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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章 反復橫跳,河陽諸葛爽

  黃巢死了,秦宗權卻膨脹了,然而他的確也有狂的資本。

  因為黃巢敗亡之際,他那十幾萬大軍除了被殲滅的,投降于各處藩鎮的,當時朱溫、李克用、時溥...乃至李天衢一門心思追擊的黃巢這個正主,有許多部曲打散了之后也不顧得分批逐次的盡數剿滅。那些余部再聚攏在一處,他們可供安身的去處也所剩無幾了,而投靠秦宗權,也是僅有的幾個選擇之一。

  再加上本身的實力,現在的秦宗權一方勢力,卻是中原地帶最為強大的軍閥集團。然而他殘暴狠毒的兇名如今早已傳開,比起其他無所不用其極的藩鎮節度更是臭名昭著,但現在很有人為了生計已然肯為他賣命...由此可見唐末時期世人道德觀念的淪喪,已經到了那種地步。

  李天衢心說秦宗權可還是要繼續膨脹猖狂下去,早晚還會自立為帝。而那殘暴的屠夫急不可耐的發動戰爭侵攻,到處瘋狂拉仇恨的行為倒也能夠理解。就和某些大國為了轉移內部矛盾對外發動戰爭的情況一樣,接受了大批黃巢余部,又沒有足夠的糧食養活軍隊,那也就唯有以戰養戰,瘋狂的侵攻劫掠周圍的軍州。

  而且這仗一打起來,便要持續幾年。

  強如朱溫,由于軍力上的劣勢也曾幾次被秦宗權打得敗退示弱。而且秦宗權張開魔爪侵攻河南道、江淮乃至荊襄地界,多線作戰,甚么山南東、西道藩鎮節度使,說滅就滅。所以朱溫等各處藩鎮眼下也只得報團取暖,李天衢也很清楚其中也當然要包括自己。

  然而義成軍治下諸部軍旅的戰力而言,按霍存的原話來講:“三個月應有小成,六個月堪堪能當得大用,至于以后也須讓這干鳥閑漢多見見血。可眼下若要出兵,的確倉促了些......”

  至于葛從周也憂慮的說道:“不得已只得出戰,我軍也須避敵鋒芒,做為一路偏師協同進退,如此慎之而待敵,不可不察。”

  李天衢也清楚就算是眼下軍力有限,可打算濫竽充數是不行的。朱溫等藩鎮節度一個賽著一個的精明狡詐,各自算計,又豈會讓旁人白占便宜?而且就連陳州趙犨、趙昶、趙珝那哥仨剛死扛過黃巢大軍時日未久,便又要掄胳膊擼袖的要與秦宗權硬干。李天衢知道自己倘若借故推搪不肯出兵,亦或出工不出力的對戰事沒有半點貢獻,非但于理說不過去,恐怕其他藩鎮掉過頭來便要一塊收拾自己。

  所以哪怕只是打打輔助,今番出兵在所難免。

  然而仗也要分怎么打,這次出戰不可傾盡全力,也須有所保留。李天衢倒也想一舉討滅秦宗權取其首級,但是按史載軌跡就連朱溫都險些為那屠夫軍閥所滅,要一舉功成,無疑是癡人說夢。

  而點撥此番出征的藩鎮將領之時,由李天衢私下召見的王彥章先是愣怔了片刻,隨即疾聲說道:“主公,我的本事,你也曉得!既然秦賊勢大,也正是因為我義成軍眼下軍力有限,好歹憑我摧鋒破陣的手段,應也有以少可多的戰機可以尋覓。可主公為何要教我留守藩鎮,而不隨軍出戰?”

  李天衢則上前拍了拍王彥章的肩膀,并語重心長的說道:“彥章兄弟,你驍猛勇烈,我當然曉得。可這次戰事,我軍雖要有所建樹,但也不必傾盡全力。更關鍵的是,張歸霸三兄弟,從周、霍存等降將我雖也都信得過,可如今畢竟接管義成軍時日不久。

  而且北面魏博藩鎮,多有兇暴貪婪之徒,要掠殺犯境,也不理會什么亂黨反軍與同為藩鎮牙軍的身份。我領兵出征,穩妥起見,主持留守統管駐軍的,也須是有統兵御將之才,與我能肝膽相照,完完全全能夠信賴的心腹。張歸霸等人,我也會委以重用,早晚也須赤誠相待,可眼下而言,彥章兄弟,你就是唯一的人選。”

  “...主公如此信我,這一輩子就以這腔熱血效力到底,肝腦涂地,也是值了!”

  王彥章聞言頓時似有一股豪情涌上心頭,他激昂的朗聲說著,只是略一尋思,王彥章又向李天衢問道:“可是主公,既然你也說此番討伐秦賊不必傾盡全力,而且接管藩鎮時日不久,也須把細持重。如此主公為何不坐鎮義成軍,只管調撥我或是幾員良將統兵奉旨討賊?”

  “我仍須親自領兵出戰的理由,倒也不全是因為討伐秦宗權戰事......”

  李天衢意味深長的說罷,思緒卻轉到了此番被朝廷封為東南面招討使,絕想必這次出兵也帶著幾分不情不愿的河陽軍節度使諸葛爽身上。

  做為義成軍的近鄰藩鎮節帥,那諸葛爽當初本來也是小吏出身,卻因被縣尉杖責,不愿慪鳥氣遂棄官而去,投從當年與王仙芝、黃巢并稱三大造反勢力的龐勛于軍中只做得個小校,隨后于龐勛敗亡時向唐廷投降,累功升遷至夏綏銀節度使,可黃巢要攻陷長安之際,諸葛爽再度舉部倒戈,然而到了河陽藩鎮繼續做節度使,時逢黃巢遭遇聯軍圍攻眼見長安死守不住,這諸葛爽便又他娘的反了......

  于唐廷、龐勛乃至黃巢之間反復橫跳的頻率也未免太勤了些,可這年頭降而復叛的藩鎮節度比比皆是,誰都別笑話誰沒節操。何況當初馳援長安的勤王兵馬里面,諸葛爽也算甚是賣力,結果眼見長安保不住了,其他唐廷軍旅或是調頭便走,或是按兵不動,致使諸葛爽尋思過味來時,便要率部獨自直面黃巢大軍......

  就好比兩伙搖人碼圈架,當中有個人罵著街抄家伙都撒腿沖到一半了,可回頭一瞅,得,自己這邊都散伙了。再轉回頭,就見對面那伙各個朝著木棍、板磚、鎬把子正要往上上呢......

  估計當時諸葛爽少不得要把所謂的友軍將帥祖宗先人給罵個遍,而那時尚效命于黃巢的朱溫單騎赴營,曉以利害,這才促成諸葛爽又反了唐廷。

  當時被狠狠坑了一把的諸葛爽統掌河陽藩鎮,除了與當時屢屢打算吞并鄰鎮魏博節度使韓簡交鋒殺伐,對其他藩鎮也都是副愛答不理的態度。幾處藩鎮聯合討伐黃巢之時,李克用南下借道,諸葛爽非但不肯,還直接以駐軍萬余把守黃河要隘,迫使李克用只能來回繞遠路,這便險些讓朱溫趁機給搞死。

  就連河東強藩李克用的面子都不肯給,李天衢本來心說雖是近鄰,可去串個門拉近關系很有可能要吃個閉門羹,也就不必去自討沒趣。然而諸葛爽卻被唐廷封作東南面招討使,恐怕也是看他太過反復無常,不能光靠鉆空子投機坐享節度使的好處。諸葛爽也只得出兵,想必也是不愿給任何藩鎮興兵問罪討伐的理由......

  按說那諸葛爽應該也活不了多久了,而他那不成器的兒子諸葛仲方按原本軌跡因秦宗權勢大,打破河陽藩鎮而投了宣武軍朱溫,也不值得去關注...李天衢心中尋思,如今非是因為那諸葛爽,但有聯合出兵的名目,我的心思所在,卻尚是在他藩鎮牙軍中如今還很不起眼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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