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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對比

  隨著海東郡第三營到達之罘灣,不算過段時間還要回去的海東水營和李俊的人馬,同舟社的直屬軍隊已有三千三百多人。

  第二將再使用朝廷規定的五營編制已經很不合時宜了,徐澤重新明確了編制序列。

  調整后的第二將共編制七個指揮,其中陸營(以后不再特意表述山地營)五個指揮,斥候營單獨編制,指揮使為時遷,其余四個指揮,從第一指揮至第四指揮,指揮使分別是史進、梁義、李逵和魏定國。

  水營兩個指揮,指揮使分別是阮小七和張順。

  登州第二將的兵馬,僅僅從編制上就超過了第一將,實際戰力更是碾壓,要是現在就突襲蓬萊,肯定能輕易拿下。

  但共建會的擴張還未完成,在共建會能夠取代官府,實際控制登州的鄉村之前,徐澤不準備主動出擊。

  大宋不比遼國,對內壓制的體系非常成熟,倉促起事,就要面對朝廷長期封鎖和征討。

  徐澤不怕打仗,不考慮政治上的因素,不去想新擴張地盤的治理問題,打出登州,打到東京城,他都有信心。

  但長期的戰爭,會使大宋民生凋敝,最終讓野蠻的金國漁翁得利,損害的是自己同胞的利益,卻不是徐澤想要的。

  而且,放著遼金大戰,不趁著遼東混亂局面去撈一把,偏要在國內和朝廷死掐,就不是徐澤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徐澤需要更多時間培養和積累自己的管理人才,而不會因為打了勝仗擴張后,地盤太大管不過來,不得不讓投降的舊時代管理者摘取勝利果實。

  那樣的話,以后的歷史只會記錄“xx年,徐氏取代趙氏,建立x朝”,徐澤忙活一場,就為了在中國的王朝史上,增加一個輪回?

  要知道管理一州一縣,并不是任命一個知州知縣這么簡單(即便如此,徐澤也兜里也拿不出),真正能有效管理這一地的,是各級胥吏和官府管理體系以外的鄉紳地主和宗法勢力。

  共建會?

  共建會本身只是根植于農村地區,圍繞土地這種生產資料做文章的社團組織,在城里并不好使。

  即便在農村,共建會同樣不是萬能的。

  擴張太快,相應的管理人才也會跟不上。

  扎根最底層的共建會,也照樣會因為缺乏相應的“干部”,被扎根更深的傳統勢力給吃干抹凈。

  后世我兔在延安苦練內功,出兵東北時,隨軍的干部就有整整兩萬人!

  徐澤不敢奢望這個成績,但以同舟社現在的積累,治理登州都遠遠不夠,更別說打出去。

  相對而言,遼國原本的治理體系就低級很多,更適宜做實驗田,又是異族控制多年的區域,儒家等傳統保守勢力的力量要弱很多,工作方法上可以簡單粗暴一些,容許更多的試錯。

  而且,遼國對東京道的控制力極弱,打下一塊就能占領一塊,屢戰屢敗的遼國朝廷已經無力再征討邊緣角落新出現的叛賊了。

  當然,徐澤會玩得更巧妙,像他這種具備俠義之心,扶危助困的英雄人物,又怎么會在“兄弟之國”危困之時趁火打劫呢?

  至于,將來會不會因為擴張地盤,和南下的女直人迎頭撞上?

  撞上就撞上吧,遲早是要與女直人對上的,早接觸總比晚接觸好。

  接觸了肯定會有摩擦,至于大戰?

  只要有完顏阿骨打這位杰出的“政治家”在,他肯定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先北后南,打硬仗練精兵,占據基礎薄弱的地區培養自己的管理體系,這就是徐澤的既定戰略。

  確定了戰略,訓練任務就要圍繞這個這個戰略展開。

  新編制序列的確立,各指揮的訓練激情也進一步激發,訓練成績進步幅度最大的卻是去年底重新整編的陸營第四指揮。

  第四指揮官兵整編后,才逐漸意識到第二將的與眾不同來。

  最明顯的,就是待遇。

  大宋武人地位雖低,但實際上將官們并不差錢,真正差錢的是底層軍漢,他們不僅政治地位與刺配犯人同列,不多的收入也經常以各種理由被拖欠。

  第二將不僅錢糧足額發放,軍屬就業、子女入學、傷殘救濟,還有義烈閣香火供奉等等,從生到死,一系列保障措施全部落到實處,吃飽穿暖、養家糊口已經不是士兵該操心的問題了。

  軍中流氓習氣被大力打擊,上下級關系正常化,指揮使都必須與士兵同吃同睡同訓練,沒有那個軍士敢耍特權,“與子同袍”不再是一句空話。

  官兵們最初不理解的夜校強制學習,第一課卻沒教識字,授課的竟然是徐正將本人。

  第一課,徐澤沒有講什么民族大義和責任義務之類的大道理,而是用士兵們能理解的語言,講述了自周以后的各朝軍制改革,深入分析改革的原因和影響——包括對底層兵士身份地位的影響。

  含魏定國、單廷圭在內的第四指揮官兵們這才知道,本朝的禁軍本質上竟然不是“國家”的軍隊,也終于理解了軍中很多“不正常”現象背后的“正常”原因。

  徐澤很忙,只能偶爾抽時間上一課,但正將授課從此就成了士兵們最期盼的內容。

  第四指揮的各層管理軍士來自其他指揮,徐澤并不想長期保持這種狀態。

  他先明確選拔標準,過年前,按照標準,在原本的博州士兵中公開選拔了所有十將,本月還要重選押官和承局,下月…

  上升通道重新被打通,而且更加透明和公平,努力就能得到回報,一些有能力沒路子,長期得不到提拔的士兵喜極而泣——早該來登州啊!

  還有軍事民主,士兵們對選拔人才、伙食經費、軍官管理等方面都有途徑公開提意見。

  最初的意見收集會徐澤參加了,士兵有意見不敢提,反倒是調撥過來的管理軍士帶頭,然后,士兵們的話匣子打開,就無法收拾。

  徐正將真把這些意見記下了,能當場解決的當場解決,當場解決不了的明確整改時限,客觀條件制約沒法解決的,也說明原因。

  而最讓士兵們驚奇的,是之罘灣特有的軍民關系。

  拉練前,都頭們會反復強調百姓紀律,出營后,再看不到百姓躲避,訓練間隙,各村共建會主動來慰問,即興進行各種比賽…

  第四指揮的軍士從強烈的今昔對比中,體會到當兵的尊嚴和榮耀,訓練激情爆棚,連跟著訓練的魏定國和單廷圭都感嘆,從軍多年,至今日方知道練兵之妙。

  登州第二將火熱的練兵未持續多久,來自遼國的最新情報中斷了練兵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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