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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章 明走官道,暗渡濟水

  那看似是馬賊頭領的漢子直沖入混亂的戰團之后,就立刻挺槊大肆撞殺起來。他當然便是朱瑄麾下作戰最為生猛強悍的堂弟朱瑾,在聽聞的李天衢終究還是要趕赴泰寧軍迎親之后,他也是馬不停蹄的統兵而來,也扮作攔路殺人越貨的馬匪,勢必要取了那對頭的性命。

  對齊克讓要使同樣的陰謀,都沒安什么好心,而且眼下而言,李天衢對他朱瑾也談不上有奪妻之恨...而朱瑾當日也曾見到齊克讓之女齊玉韻的容貌,哪怕比他強取豪奪納來的美妾遜色幾分,可得不到的才是最惦記的,更何況一步到位搶奪下泰寧軍,由他也能做得個藩鎮節帥的機會被攪黃了,朱瑾一想起李天衢便是滿腔的恨意怒火,當初只是為共討秦宗權隱忍到了現在,時至眼下,他又怎會善罷甘休?

  霸道的馬槊惡狠狠的橫掃過去,伴隨著嗵嗵的悶響聲,先是十幾名義成軍步卒相繼撲倒,槊鋒勢不可擋的一挑,又是一員步軍小校當胸被狠狠搠中,身子被生生挑起蕩飛了出去。朱瑾繼續催馬馳殺,很快的便與拍馬綽槍殺來的符存審戰至一處!

  槍槊相擊、勁響連連,符存審頓感雙臂有股強烈的力道反震,雖然憑他的本事足以與眼前那藏頭蒙臉的敵騎廝殺,暫時阻礙住對方的沖殺之勢...可符存審也深知自己稍有疏失,也未嘗不會葬命于那敵將的槊下,又激烈鏖戰了一陣,他也不住暗付道:

  我義成軍當中,單論用槊的本事...馬戰使槊,張歸厚張兵馬使最是驍勇了得;而步戰使槊,王重師王指揮使當居翹楚。而如今張兵馬使被射盲了一目,尚留在白馬城中靜養...王指揮使則是跟著主公另有差遣...而賊漢使槊的本領,看來也完全不遜于張兵馬使與王指揮使,甚至還要勝過他們兩個......

  長槍再此生生架開了疾搠過來的馬槊,符存審怒目的與朱瑾對視,就見對面蒙住臉的黑布上那對招子惡狠狠的也似快噴出火來。而周圍敵騎各個張牙舞爪,呼號著催馬奔殺,與守護車仗的義成軍將士廝殺正值膠著之時...那些看似裝載著彩禮,以及本以為由李天衢搭乘的廂車車門忽然也被都被打開了。

  無數利箭疾射而出,又是隱藏在廂車當中的一眾弓手立刻施射,眾多做馬賊扮相的天平軍牙兵猝不及防,如同被收割的莊稼般紛紛的中箭墜馬!讓朱瑾等一眾兵馬看來,本來以為遠處正由李天衢乘坐的廂車車門大開,卻是一個五官生得深邃的漢子,他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很快便鎖定住百來步開外的朱瑾,手中已搭上了鋒利箭簇的硬弓弓弦發出吱嘎嘎的響動聲,旋即驟然回彈,又發出渾重的繃響!

  狼牙利箭撕裂開空氣,破風箭嘯聲格外的刺耳,立刻化作一點寒芒穿梭過前方激烈混戰的人群,直撲向正與符存審鏖戰廝殺的朱瑾。而藏在廂車之內的,當然是李天衢麾下的神箭將軍安仁義,他甫一出手,便試圖一舉射殺天平軍中的首席戰將朱瑾!

  本來恨不得立刻將眼前那員礙事的小將搠下馬去,朱瑾驚覺有一支利箭撲面襲至,畢竟久經殺陣、身手了得,他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側頭閃避。然而簇尖寒芒閃爍的利箭從朱瑾額頭一側呼嘯著劃過,直接蹭掉了他遮住口鼻的黑布,左臉臉頰連帶著左耳也被利箭鋒尖擦破,頓時鮮血淋漓!

  朱瑾當即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但感到臉頰與左耳火辣辣的疼,凄厲至極的箭嘯聲貫入耳中,也震得他腦中嗡嗡直響。沒有截殺住李天衢,不料藏在廂車內的竟然是箭術如此厲害的漢子,朱瑾再是兇惡,也立刻意識到了就算僥幸沒有被對方一箭射入面門,可一時間也贏不過眼前這員小將,再纏斗下去,也隨時都有可能被遠處那員敵將一箭射殺!

  “撤!快撤!”

  猶如一盆的冰水當頭淋下,立刻澆息了滿腔的怒火與殺意,朱瑾慌張的大聲喊叫,撥馬回身便走。他這員主將既退,周圍一眾殺氣騰騰的騎兵也連忙調轉馬頭,如狂濤怒浪般襲來,不得已卻如退朝的海浪那般蜂涌后撤。尚且陷于義成軍步陣當中被糾纏住而無法脫身的甲騎,面對重重圍殺過來的敵軍無法抵抗,又枉然丟下了一百來具尸首......

  符存審眼見朱瑾慌張退去,仍是號令一眾步軍穩住陣勢,而并沒有貪功冒進趁勢前去追擊。畢竟現在所處的位置,與天平軍朱家兄弟掌控的領地實在太過臨近,而且他們這次的任務,也只是招搖的走官道吸引扮作馬賊流寇的天平軍牙兵注意,身處于客地,也不便與地頭蛇過多糾纏下去。

  不過安仁義可不甘就此收手,他雖然沒有上馬去追,趁著朱瑾等一眾人馬尚還沒奔出弓箭射程范圍之外,凄厲的箭嘯聲連鳴,又是兩支箭簇應聲離弦,襲向兩個看似帶隊模樣的騎將。箭簇正中那兩人后心,鋒尖直透胸腔貫出,那兩員天平軍騎將當即斃命,先后直撲倒墜下馬去。

  只不過視線受遠處敵騎部眾的阻隔,慌張逃去的朱瑾身后烏泱泱的人頭涌動,安仁義也難以再瞄準施射,目測對方差不多都奔逃出射程之外,他這才放下了硬弓,并暗罵了一聲可惜。

  當初于汴州同朱溫會師共議之際也曾打過照面,而且朱瑾那廝又最是張揚,還險些與自家主公起了沖突動手。安仁義眼力過人,趁著放箭射落朱瑾遮面的黑布,只一瞥的功夫,便立刻認出了他果然正是朱瑄麾下最驍勇善戰的那個堂弟。

  就算是鄰道藩鎮大將,反正你們一個個的喬裝打扮,裝作馬匪流寇前來觸我軍的霉頭,朱瑄、朱瑾偏偏要妨礙尋釁,我也不過是要射死個馬匪頭子,如此殺了不也是白殺?

  然而安仁義可還不曉得,另一條命途上的他哪怕會與朱瑾做了同僚,卻仍會針對他放話說“瑾槊之十,不當仁義弓之一”...雖說也有些夸大吹捧自己的成分,但是能毫不顧忌的對那性情殘忍兇暴的猛將直言我使弓箭的本領,能打相當你使槊本事的十個.......眼下他到底也能夠震懾得對方不敢輕易妄動,而成功的迫退了這一撥于官道間埋伏奇襲的天平軍牙兵。

  而朱瑾雖然只得暫時退卻,他被利箭射破了相,驚魂稍定之后暴跳如雷,更不會善罷甘休。這一撥車仗人馬既然還要繼續走官道往泰寧軍的方向行去,朱瑾退返回天平軍藩鎮,向他堂兄朱瑄急報,還要調度眾部兵馬,便是與李天衢、齊克讓雙方公開撕破臉皮也不顧及,而勢必要再統領兵馬大舉前來,也勢必要盡數殺絕由義成軍地界出發,繼續東行的車仗人馬,絕不能放他們抵達目的地!

  然而與朱瑾一方短暫交鋒過后,安仁義、符存審這邊似乎是忌憚前方路途兇險,就地駐足整歇不再前行。如此以確保再有所謂的馬賊大舉來犯時,也隨時能退回義成軍掌控的領地。

  與此同時,義成軍治所所在畢竟臨近黃河渡口的滑州地界,也早已有一撥船只順流而下,并取道黃河濟水,走水路往泰寧軍治下兗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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