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筑基初期,我看看吶。”外務殿的管事都是筑基中期。
陸靈成連忙拿了一盒茶葉給他,是之前王掌柜送的,三階白毫云茗。
那個管事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立馬就笑著道:“有一處好缺,有一處好缺,你來得巧,是一處清理戰后尸體的缺,只是他們都嫌晦氣,又沒有油水,但總算沒那么危險,修為太低也不行,有些魔修重傷詐死,還要補刀,你這修為剛剛好。”
陸靈成松了口氣,道:“還請多關照。”
“你這也有七個名額,你自己有自帶的人手嗎?”
陸靈成點頭道:“只有一個。”
那管事道:“也好,我這還有幾個散員,剛好撥給你了,不過你要看好他們來,如果擅自拿己方陣營修士的遺物,可以叫別人認出來的,或者私藏魔修之物,可是按造大罪算的,輕要受到三十鞭散魂鞭,重是要就地斬殺的。”
陸靈成心道:“沒人認得的東西就可以拿了?”估計也是一些靈石靈藥吧,其它東西也不好拿,這些遺物都是要送回其門派或者家族的,還會有撫恤,所以死人東西最好別拿,說不定就是在吃絕戶,損了自己的功德。
陸靈成也很怕死,但也要為馬頭喇嘛報仇,馬頭喇嘛的魂燈他已經帶著了,如果附近三十里有他的尸體就一定會有反應,陸靈成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就只能用這個笨辦法了。
“這是你的令牌,你先去專管登記死亡,撫恤的紫府修士那里報道,你是歸他管的,他在往生殿,叫藍越,是蓬萊親傳,眼睛記得放亮些。”
陸靈成聽了指點,又感謝了一番就去善功殿報道了,外務管事撥給他的手下,待會也會來找他報道。
“往生殿?”陸靈成聽著名就覺得不吉利。又想到來儲物袋里的那粒九死轉生丹,感覺更加不吉利了,好像有什么預兆一樣。
走去,一問他們就見他們臉色都變了。
兜兜轉轉,才在一堆骨灰壇子的縫隙里看見了大殿牌匾。
好家伙,那些個骨灰壇子,每個上面都刻了名字,一個疊一個,壘成了幾堵墻,轉進去就能看見起碼有上萬個壇子,陸靈成臉都青了,一股死寂意味,怪不得問路都沒人回答。
一進大殿,就見到了一堆一堆的尸體,有手的,手上有環,手斷的,有腳,教上有個環,記錄了個人信息,還有半截的,無頭的,識別不了身份的,血肉模糊的,燒焦的,被吸干血成干尸的......
幾個人在干活,一個錄檔案的,記錄完就由另一個就送進了一個極大的丹爐里,烈火一燒,不到一刻,就熄火,打開,使用法術將骨灰收起來裝壇。另一個,或許是書法有些造詣,在骨灰壇上刻字。
再有一個人往外面搬壇子。
那些個認不出是誰的直接冰凍后收進納尸袋里。
陸靈成心中有些悲涼,人死后,再有輪回也與此生無關了,死了就是死了,大量的尸體骨灰堆積,顯得生命如此蒼白無力,如此輕賤如同草芥。
見到了陸靈成也不打招呼,好像麻木了一樣。
陸靈成只好壓著頭皮發麻的感覺試圖打斷他們,:“請問幾位道友,往生殿,藍越在哪里?”
搬壇子的人路過陸靈成,陸靈成只覺得一股涼氣,沒有一點動靜,“你是新來的來報道的?”
陸靈成點頭。
“又是一個被哄來干苦力的。”燒爐煉尸的陰陽怪氣一句。
陸靈成摸不著頭腦,難道那管事的坑了自己不成?
“殿主在里面修行,你自己去吧!”刻名的修士刻完了一個才回答的陸靈成。
陸靈成只好,躡手躡腳,防止踩到尸體對死者不敬。
大殿后門就見有兩個丈高的銀甲巨漢,左邊的持金瓜錘,右邊的持雷公轟,雙眼有見雷霆變化,摂人心神。
“來者止步!”右邊巨漢攔下陸靈成。聲音恢宏廣大,猶如雷霆滾滾,正氣凜然。
震得陸靈成腦瓜嗡嗡的。
陸靈成明白這就是蓬萊仙島給門下弟子培養的護法神將了。
“還請兩位神將通報。”
“主公正在煉法,還請留步,我等稍后自會通稟。”
“不必了,你進來吧!”里面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那兩個神將才讓開了路。
這兩個神將陸靈成猜測也是金丹級數,威嚴怖懼,讓人看著就腿軟。
進去了之后就見大殿后是一株大芭蕉樹,樹上掛了一副畫,是一副白骨幻戲圖。一個面色蒼白如同冷玉的單薄少年正在盤坐著,隱隱可見皮下白骨。
陸靈成吃了一驚,這怎么有點像白骨魔道的魔法?
“你是新來報道的?”他睜開眼,雙眸無珠,竟然是白色瞳孔。
陸靈成看他雖然少年打扮,但修為比自己不知高多少,又在心里感嘆散修不易。
“是的。”陸靈成不知道這個上司什么脾氣,不敢多言語。
“嗯,黑水法典修練得稀疏平常,好生修持吧,我這還差個收尸的,就你了,這是納尸袋,你粗淺祭煉一下,就能使用,戰場上去搶尸體麻利點,別讓魔頭拿去煉就魔法了。”
陸靈成接過納尸袋,只覺得真真切切被坑了,還不如上戰場呢。
“你剛剛在害怕?”他氣若游絲,話語輕飄飄的,像個鬼一樣。
陸靈成低頭不講話。
“放心,我這修練的是正宗道法,不是魔道,這是朱顏白骨觀和冰肌玉骨,我功行未到家,剛剛煉法不能收放自如。”
怪不得在往生殿,原來修煉的是寂滅之法,一心不動,一塵不沾,無思無念,如同寂滅。
這種道法極為危險,也容易走錯陷入極端。如修白骨觀容易無飲食欲,無皮肉相欲,無求生欲,然后就自我了結。冰肌玉骨容易心中無念,絕情無我。
道家講得意忘形,忘情之道亦是如此,身在有情而發忽忘情,但絕情就是魔道了,比如六親不認。
這兩門一個是性功,一個是命功,都是對心性要求極高,資質要求極高。不過許多修煉的都是女修,因為可以定顏不老。
陸靈成只得道:“貧道見識短淺,不識道門真傳。”這時才曉得那個管事說的“眼睛放亮一點”是什么意思。原來已經隱晦提點了自己。
“你先去外面幫忙吧,明日已經約戰,有得你忙的。”
陸靈成只好出去,回到大殿,就見那幾個人都在偷聽,護法神將也不管。莫名奇妙。
“嘿嘿,果然?”那個焚尸的一臉得意。陸靈成問道:“果然什么么?”
“他說過超過了三句話呀!”刻壇子的愁眉苦臉,看來這幾個人剛剛打賭了。
陸靈成無語,到殿外將張屠叫進來。誰知道張屠不愿撿尸,還對他頗為失望。“掌門不必叫上我了,我自愿到戰場上去殺敵,也不要在這里當個背尸的。”
陸靈成一時語噎,可事實如此,誰不嫌尸體惡心呢?誰不怕死呢,難道想自己就是這上萬壇子里的一個呢?
死亡,陸靈成一直都很畏懼,筑基是為了延壽,應召后勤是為了逃避戰場,上了戰線,卻又后悔了,送禮當了個收尸的,能不能幫馬頭喇嘛報仇他自己都不知道。
張屠自己還勸他的徒弟張莫非,自己卻意氣用事。
“仙道貴生,仙道貴生。”陸靈成安慰自己,心底卻下定了決心,反正收尸是打完之后,自己打的時候就出去,殺上幾個,尋一馬頭喇嘛的尸身,沒尋到就回來,剛剛好自己練了逃命的法術。
“找到尸體之后就不出去了。”陸靈成看著張屠遠去的身影心中盤算道。
陸靈成進入往生殿開始幫忙干活,一邊想了解一些情況,就開口向這幾位修士開口:“在下北玄門陸靈成,還請道友多多賜教。”
“好說,好說,你來幫我搬壇子,這么多,搬得我腰都斷了。”
陸靈成只得點頭干苦力。
“我是蓬萊外門弟子,叫潘貢。”搬壇子的修士道。
“原來是蓬萊門徒!失敬,失敬!”陸靈成對他作揖。
“我是喻林姬史,蓬萊治下四大家族中林家的子弟,叫林如龍。”刻壇子的說道。
焚尸的有點冷漠:“水母宮私奴,陽奴兒。”
陸靈成心中感嘆,水母宮好大的膽子,敢培養奴隸,不過一路上聽到的水母宮的風評似乎就沒有好的。但臉上仍然對他微笑。
記錄尸體信息,登記的道:“蓬萊內門弟子,江百鹿。”
陸靈成就知道這里是這個蓬萊內門弟子身份最高了。
陸靈成,修為地位都很低微,只得和潘貢一邊搬壇子,一邊詢問戰況。必竟只有他也只是筑基一層。
“這位蓬萊的師兄,我對前線戰況還不太清楚,還要請教請教。”
“好說,好說,這里戰況如何,我們這些收尾,收尸的最清楚了。”似乎在自嘲。
“說實話,前線兩個魔頭我也認識,之前在元晶水府服役,差點就活不下來啦!”
“厲害!我聽說元晶水府是四個打兩個才堅持下來了,說起來,喻家還要欠那幾個妖怪的人情呢,不過你說只有兩個魔頭就錯了,有四個魔頭呢!”
陸靈成一驚:“不是只有東南布道使,和赤尸太子嗎?”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了!現在還有一個修行魔道的大烏賊,自號渾海大王,一個尸魔,是僵尸得道,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死人,估計也有幾千年了,他自稱是中古得道,修錯了太陰煉形,結果一出世就被東方魔教教主收為了魔教護法。兇威滔天!”
“因為他,魔教許多小崽子都在興煉魔尸!”
陸靈成一聽到這,就明白為什么馬頭喇嘛會遭劫了。他是一個體修,本來就凡器,乃至低階法器都能硬抗,曾經還在海下肉搏妖獸!可見兇悍。
這在魔修看來,就像修道之人看到了天材地寶,三四十歲饑渴老鴇見到了俊俏小生,哪里能夠輕易放過?
“那有什么兇陣嗎?我聽人講魔修布下了兇陣!”
“有一座血河大陣!所有死去的人,血水就會被大陣吸收,沒有收斂魂魄的法器,一部分生魂也會落入陣中化為血神子。血河不干,就能重生!”
陸靈成一聽血河大陣就感到脖頸有涼意。這座大陣不如萬魔大陣有名,但也兇威赫赫,是上古血海魔神創立的陣法,原屬先天,這里有原版千分之一的威力也不得了。
“最惡心的是臟水盂,那魔頭不知怎么的,往里面煉入了心魔大咒,但凡沾染了臟水,不光魔氣污染法力,還會勾引內魔,低階練氣修士還會中瘟毒,海域生靈,凡類全部毒死,有品階的全部魔化!”
“那是件元嬰九層級數的魔器,差一點就成為元神魔器。”
“還是述法一脈真傳弟子,看出了端倪,叫姬玉露那娘們拿來了水母宮的鎮派寶物,千葉白蓮,明日就能出奇不意,大破魔修。”
陸靈成心道:“連你我都能知曉,算什么奇兵?”
陸靈成細細詢問,也獲得了挺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