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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暴怒成狂,怎肯就此罷休?

  “大哥!就算始料未及,未曾想到封禪寺那邊的狄夷漢來的如此快。可好歹仍是在咱們宣武軍的地盤上!楊彥洪這漢不濟事,便由我親引一撥軍馬前去,這事咱們既已做下,也絕不容得教李克用逃脫了去!”

  朱溫仍是面色陰沉的思付之時,在旁朱珍等得不耐,便立刻上前請命說道。在他身側新降未久的李唐賓略微猶疑了一番,也出列一并向朱溫聽候指示。

  而宣武軍眾將里面,性情最是躁急魯莽的李思安也挺起身板,匆匆站出身來,而向朱溫疾聲稟道:“可恨方才在城中時沒機會攔截李克用那伙沙陀漢,由我攻取上源驛,又怎容得他們逃脫了去?末將也愿一并前去殺盡河東驢鳥,勢必要取李克用首級前來向主公復命!”

  “...此番遂李克用南下的蕃漢五萬兵馬,大多先前便已撤返北渡,只剩下這幾千親隨部眾,又在宣武軍地界,固然不是我軍的對手。可是他麾下畢竟多是騎軍,在開封城內未曾除了他,已經打草驚蛇,李克用也與其親軍會合,他若是要逃,恐怕我軍也很難追趕得上啊......”

  朱溫面色陰譎,沉聲說著。的確從得知李克用調撥兵馬陸續撤離,自己則率領數千親軍最后收兵,而將途徑宣武軍藩鎮的消息之時,他便已開始思付趁機取其性命的可行性。

  而同為藩鎮節帥,李克用愈發跋扈不知收斂的態度,無疑是推波助瀾,使得朱溫篤定了哪怕要遭世人非議,也勢必要驟然翻臉謀害李克用的心思。

  但此事干系重大,也要考慮到萬一沒有得手的善后事宜。這段時日朱溫有意拿言語暗示,果然有似楊彥洪這等人物跳出來大包大攬,極力自薦的要擔負襲殺李克用事宜。倘若事敗,同僚相殘、擅殺藩鎮節度這等黑鍋便由他來背,那么無論是陣前弓箭誤殺,還是以其它手段,注定活不過今晚的那個人,不是李克用,便是楊彥洪。

  畢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沒想到當夜驟降暴雨,而封禪寺方面河東軍馬前來救援迅速,也出乎意料之外...更讓朱溫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李克用張狂倨傲、恣意妄為,明明就是不信宣武軍當真敢對他動手,可是方才攻入上源驛之時,他那數百親兵反應的極為迅速,立刻抵擋住伏擊的士卒,看來早就預備宣武軍趁夜會突然翻臉奇襲,與李克用做派也是截然不同......

  無論怎的,如今看來要取李克用性命的計劃恐怕終難達成。因惱恨朱溫面色顯得愈發陰毒,他很清楚自己已與李克用結下仇恨除非一方覆滅,否則難以消弭。如今樹立起河東藩鎮那一路的強敵,倒也正是按先前自己的謀主敬翔所顧慮的那般,實則他一直都反對與李克用一方勢力過早得結仇成禍,而鬧到彼此再無半點寒暄余地的程度......

  誠然還是子振思慮的長遠,可是俺早就念到李克用會是我宣武軍宏圖霸業的最大障礙,那沙陀漢又欺人太甚。在俺地盤動手的良機又豈能錯過?事既已然做了,一不做、二不休,懊悔又有什么鳥用!?

  朱溫發狠念罷,隨即斷然喝令。朱珍、李唐賓、李思安等一眾宣武軍將領高聲領命,又疾聲叱喝點齊麾下軍馬。哪怕李克用逃脫在即,可眼下起碼還要盡最后的嘗試......

  而汴州開封通往封禪寺的橋梁附近,宣武軍追兵暫時被殺得退散。薛志勤與因力乏傷重,只得由幾名軍士攙扶住的史敬思,也終于得以與李克用再度相會。

  腿股上又挨了一槍,已是站立不穩的史敬思怔怔的望向李克用,劫后余生心中感慨,使得他這個方才勢如瘋虎廝殺血戰的威猛烈漢,言語也不住有些哽咽的說道:“末將以為萬無生理,此生中無法再與主公相見,萬幸主公性命無虞,末將倒也還留得這條命在!”

  在旁薛志勤則咬牙切齒的忿恨道:“朱溫那囚攮的驢鳥,知他無恥下作,卻沒料到他會如此歹毒,險些害了主公性命!宣武軍這是擺明了要與我軍結成死仇了,主公,眼下我等又當如何?”

  李克用面色凝重,走上前去重重拍了拍史敬思、薛志勤兩人的肩膀。而眼見史敬思遍體鱗傷,強撐著挺起身子,李克用對他拍肩留了幾分力道,而望向史敬思時眼中滿是感觸之色,又感念說道:

  “你們今日所為,我都看在眼里,且記得,就算不是我李克用收養栽培的義兒,但你們一個是我能以性命相托的世叔,一個則與俺也都是過命交情的兄弟!”

  此時李克用披頭散發也已草草結成個髻,身上披覆著由軍校呈上的輕甲,又是提刀在手,也不似方才那般狼狽到了極處。而心中那切齒大恨,向來自視甚高的李克用也實在難以按捺得下去,他匆匆撫慰勉勵史敬思、薛志勤幾句,便又翻身上馬,而恨聲說道:

  “敬思兄弟,你傷重體虛,也已拼盡全力了,俺差撥幾員軍士看護,你也只管先回封禪寺歇養便是。世叔可還有力氣廝殺么?宣武軍驢鳥使下作勾當要害我性命,不敢與我河東兒郎正面廝殺。眼下咱們援軍既至,便殺他個措手不及!

  朱溫狗賊,老子率沙陀軍騎征戰殺伐時,他還不過只是鄉里廝混的一介無賴痞漢,倒也敢與我動刀動槍!既弄陰招害我,必然要把事做絕,眼見我從開封城中逃脫了去,那驢鳥急躁心焦,必然也要集結部眾,興兵來追。如此更好,我等便殺他個回馬槍,反而要教宣武軍殺才猝不及防,朱溫奸賊要取俺性命?老子今晚倒要斬下他的狗頭!”

  薛志勤也是剽悍生猛的主,他聞言頓時握拳捶了捶胸膛,豪聲言道:“我當然還有氣力廝殺!朱溫狗賊口蜜腹劍,忒過陰毒,這等宵小既敢謀害主公,血仇大恨,正要眼前報了!”

  然而史敬思聞言卻面色立變,他連忙往前疾奔出數步,要拽住李克用騎乘的戰馬轡頭韁繩,若不是身旁看護的軍士及時攙扶住,他也險些踉蹌著栽倒在地上,而史敬思渾然不顧,仍是疾呼道:

  “主公,萬萬不可!宣武軍畢竟人多勢眾,如今尚在敵軍掌控的地界當中。久留不宜,還當盡快撤返回河東去!來日方長,要尋朱溫狗賊報仇也不必急于一時,待集結各部軍馬一并前來攻打才是。雖殺退敵軍一陣,宣武軍追兵想必旋即便至,主公身處險地,又怎可再耽著兇險前去廝殺?”

  雖然本來爛醉如泥李克用這一路亡命奔逃下來,也早駭得清醒了。但畢竟仍是酒勁上頭,還是處于極度暴怒的情緒之下,尚無法冷靜的權衡思量...他遂又恚怒的把手一揮,而厲聲道:

  “吾意已決,不必多言!就憑我河東數千騎眾,朱溫狗賊首級能取最好,縱然取不得,就憑他宣武軍那干驢鳥又怎能攔得住我?那卑鄙無恥的賊漢,也只敢用齷齪下作的手段害我。既然奸計也沒有得逞,未曾取了我的性命,如今兩軍廝殺,也正要讓那狗賊知道我李克用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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