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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回家

  見到徐澤回衙,高藥師趕緊起身相迎。

  “坐下說!”

  徐澤坐下,端起茶碗邊喝邊聽高藥師講。

  高藥師道:“好壞消息都有,好消息是保州和緊挨著的來遠兩城都還沒有陷落,壞消息是金國和女直都已經介入了這兩城的爭奪。”

  徐澤有些不太明白,問:“女直人南線不是還在咸州一線嗎,什么時候拓展到保州城附近了?”

  相對于大宋來說,遼陽府西北的咸州和和東南角的保州置,就好比一個大宋的太原,一個是廣州。

  就好比沒怎么聽說過河北、京東兩路有敵情,敵人突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最東南廣南,確實有些恐怖。

  高藥師最初也很納悶,特意問了耶律寧,才搞清楚具體情況。

  “是鴨綠江女直,女直人取得曷懶甸以后,就一直在擠壓鴨綠江各部,到去年才完全吞并。”

  “鴨綠江女直雖然一直有動作,還拿下了幾座城,但那個時候遼國接二連三的出大事,無力救援,消息都被遼陽府壓下了。”

  “嗯。”

  徐澤點頭,確認了這個消息。

  軍情不透明,“戰場迷霧”之類的,在戰爭中本就很常見。

  尤其是一國的軍事情報和行政運行體系出問題后,這種現象就會變得特別突出。

  徐澤問:“女直人和高麗人同時爭奪保州和來遠城是怎么回事?”

  高藥師暗怪自己沒說清楚,解釋道:“不是兩國之間爭奪,事情要從近兩百年前說起…”

  “保州都統軍耶律寧講,屬下去的時候很巧,正好是女直人撤了,高麗人又沒有如約攻城。”

  “不然的話,要進城恐怕還得費一番周折才行。”

  徐澤消化了這個消息,心中頗有些感慨。

  自己本來因為擔心女直人和高麗人一方的介入,已經放棄了早期謀奪保州城的計劃。

  沒想到峰回路轉,又迎來了機會。

  女直人和高麗人都如此“謙讓”,自己要是還不動手,那就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徐澤記得后世,高麗及其繼承者朝鮮,似乎一直是控制鴨綠江及曷懶甸地區的。

  這個二皮臉國家,應該是利用了金國擴張和衰落的大好時機,控制了這片形勝之地。

  不談民族情結,僅從日后取得對金國和高麗兩國的戰略主動權,保州和來遠兩城都是要爭取的。

  “對東京道南部互保協議之事,耶律寧是什么意見?”

  高藥師面色有點難看,道:“耶律寧直言說這是亂臣賊子之協議,乃是要分裂遼國的行徑。”

  “他還說,同舟社要是愿意幫助他們打女直人和高麗人,保州全城軍民歡迎,要是圖謀保州城,那就打敗他再說。”

  “哈哈,有意思!”

  徐澤倒是挺佩服這個耶律寧的氣節。

  困守飛地,扛著金國和高麗兩個國家的圍攻,還能對伸出賊手——

  啊呸!

  還能對伸出援手的同舟社保持足夠的警惕,不受嗟來之食。

  這樣的臣子,無論哪國,都是值得他人敬佩的。

  幸好,遼國像他這樣的臣子已經快絕種了。

  “你與他還說了哪些?”

  高藥師連日奔波,雖然非常疲憊,卻不沮喪。

  是以,徐澤猜測其人應該還是說動了耶律寧。

  高藥師道:“屬下也沒說太多,只是如實講了遼國的形勢和同舟社在遼東之地的所作所為。”

  “耶律寧應該是有些動搖,雖沒有承諾什么,但還是收下了兩對信鴿,并派人禮送下屬出城。”

  僅憑一張嘴就想取得保州、來遠兩城,是不可能的。

  但東京道的形勢又決定了同舟社現在必須穩住,扎實練兵和深化社會改革,為下步的發展積蓄能量。

  徐澤問:“保州城的戰備情況怎樣?他們能守多久?”

  “耶律寧說鴨綠江女直根本不會攻城,夸口保州能堅持兩年以上。”

  高藥師答道:“雖然屬下覺得其人有故意夸大實力之嫌,但看城內兵民氣色,若只是鴨綠江女直攻城的,估計守大半年應當沒問題。”

  “若是高麗人出手,就不太好說了。”

  真要是這樣,那自己就可以從容布局了。

  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要與趙遹、吳用等人商量一番才能再做決定。

  徐澤起身,道:“好,這段時日你辛苦了,放你半個月的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順便去看下趙長史,將保州的情況也通報給他。”

  高藥師也確實有些疲乏了,起身道:“謝社首關懷!”

  送走高藥師,徐澤吩咐楊喜道:“帶蒲離卜過來。”

  “社首,社首,嗚嗚——”

  一別月余后,蒲離卜再次見到徐澤,立即跪伏于地,抱著徐澤的腿喜極而泣。

  徐澤暗想這家伙不會“改造”壞了吧?

  要是蒲離卜變傻了,可承受不了自己的交代給他的任務啊!

  “起來吧。”

  待蒲離卜終于哭夠了,徐澤道:“在順化城住得可還順心?”

  “挺好的,小人已經學會了種地,種的比一些人還要好。”

  生怕徐澤不相信,蒲離卜舉起右手,發誓道:“真的——”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得了徐澤的夸獎,蒲離卜笑逐顏開,活像做了好事受到大人表揚的孩子。

  徐澤道:“你在蘇州待了好幾年,想不想北安州的家?”

  蒲離卜正在笑的面容瞬間黯淡下來,感覺不妥,又強堆笑容。

  “小人在這里待著挺好的,做事賣力,自己養活自己,心里很踏實——”

  “這樣啊——”

  徐澤道:“本來有個任務,準備安排你去上京道,順便回家的,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就只能安排蕭引古了。”

  “小人不回家,但小人愿意為社首做事!”

  蒲離卜趕緊接過話,道:“是什么事,社首盡管吩咐!”

  徐澤取出,交到蒲離卜手里,道:“你先看看。”

  蒲離卜的官印早就交給了趙遹,隨后,他不是被軟禁起來,就是在順化城老實種田,對外界的信息知道的很少。

  同舟社出于穩定內部的考慮,對順化城百姓宣傳了“收復”鎮海府之事,但協議上的復州和穆州卻未提及。

  蒲離卜不懷疑這份協議的真實性,因為同舟社的兵力太雄壯了,莫說五地而已,就算全取整個遼陽府南部都沒問題。

“小人要怎么做?”蒲離卜看完協議,抬頭問  徐澤道:“很簡單,去上京,將這個交給皇帝。”

  這個條件實際是沒條件,只需要轉交協議,主觀描述什么的都沒限制。

  蒲離卜有些迷糊,接著問:“萬一皇帝問起來,小人要怎樣說?”

  不是萬一,而是肯定要問。

  徐澤似笑非笑地看著蒲離卜,無所謂地道:“隨便怎樣講,都行!”

  蒲離卜心中犯突,卻不敢再問了,收下協議,道:“小人明白了!”

  徐澤朝門外的楊喜使了一個眼色,楊喜會意,走開。

  未過多久,楊喜帶回一個老者。

  “老爺——”

  正是蒲離卜的忠實家仆,劫后余生再相見,二人又是抱頭痛哭。

  好一會,待二人情緒穩定下來,楊喜送上一個包裹。

  蒲離卜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來蘇城破當晚,自己匆匆裝上金銀和衣物的包裹。

  當時慌亂之間,還沾染了一些血跡,此時已經變成烏黑色了。

  徐澤道:“打開看看?”

  蒲離卜打開,發現少了不少。

  當時急著跑路,金銀什么的胡亂抓著就裝,看起來東西不少,其實價值有限。

  此時包裹里除了極少的碎銀,其余的都換上了同價值的金子,是以少了很多。

  蒲離卜抬起頭,滿臉疑惑。

  徐澤道:“世道紛亂,隨身黃白之物太多徒惹禍患。”

  “你若是不愿去尋皇帝捺缽,直接回大安州老家也行,這些錢財就算是個我給你的安家費了。”

  蒲離卜急道:“小人——”

  徐澤打斷他的辯解,道:“天下大亂,難有安寧處,我又何必勉強你呢?”

  “去吧,路上千萬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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