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戾氣的目光如刀一般鋒利,那些反軍將兵覷見李天衢竟仍是行動利落,甚至又殺了四個同伙時滿面兇相更是丑惡猙獰,當即又揮舞起手中兵器直撲了過來。
而那個手執鐵鞭的步將卻沒有急于沖上去廝殺,他喝令麾下兵卒朝著李天衢沖殺過去,自己則緩緩稍步往斜側方行去,他那對陰測測的招子如毒蛇一般關注著李天衢的動作,看來隨時都會伺機而動......
李天衢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揮刀奮力擋格,兩把軍械惡狠狠撞擊在一處,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當先將個軍卒搠來的長槍給蕩開。唐刀連綿不斷的劈斬過去,又如旋風般斬下,直在那閃避不迭的兵卒脖頸間用力一劃,“噗!”一腔鮮血便噴出兩尺來高!
此時此刻,李天衢完全時仗著心中那股暴戾的恨意拼死廝殺,唐刀技法的奧妙處完全施展得開,一招招劈斬過去,果然是殺氣騰騰、迅猛狠辣,猶如殺神附體一般!
人頭拋飛、殘肢落地,李天衢也已是滿臉污血、面目猙獰,直將那些殘忍暴戾的反軍士卒也嚇得懵了。先后又有四人被劈翻砍倒之時,陡感間一道黑影出現在李天衢身后,那手持鋼鞭的步將也不喊殺出聲,當即便掄起手中軍械,又向李天衢的腦后惡狠狠的砸將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方自又掄刀將眼前個軍卒自右肩到左肋斬成兩段的李天衢雙步一錯,扭款狼腰,夾雜著呼嘯勁風的鋼鞭從他頭顱一側掃將過去。那步將招式用老掄了個空,當他錯愕的轉頭望時,就見李天衢殺氣騰騰的睥睨過來,口中還嘶聲恨道:“驢鳥!故技重施,還想得逞么!?”
李天衢在那一層回憶的場面中還能想起,這廝雖然偷襲出手得逞,可當時這具身子原來的主人雖閃避不及,也下意識的俯身試圖躲避。否則這一鞭挨得實了,恐怕腦袋當即便要被打得粉碎,那么恐怕自己的元神也斷然無法飄進具腦袋稀爛的身軀當中......
仇人相見,自是分外眼紅!
凄厲的寒芒驟然劈落,由唐刀鋒刃劃出的光輪掠過那步將的身軀,如劈朽木輕易的將他的斬成了兩截,下半截身子激濺起了一陣鮮紅的血雨,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那步將上半截身子墜在地上,一時間尚未死去,口中卻仍能發出凄慘的哀嚎聲,下意識的要盡快從此處逃離。
那步將伸出雙手顫巍巍的往前面爬去,從斷腰處拖出血糊糊內臟劃出一到殷紅的血跡,恁般情形教他手下那些早開剝活人慣了的兇殘兵卒覷見倒也不由的頓感毛骨悚然!
畢竟要殺手無寸鐵的無辜良善之輩,這些吃人慣了的兇殘匪類不會有半點惻隱慈悲心腸,可是要換做自己的心腸是被割斷分裂,肢解慘死,他們本能的也仍會感到切身的恐懼!
本來又有盡三四十人從山坡上奔將下來,但施暴的兇徒如今終究成了被屠戮的一方。殘余的反軍兵卒眼見帶領他們的軍官那般尸首分離的慘狀,終究是群欺軟怕硬慣了的匪類,碰到蘇醒之后更是兇狠暴怒,且手段高強的狠人,殘余兵卒也開始勢如鳥獸散的尋路奔逃。
而胸中殺氣滿溢的李天衢繼續揮刀斬殺,所過之處竟是一地的血肉狼藉。他一步步的,又從山崗下方往頂端趕去,其余留在山崗上方還專管看押的、開膛的、放血的、砍頭的...的兵卒訝異地起身張望一番,隨即也紛紛回身尋路逃脫。
奔走不及的無不被李天衢劈翻,直待剩余的兵卒奔逃的遠了,當他來到山崗上時,卻見地上橫七豎八的又躺著三十多具尸首,當中那些衣衫盡被...的女子死狀更是慘不忍睹,本來活生生的人,卻盡皆被當成是被開剝宰殺的牲口一般對待。
而在山崗一側,也有十來具無頭尸首排列在一旁,看來也正是方才那些在山崗下方望見的,也不知是被隨手拋落,還是滾墜下去的人頭本來所屬的身體......
去你娘的,對于這些禽獸來說,這還真是去了頭就都能吃!?
李天衢又瞧見自己本來騎乘的馬兒尸首,除了諾大的馬頭不見蹤影,也早被剁分成了幾大塊部件,也正要被方今麻袋里面,想必是要裝盛回去加工烹調,落進這群合當千刀萬剮的賊廝肚囊當中。
本來李天衢這具身子原來的主人途徑此處期間,這才驚異的聽聞黃巢大軍進商山殺入附近地界,連同歸降投從的秦宗權所部兵馬忽然掉過頭來露出猙獰的嘴臉,開始大肆燒殺搶掠。
為避免遭遇大股沿途屠戮作歹的賊軍,他已是改路轉道,刻意進入此間山麓地帶,試圖避讓過黃巢、秦宗權所部反軍。卻沒有料到早有擄掠當地百姓的賊軍“收糧”行伍在此處就地屠宰活人,而搶先探覷見有人催馬靠近的行蹤。
反軍將兵中有以往在江湖中做剪徑劫掠勾當手段精熟的,先是在山崗上設下了絆馬索用泥土掩蓋住,再分撥人手埋伏于附近林蔭中,直當李天衢這具身子本來的主人策馬經過時立刻拉拽起絆馬索......
就算是及時從驚嘶撲倒的馬匹上飛身躍將下來,李天衢這身子原本的主人眼見陪伴自己時日甚久的馬兒摔折了腿撲在地上翻滾哀鳴,他本來也不是什么善茬,當即便厲聲喝罵了起來。而周圍那些本來便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人開剝的兇徒匪類聽得置罵言語,又如何還肯善了?
這才得知自己當真是時乖命蹇,撞見了這伙兇殘成性的賊眾匪類。李天衢這具身子曾經的主人本來還不愿招惹黃巢的兵馬,開始道些說和言語,出刀格擋尚還留幾分余地,所以也便不由得被反軍部眾一面圍攻,一面以弓箭壓制著步步退上到山崗去,卻不料身后也早有不少磨刀霍霍的反軍兵卒直撲將過來......
泥人尚有三分土氣,更何況本來手上也曾沾染過不少鮮血的主?終于被逼的兇性大發,下手再不留半點余地后,雖然陸續殺了反軍二三十人,其中也不乏有兩三個武藝了得的好手,卻也終究不免腦后中招,直從山崗上滾落了下去。
“俠士!救命啊!!”
李天衢渾身一震,他又聽見呼天搶地的祈饒哀嚎聲傳來,他瞪目望去,就見山崗上另一側林蔭間,竟然還有八個活人如同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也似,盡皆被綁縛住了。
待李天衢湊過去仔細瞧,看見那些似乎是被從附近地界擄掠至此的平頭百姓,除去有兩三人當即意識到李天衢大肆斬殺黃巢、秦宗權手下這些兵卒也絕非是一路人之后,便立刻扯著嗓子,高聲哀嚎祈求李天衢能夠救他們性命。
但是被綁縛住的百姓中其余幾人面色木訥,怔怔的朝著李天衢這邊覷見過來,似乎已經因先前的經歷嚇得癡傻了,或是在這等亂世間掙扎求生早已是麻木疲倦了...臉上那種神情木訥的教人瞧著竟會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畢竟即便是待宰的家禽牲口,在屠刀加頸之際尚還知道反抗掙扎......
可是那幾個人麻木不仁,似乎三魂七魄也早已如李天衢這具身子原來的主人一般,早已被抽走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