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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章 雖大勝,兵臨城下,越聚越多

  憑心而論,以王彥章的武藝若是只身匹馬撞殺出幾萬人的敵陣當中,就算能殺得個幾進幾出,也須耽著兇險,且單憑一己之力也根本無法殺潰敵眾大軍。

  然而由王彥章做為沖鋒騎陣的箭頭,身后兩千軍騎健兒蜂涌突進,各個人如虎、馬如龍,非但輕易的將前陣撕裂開一道大口子,狠狠的碰撞之下,一片人仰馬翻,慘號連天,王彥章一馬當先,渾如長槍的鋒刃奔突撞陣,無數戰士緊隨其后奮勇突擊,也撼動得反軍大軍竟也顯露成崩散之相。

  立刻便如打了雞血一般,片刻過后,剽悍生猛的王彥章臉上便沾滿了鮮血,仿佛一頭撲入豺狼群中的猛虎,所過之處自是波分浪裂,他的人馬緊隨其后,猝不及防的反軍兵卒,便也如被收割的莊稼般撲倒了一地!

  片刻功夫,由趙昶居中指揮,王彥章當先沖殺的唐軍銳騎撞入敵陣后又狂奔出近百步,所過之處便已是一地的血肉模糊。而距離這撥勢不可擋的騎陣還有五六十步遠的距離,正有個生得滿臉橫肉,身長八尺、體壯如牛的反軍大將神情驚怒,提著刀卻愣怔在當場。

  最先率三萬余眾兵馬抵達陳州宛丘城前的賊將王播,顯然也因宛丘城內唐軍的主動出擊而措手不及,他方才驚覺到自己先前的部署甚不妥當,以至如今也很難應對如此戰局。

  陳州趙犨大敗孟楷,擺明了是要死戰到底。而若要強行攻城勢必要驅使大批兵卒去填命,那誰又肯讓麾下嫡系部曲不計代價的去付出慘重的傷亡?

  所以最先席卷至宛丘城前的,而被喝令驅使位列前陣的,的確多是黃巢敗軍退出關外之后,又沿途盡可能招聚的流民。

  只須調撥些將官,驅趕這一大群新兵在強攻城郭時去做炮灰填命,消耗城內的箭簇木石、守軍氣力,便是死得多了也不心疼...可是宛丘唐軍明顯沒有被兵臨城下的兵馬聲勢給嚇住,反而主動出擊,鐵騎洪流輕易的趟殺過來,蟊賊就是蟊賊,畏戰便害得心驚膽戰,各部將官也根本無法遏制住潰散的事態。

  士氣立墮,恐慌的心態很容易在軍紀本來便不嚴明的軍中蔓延開來。王播眼見前方寒芒霍霍、血光崩濺,聽得廝殺聲與慘嚎聲交織成一片,而被搠翻墜倒、慘遭踐踏的,也幾乎都是他所統領的兵卒。

  斷肢殘軀與鮮血拋飛激濺,忽的王播又見對面疾沖而來的騎陣中那員當先沖殺的騎將勢如下山猛虎,惡狠狠的又催馬撞開幾層潰亂的陣列,十幾個賊將賊兵頃刻間在他霸道迅猛的攻勢下倒飛而起,直將已潰亂的陣列徹底崩散之后,便急不可待的朝著自己這邊沖殺過來!

  眼見敵騎已然裹挾著沖宵的殺氣疾沖而至,王播也無暇朝著眼見要殺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敵騎叫罵問清對方名頭,更顧不得彼此五百年前興許還是本家的同姓情分。王播也發出一聲狼嚎,也率領緊隨左右的騎眾直迎了上去。

  “鐺!!!!!”

  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乍起,狂猛的反震力倒卷而回,王播緊綽兵刃的雙臂被蕩起,也險些從馬背上一頭栽落下去。所幸他反應也是迅速,要緊關頭雙腿猛然發力使勁蹬住了馬鐙,隨即慌張的一兜韁繩駕馬避讓過去,這才未在一合之內被王彥章掄槍砸翻墜馬。

  而王播身后反軍騎眾旋即殺至,血脈賁張的王彥章瞪目望去,就見眼前一片矛刃鋒芒閃爍。而瞬息之間,一連串的金鐵交鳴與重物悶擊之聲同時響起,渾重的大槍橫掃千軍,頓時將最先沖殺至眼前的賊騎盡數砸翻蕩飛墜馬!

  電光石火之際,王彥章緊大槍的不可阻擋的往前面猛搠,又捅穿一名王播心腹騎將的胸腔。那騎將口噴鮮血,低下頭來,就見鮮紅的血液正從他鎧甲裂縫與直插入胸腔的大槍縫隙間呲出之時,王彥章單臂發力,便將他的諾大的身軀用槍生生的挑了起來!

  片刻交鋒的整個過程,雙方仍在催馬疾馳。王播生受王彥章一槍,便立刻驅馬避開,好歹沒有像他身后的那些親隨騎眾那般,被王彥章摧枯拉朽得殺得人仰馬翻,余眾隨即便被緊隨疾奔的唐軍銳騎給徹底淹沒。

  狼狽的避讓過了勢不可擋的敵軍騎眾,若不是胯下戰馬驚嘶著狂奔撒開,王播也險些被緊跟王彥章的唐軍將士一通猛搠亂砍的招呼。然而他倉促的回頭望時,就見王彥章回身瞪視過來,隨即剛剛被高舉起來的大槍一甩,被穿透的騎將尸身,竟然似時被打出大號暗器直朝著他這邊砸將過來!

  好歹起初便是隨著黃巢造反起事,而久經戰陣的老資歷,沙場上死在王播手上的唐軍將官也是不勝枚舉,雖然萬沒料到唐軍中那個使大槍的敵騎實在太過了得,會將自己逼得如此狼狽,可眼見化作一道黑影的尸首直砸過來,他立即使出一記鐙里藏身,呼嘯的風聲從頭頂刮過,王播喘息稍定,再直起身子時,卻又有一支狼牙羽箭帶著銳利的尖嘯,掠空而至。

  “鐺!”

  箭簇扎入戰袍,鋒尖卻重重的鑿在他鎧甲胸背部位鑲嵌的護心鏡上,王播頓感后心窩驟然遭受沖擊,肋骨震震發疼。若不是衣甲后背鑲著的護心鏡比其他部分甲片厚重堅固,他也意識到恐怕這一箭便將直接穿透自己的心臟!

  頓時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王播立刻把身子伏低緊貼馬背,只顧驅騎盡快遠離開這一撥實難阻擋的唐軍騎眾。戰馬還沒奔出十幾步,王播陡見斜側方血光飛濺,有一支鋒利的狼牙箭簇直穿透一個催馬來援的麾下騎將的咽喉,鋒尖從后頸透出,那人的身體在馬背上晃了兩晃,便栽倒了下去。

  “撤!快撤!!”

  接連險些斷送性命,王播已駭得心膽俱裂,眼下保命要緊,自然也顧不得三萬兵馬竟然會被兩千唐軍騎兵沖擊得敗退后撤這等莫大的恥辱。而主將戰意頓消,在軍中也引發了如雪崩一般的崩塌潰勢!

  成群成群的反軍將兵轉過頭來轉身就逃,翻滾擁擠著盡是人頭涌動。大多根本就不成建制且幾無軍紀可言的兵匪,在兵力遠遜于己方的唐軍騎眾刀鋒之下,竟然只有敗逃逃命的勇氣!

  城外交戰的雙方軍力相差對比懸殊,而趙昶當真能調動起麾下唐軍勁騎的剽悍戰意,以少勝多再大勝一陣。可畢竟只兩千軍馬,終究無法一口氣吃掉敵方三萬以上的軍隊,也須提防會有其它反軍部眾抵達宛丘城下,如今盡可能擴大戰果,趁勢掩殺一番,須知見好就收,不可一味的貪功冒進。

  而王彥章做為沖鋒騎陣的箭頭,到底是不及自己單槍匹馬沖殺那般自在,與身后兩千勁騎勢必要一起結陣沖殺。

  是以方才未曾襲殺了賊陣中那個看似是領頭模樣的敵將,王彥章心有不甘,掩殺了陣也應返回城內以策萬全。眼見狼狽奔走的王播那邊已得幾撥賊眾接應逃得遠了,不便脫離騎陣擅自行動,王彥章狠狠啐罵了聲,朝著反軍大將王播那邊厲聲高呼道:“狗賊!就算今日你僥幸留下條性命,項上人頭權且寄在身上,且記得我王彥章早幾日、晚幾日必要來取!”......

  此一役,陳州防御都指揮使趙昶率領兩千騎軍,出城大敗賊將王播統領的三萬反軍。賊兵遭唐軍突襲,且潰敗時自相踐踏三千有余,傷者更眾,被迫從宛丘城前敗逃后撤五里。而唐軍傷亡,不足百騎。

  然而正當趙昶、李天衢、王彥章等一眾軍騎撤返回宛丘城內,氣急敗壞的王播正重新收攏各部兵馬之時,幾路兵馬皆上萬的反軍部曲氣勢洶洶,席卷而來,此刻距離宛丘城也只不過十幾里地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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