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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這就打怕了

  臥牛山賊人李子義再次下山后,半月時間內,肆掠密、濰、青三州。

  賊軍所向披靡,展現了極其恐怖的連續作戰和攻堅破城能力。

  各州兵馬幾乎難當賊軍一擊,京東東路形勢急轉直下。

  而大宋平亂的關鍵兵馬西軍精銳卻剛剛開拔,

  即便朝廷再怎么催促,將士們如何為國不惜體力,

  等他們由大宋的最西面走到最東面,至少也要大半個月。

  就算其部部署到位后,還會有路途疲勞,水土不服等問題。

  并不是大軍一到,馬上就能開戰的。

  恰恰相反,人生地不熟,長途行軍疲憊之后,即便是“精銳”,戰斗力也會嚴重衰減。

  更讓人無法預料的是,李子義部賊軍在這段時間內,又能發展到多少人?

  屆時,只憑這幾千的疲憊西軍和已經被賊軍打得膽寒的京東各州兵馬,

  能否擋住占據復雜地形、人數眾多、作戰經驗豐富的賊人攻擊,都值得疑問,更別說打敗賊人了。

  即便西軍將士不愧精銳之名,能夠以劣勢兵力擋住賊人的攻擊,并保持不敗。

  但只要一日不能打退賊人,漕運一天不能恢復正常,

  京畿地區,甚至同樣極度依賴漕運補給的河東、河北、陜西等路,

  都會因為匱糧而人心不穩,吃不飽飯的百姓會做什么,都不用想!

  本就處于民怨火藥桶上的大宋各路、州,也會在朝廷無力平叛的形勢鼓舞下揭竿而起。,

  屆時,就不是一個京東匪患了,盛世中的大宋說不定也會瞬間崩潰。

  到了這個時候,大宋王朝的決策者們才是真慌了。

  “一箭三雕”的美夢已經想都不敢想,一箭雙雕都不報指望,就連西面夏國的“異動”也顧不上了,

  當下,就只剩下一個想法——盡快、馬上、立即平定李子義部賊軍。

  大宋朝廷在危機面前,爆發出了少有的高效率,經過緊張的合議之后,

  天子下詔,遣樞密使童貫為宣撫制置使,溫州防御使趙隆為都統制,

  統率陜西諸路蕃漢兵和京畿兩路、京東兩路、河東路、河北路、淮南兩路等路兵馬,限期討平京東劇賊。

  童制置使做事雷厲風行,上任便開始行動。

  當日,由東京城出,傳遞宣撫制置使緊急帥令的快馬便不絕于道。

  著京東東路轉運使吳汝翼統濟南府及青、淄三地兵馬,

  東出青州,入濰州收復失地,逼賊軍回防。

  著京東西路各地兵馬增援兗、徐兩州,嚴防賊軍威脅漕運。

  著淮南東路兵馬向北集結,威脅莒縣之賊,

  并做好隨時做好增援京東東路淮陽軍的準備。

  著河北東路增援并戒備棣、濱兩州,嚴防賊軍越境向北流竄。

  著陜西諸路再抽精銳兵馬兩萬,速至京師聽令。

  著京畿殿前司捧日、天武、驍騎、神勇、宣武、廣勇、廣捷等軍抽調一百二十個指揮共計六萬人,限期集結于陳留、襄邑、應天府等地。

  在威脅王朝統治根基的內亂威脅下,大宋幾乎舉全國之力,以應對一地之亂。

  朝廷迅速動員了不下二十萬人的平叛兵力,充分展現了大宋不愧歷朝“維穩第一名”的深厚底蘊。

  也充分證明了京東劇賊李子義無知者無畏,

  居然敢作大死,觸碰大宋生命線一般的漕運。

  身處京東東路的賊人李子義,會知道朝廷的決心良苦用心,并主動束手就擒以求寬恕么?

  兩日后,宣撫制置使司的帥令尚未傳到沂州,

  沂州的告急文書就送到了東京:賊軍攻破沂州治所臨沂縣!

  臨沂城墻高大堅固,武備齊全,易守難攻,

  且置武衛三、神銳一、宣毅一五個指揮,相對而言,兵力并不算少。

  正常情況下,只要守軍士氣不泄,即便萬余賊軍圍困,短時也難以攻克。

  只要堅持到后續援軍到達,反敗為勝也未可知。

  但之前得知賊軍北上濰州,并與重兵防護的青州對峙后,

  為了爭取戰爭態勢上的主動權,沂州知州派出了兩個指揮,

  接管沂州東面的門匙之地——“被賊軍遺忘”的密州莒縣,

  不想沂州官軍才進莒縣城,尚未站穩腳跟。

  次日大早,遠在青州的賊軍主力卻“神兵天降”,毫不費力便奪了城。

  僅剩三個指揮的沂州守軍面對漫山遍野的賊軍,本就已經膽寒,

  而賊軍又在陣中推出一種官兵從未見過的筒壯兵器,一聲巨響之后,城門樓便塌掉一角。

  如此威勢,再加上賊軍這段時間連戰連捷的光環加成,

  膽氣早喪的臨沂守軍直接崩潰,竟放棄了城墻競相逃跑。

  這個時代,落后的道路、通信條件和社會組織度,以及低效的軍事情報體系,

  造成的戰場信息差,是后世人無法想象的。

  東京朝廷收到李子義部兵圍臨沂縣消息的兩天前,

  臨沂縣的“紅五營”就已經再次分兵,即將趕赴新的戰場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紅五營”縱橫萊、密、濰、青、沂五州,

  行軍數千里,歷經大小十余仗,

  先后攻破膠西、高密、諸城、北海、昌樂、壽光、昌邑、莒縣、臨沂九座城池,

  密、濰兩州,除了一個安丘外,盡皆落入賊手。

  如此頻繁且高強度的連續作戰,遠遠就超越了這個時代軍隊戰力的極限。

  自然也不可能是由山賊、保丁等整編的“紅五營”可以一力完成的。

  實際上,從牛皋率部攻克諸城后,活躍在京東東路各州縣的,就一直有兩支“紅五營”。

  南線,活躍在密州、沂州境內的,是牛皋統帥的“真紅五營”。

  北線,活躍在濰州、青州境內的,自然是徐澤親自統率的“假紅五營”。

  京東兩路的地形特點,決定了同舟社兵力投送和朝廷即將展開的反攻戰術。

  這兩路的北面,是已經改道卻未完全斷流,滿是淤泥的黃河故道。

  而其中部,地形較西部和東中部,有明顯的起伏,

  分布著泰山、魯山、沂山、蒙山、尼山、五蓮山等眾多山脈。

  在眾多山脈之間的連接“縫隙”部,南北各有一條官道,連接東京至登州。

  正是這種特殊的地形,讓地理上緊挨京東西路的濟南府,成為了京東東路的治所。

  而比濟南府更靠東,卻被群山隔阻的兗州和徐州,反而劃為京東西路。

  控制臨沂,便能控制西、南兩面,由陸路入密、濰、萊、登四州的通道。

  而北面的歷城、淄川兩座城池,也扮演著同樣的角色。

  因此,當臨沂被圍并陷落的消息傳至東京后,大宋的決策者們是徹底怕了。

  照賊軍這恐怖的攻堅能力,等不到兩批西軍精銳到達,京東兩路、淮南兩路就要徹底糜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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