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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章 沖天率土大將軍,他的恐怖之處

  被世人敬畏喚作沖天大將軍,又自號率土大將軍,轉戰天下大片江山,終曾殺入大唐國都長安而自立稱帝的黃巢,無疑是宛丘城大片兇狠殘暴,豁出性命勢必要與朝廷對抗到底的反軍部眾主心骨,而三軍所系的靈魂人物。

  所以似乎是大齊朝金統皇帝黃巢親自揮軍抵至宛丘的消息,在如今正在鏖戰的反軍各部當中傳播開來。本來士氣動蕩的反軍部眾,尤其是當中追隨黃巢反朝廷、打天下已有些年頭的將兵立刻竟似是打了雞血的狂暴野獸一般,剽悍兇戾的亡命之氣陡然間又充斥胸臆,竟狂性大發,仍勢必要宰殺屠盡眼前那些仍聽任于唐廷的走狗奴才!!

  一些歇斯底里嘶吼的反軍將官,打眼瞧見身邊那些投軍時日不久,眼下一時間仍是驚愕惶懼的流民新兵。竟有些人掄起手中鋼刀劈斬下去,頓時鮮血激濺!臉上滾熱的鮮血滴落時,一些反軍將官又舉起鋒刃滴血的兵刃嘶聲叫嚷,他們咆哮的言語幾乎也都是一個意思:

  “臨陣怯戰的無膽豬狗,殺!殺!殺!在陛下面前,必要宰盡了那些膽敢出城搦戰的唐軍豬狗!!”

  察覺到本來軍心有所動搖的反軍部眾忽然又爆發出亢奮的戰意,李天衢竟也不禁會有悚然心驚的感覺。周圍不少反軍將兵,看來也與極端癡迷信奉某些宗教的狂熱分子幾乎沒有什么分別......

  是啊...沙場上反軍其中恐怕絕大多數人,本來他們是飽受官府盤剝壓榨,忍氣吞聲了太久的尋常百姓;他們是曾被迫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苦苦掙扎求生而只能被死死踩在腳下的貧苦民眾;他們是橫下心來觸犯過王法,官司在身,因為各種因由,而早已被逼到絕路上的江洋大盜......

  已經決議豁出性命去造朝廷的反,他們又并非是有足夠的本錢對朝廷有利用價值,還能討價還價的成名賊首。時至今日,若是只能追隨著黃巢一條路走到死......

  挨過近十年的慘烈陣仗、尸山血海,多少次遭官軍圍剿險些被蕩滅...但黃巢首領一直能帶領我們卷土重來、東山再起,聲勢比起以往反而更為浩大!

  我們早已不愿再做被人踩在腳底下的螻蟻,只有追隨黃巢首領,我們這不是才能轉戰天下,活得揚眉吐氣,打破唐廷國都,殺得狗皇帝與那干權貴濫官喪膽奔逃......

  什么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以往那些天一般決計觸犯不得,視我們如同螻蟻的豬狗,我們終于能殺進他們的官邸,搶盡他們的財寶,玷污他們的妻女,教他們匍匐在我們這些以往的賤民腳下哀嚎討饒,就像一群搖尾乞憐的狗,正如這些豬狗對我們的所作所為一般!

  甚至去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仿佛能夠切身感覺到黃巢這個沖天大將軍麾下反軍的沖天怨氣,以及曾一朝得勢后盡情宣泄早已被激發出來的狂戾獸性...非但李天衢頓感心頭發悸,就連這幾日大殺四方,驍勇難擋的王彥章面色也不禁一變。

  至于同數十騎身陷于敵陣當中的趙霖,很快便感覺到壓力倍增。又有一隊面目猙獰的反軍騎眾發了狂性,直向他這邊截殺過來。

  趙霖咒罵了聲,手中長槍疾速探出,直搠中當先揮刀殺來的一個騎將胸膛。雖然被長槍捅進了軀體,可是那員反軍騎將臉上狂熱狠戾的神情卻愈發濃郁,他仍奮力揮刀剁開,渾然不顧鋒刃槍尖迅速從自己的后背透出,手中馬刀仍直朝著趙霖的脖頸處惡狠狠的奪取!

  賤漢反賊!當真是發瘋了不成!?

  趙霖大驚失色,他只得撒手放開槍桿側身避讓。眼見將死的那個反軍騎將仍圓睜著滿是血絲的眸子惡狠狠瞪視自己,呲出森森白齒,似乎也正要朝著自己的脖頸間咬來。在這一刻趙霖更是心中終不免驚慌失措,臉上也不由的流露出惶恐之色。

  加上周圍又有成群的反軍步卒嘶吼著涌殺奔至,挺起手中軍械一并搠來。完全慌亂了手腳的趙霖再要躲閃時收勢不定,當即便從驚嘶的戰馬上墜落了下去。

  其余數十唐軍甲騎,大多也先后栽翻率領下馬。大批反軍步卒隨即蜂涌圍將上前,綽起手中軍械朝著那些墜地的唐軍將士只顧胳肢胳察的亂搠亂剁,渾如一群餓了許久正在分食獵物的鬣狗!

  如此一來,一時間周圍也再無人前來救援趙霖。摔得個灰頭土臉的他倉促站起身來,立刻又拔出腰挎的佩劍,慌張的轉身來回望去,就見四面八方盡是神情癲狂兇狠的反軍部眾朝著自己這邊涌殺過來...眼見趙霖也要如那數十唐軍甲騎一般,很快便要被亂刃分尸!

  宛丘城前戰陣的另一側,同樣是戰事險急,就連這幾日一直居住騎陣當中指揮的趙昶也不得不舞動起馬槊與敵騎近身廝殺起來。兩面開刃的馬槊鋒破甲棱舞動起來,但見得甲葉碎片混雜著鮮血四下飛濺,趙昶的呼吸也不禁變得越來越粗重起來。

  而就在他身旁策應的侄兒趙麓雖已力斬二三十名敵騎,可他肩頭卻也挨了一刀,伴隨著劇烈的動作傷口涌出泊泊鮮血,但如今這等形勢之下,趙麓卻也只能咬著牙強撐硬挺!

  很快的,趙昶目光一瞥,也已遙望見自己另一個侄子趙霖跌翻墜馬,又有大批的反軍上前將其團團圍住。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兒,趙昶見了更是心急如焚,然而縱然有心救援,騎軍講究的就是個機動性,可如今已被幾撥敵軍纏住施展不開,倘若強行率領余下騎眾沖殺過去,不但也有成千的步卒奔襲而來,被攔截住了去路,實在難以催馬沖馳得開,周圍還有成群成批的反軍部眾源源不斷圍截過來......

  恐怕為救侄兒一個,自己身邊這些將士也難保不會要盡數陷在城外!

  而趙昶的目光再一瞥,又瞧見方才也被幾撥反軍部眾沖散了軍陣,很快卻又會合在一處沖殺血戰的李天衢、王彥章、安仁義幾人。而他們統領一眾甲騎與敵軍鏖斗的位置,要比自己這邊要距離正處于生死關頭的趙霖要近了七八十步。

  這等險急關頭,趙昶掄起馬槊,當即將一個眼見要聽叉搠進趙麓腰肋的敵騎砸翻下馬,便立刻大聲喊道:“李都將!”

  手中長柄寬刃直刀剁進一名騎將的胸脯,卻卡在了對方的胸腔與鎧甲裂縫間。李天衢很快撒手拔出唐刀,奮力又將從斜側殺來的三個敵騎斬翻下馬,而差不多就在隱約聽見趙昶高聲叫喊的同一時刻,他也注意到不遠處趙霖被反軍團團圍住,又墜下馬去眼見便要命喪當場。

  面上不敢觸怒了自己的父親與兩個叔父,再加上王彥章這么個狠人確實勇冠三軍,又是抵抗黃巢大軍的要緊關頭。所以趙霖眼下好歹還沒刻意去尋李天衢等人的晦氣,枉自多生事端,只是這些時日因兵事偶有接觸時他輕慢鄙夷的態度多少也會流露出來。是以不但是李天衢,包括王彥章、安仁義等人在內,與趙霖平常都不曾給彼此什么好臉子看。

  身旁安仁義在李天衢的掩護下收了收了騎槍,又干凈利落的擎起硬弓一箭過去,將百步開外一個正喝令麾下部眾截殺過來的敵將射翻墜馬,他催馬前驅,與李天衢并肩沖馳之際轉頭過來使了個眼色,而李天衢當然也明白安仁義是在示意:

  那個紈绔,到底救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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