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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章 窮途末路時,我知道你會怎么做

  地理位置承東接西、溝通南北,位處蘇、魯、豫、皖四地交界,而東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齊魯,所以后來素有“五省通衢”之稱的徐州治所彭城...當然在敵軍大舉犯境的險情之下,已竭盡所能的整治過城防,這段時日城墻上各處要隘極為戒備森嚴。

  到底是兵家要地,感化軍此間治所一應城防守具齊備,也稱得上是城高壕深,把守極為嚴密的去處。如果有敵軍來攻,又只得強行撲城猛攻之時,也必然能消耗得攻方大量的兵力。

  至于彭城周圍大大小小鎮坊村落,其中的鄉民百姓大半也都遭強行拘趕到了城內,被逼迫著做役工隨時準備修補城防。而城郭四周都足有幾丈寬闊的壕溝上堅固的吊橋也早早被收起,諸部牙將提心吊膽,來回巡視警戒,斥責喝罵行跡略顯怠慢的屬下,也都不敢有絲毫疏忽。

  在這等壓抑到幾乎要讓人窒息的氛圍之下,布守在城墻上,擔負警戒防務職事的那一隊隊守卒不但各個如臨大敵,不但十分戒備,大多人臉上神情也都不由得流露出幾分惶恐。

  身臨困境而不能自安,當夜色慢慢的降臨,有些士兵憂心忡忡的朝城外望去,就見距離城郭尚有一段距離的去處已經扎下的敵軍軍寨寨柵上已點起一把把火炬。雖然遠遠望去,對面營寨內火把不過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可無數點火光點綴著軍寨營盤,也已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由李天衢親自統領,而兵臨城下的營寨內外尚還為塞滿人馬,軍漢民夫挖掘壕溝、搭建席棚、布置拒馬鹿砦、以及營帳、馬廄...等軍寨內一應設施,還是要準備接收隨著泗州等地的平定后,也將陸續趕來的其它幾路同僚兵馬。

  與提心吊膽、人心惶惶的時溥所部徐州守城部眾截然不同,李天衢所統領的諸部牙兵看上去倒甚是悠哉輕松。營帳間三五成群的兵卒趁著休歇時聊著家常,甚至時不時的大聲笑罵起來,似乎是聽從所部將官的號令,而被拉練到彭城城墻周游一番,看來也沒有收到即日內便將猛攻城池的軍令。

  的確與葛從周那邊速攻天平軍,揮兵直搗曹、濮、鄆三州治所中樞的路數也恰恰相反,李天衢率部抵至徐州治所彭城城前,便立刻傳令下去,卻是圍而不打,并沒有急于發動麾下部眾立刻強攻城郭。

  而且按李天衢的戰略部署,隨著陸續奔赴來會師的兵馬逐漸增多,則先行發兵攻取守備力量相對極為薄弱的徐州治下其它幾處縣坊,也并不打算盡快集結軍力猛攻彭城一隅,當然還要阻扼住朱溫繼續向東侵攻的要道......

  “徐州領彭城、蕭、沛、豐、滕、符離、諸陽七縣,而除了我軍眼前的藩鎮治所,分兵攻取其它幾處縣坊也只須按部就班,不必急于進取。還有宿、濠、泗三州潰敗奔逃的感化軍余眾...也都不妨網開一面,有意放縱他們能逃返至彭城。

  如此那些敗將潰卒,才能向時溥及時報說眼下感化軍治下各處形勢,而要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現在我軍與朱全忠那邊的兵馬,又是如何蠶食本來由他統掌的領土內各處州府縣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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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帥帳當中,李天衢與王彥章、符存審、解青等心腹尚在用膳。他悠哉的夾起塊炙烤熟了的肉脯放入口中,咀嚼下肚后,便又長聲說道。

  由死對頭親自統領的兵馬殺入了徐州地界,時溥也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可是勉強招聚起來的余部軍馬,在面對王彥章與符存審等名將統率的牙兵部眾經過幾番遭遇戰,也討不得任何便宜,而且又要遭受朱溫方面大軍的猛攻倉促抵抗...所以時溥只得龜縮死守,他尚能布防指揮的兵員數量,也早已是捉襟見肘,如此據守彭城一隅,也根本奈何不了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安營扎寨的敵軍部眾。

  而經歷幾場小規模戰事,王彥章打得起了興致,也正要一鼓作氣揮軍打下彭城,以盡快滅了感化軍時溥這一方勢力呢...結果李天衢卻一反常態,這都打到了敵方藩鎮治所反而不急了,王彥章本來就好像是正處于全力狂奔的狀態,卻被迫叫停忽然來了個急剎車,不但甚是納悶,心里也不免有些郁悶。

  又聽李天衢吩咐不必試圖急于攻取就在眼前的敵方要害,而是分兵先行吞并徐州治下其余各處縣坊...也不必徹底切斷彭城與外界的聯系,還要刻意放任其他地界的感化軍敗兵逃返回去......王彥章聽不明白了,也按捺不住,便不由立刻問道:

  “可是主公,不久前您不是還說朱全忠突然反水,要坐享漁翁之利,我軍也務必要與宣武軍爭個先來后到,兵發神速,而盡可能更要盡快攻取天平、感化兩軍治下領地。

  可如今我軍既然已殺至彭城城下,時溥那漢,就在眼前,主公卻又為何駐足不進,而要緩攻徐州治下其余縣坊?如此夜長夢多,為何不集中軍力速攻打破彭城?”

  李天衢聞言微微一笑,大概也能料到王彥章會有此疑問,便悠聲又道:“幸有葛從周立下奇功,速攻占取天平軍曹、濮、鄆三州,而朱瑄也已然伏誅敗亡...感化軍這邊,泗州也為我軍所取,雖說東面宿州、濠州難免要落入朱全忠手中,但如今既已殺至彭城,只須再控扼住徐州治下幾處要道,眼下倒也不必與朱全忠爭時奪刻的搶攻疆土了......

  而感化軍敗績連連,終究無法挽回頹勢。彭城守軍惶恐不安,若是在這個時候又接連聞知藩鎮諸州各縣接連失守的消息,這也無疑會加劇眼前那處孤城內據守兵馬的恐慌。時溥如今雖勢頹,但尚存著萬一僥幸心思,只要能守得住彭城,那么由他統掌的感化軍猶在。如此集結了尚存的絕大部分兵力死守城郭,若要強攻,我軍也必然傷亡慘重。

  而徐州除了治所彭城以外,如今以時溥仍統掌的兵馬數目而言難免顧此失彼,兼顧不得蕭、沛、豐、滕等其它縣坊。而時溥與城內守軍如坐針氈,終日備受煎熬,又要不斷的接受治下州府縣坊不斷淪陷的戰報...如此不是更能動搖他們的軍心?”

  聽得李天衢堪堪說罷,王彥章若有所悟,而不由的點了點頭。而身處于帥帳當中的另外那人,雖然眼下資歷尚且不足與王彥章相提并論,可是論籌謀劃策,以后的道行終究將要比那員宿將更高的符存審聞言思付一番,口中也不住念道:“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

  “當然了,發兵強攻城郭,這一仗還是要打,可關鍵是要看什么時候打...之前必須要讓時溥明白,就算負隅頑抗尚能強撐一時,可早幾日、晚幾時,他注定要伏誅敗亡。掙扎求生,卻根本走不出這死局...時溥只能承受這般絕望的折磨直到萬念俱灰之時,再集中兵力猛攻彭城...他當真還會有堅持死撐下去的念想么?”

  李天衢隨即又陰笑著說道,語氣中已透著幾分森然殺意。減緩攻勢,而選擇在心理上不斷的向時溥施壓,他當然還有一個不便對王彥章、符存審等屬下明言的理由......

  因為李天衢十分清楚的記得,按史載時溥終究難以在朱溫的猛攻下保全勢力,而意識到了自己已是窮途末路之時,他又將會做出什么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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