺來之際...他也很清楚主公朱溫北攻李克用、南據李天衢,又因先后兩場戰事不利而損兵折將,短期內恐怕也很難再派發大批援軍,協同繼續攻占下淄青軍全境疆土......

  于是乎,王檀、張存敬所部梁軍也開始往北面退卻,而撤返至黃河北岸。如此王師范一方勢力有驚無險,只除丟了黃河以北的棣州以外,朱溫梁軍勢力,也已盡數退兵歸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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