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金國收國元年(宋政和五年、遼天慶五年)終于走到了年尾。
不同的人,對于這個時間點的感受,可能截然不同。
對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來說,十二月的前些天最難熬,金國迎來了立國以來的最大軍事威脅——遼帝御駕親征。
擴張正勁的金國只得收縮防線,準備迎接耶律延禧的含恨一擊,但等了好久,都沒有等來遼國大軍,反得到了遼帝因國內政變回軍平叛的消息。
完顏阿骨打果斷率軍追擊,在護步答岡“擊敗遼國七十萬大軍”,而后招降納叛,吞并渤海故地五十四州。
金國又一次吃撐著了,再度停下攻勢,以消化勝利果實。
對遼國安復軍節度使蒲離卜來說,過年前的一個月時間,是不斷傳來的壞消息。
耶律章奴叛亂尚未平滅,國內又接二連三傳來叛亂的消息,而前線也毫無意外的再遭大敗。
每次收到的都是壞消息,整個遼東似乎已經沒有一塊真正安全的地方,唯有新納小妾的被窩,才能讓他忘卻片刻的煩惱。
神秘先生吳令的預言卻一一印證,算無遺策的高明形象確立起來。
遼東形勢急轉直下,蒲離卜意識到不能再猶豫,為了身家性命考慮,同意了吳令的建議,由其組建專門針對各種里通外敵問題的反間司。
蒲離卜最初并不相信來歷神秘的吳令,但經過幾年的觀察,并沒有發現這人有什么不妥。
而且相處的時間久了,蒲離卜還發現,這人就像漢人故事中為亂世而生的策士一般,天生就是為人出謀劃策的。
每當自己向吳令問得妙計并積極采納之時,吳令的臉上便能看到極為陶醉的神色。
這種神色蒲離卜很熟悉,就如同自己看著地窖內的財寶,或是最初看到閻氏的感覺很像,都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情感,且毫不掩飾!
蒲離卜斷定,吳令和自己就是一類人——很純粹的人。
由此,其人對吳令越來越信重,并把反間司這么要害的機構交給其管理。
吳令也不負蒲離卜的信重,編制不足百人的反間司半月內就查獲了三起與女直人勾結的大案,其中,還有一起涉及軍中,讓蒲離卜極為震驚和后怕。
一堆人頭落地后,蘇州境內隱隱有些失控的社會秩序再次穩定下來,代價就是軍中人人自危,談反間司而色變。
而與蘇州對海相望的南朝登州之罘灣,潛伏于大宋數年的陰謀家徐澤則一面靜待遼國的形勢變化,一面有條不紊地調整同舟社各職司進入戰備狀態。
這段時間,對徐澤來說,是收獲的季節。
先是陳淳說到做到,把仙源縣的半個家族都搬來了之罘。
面試后,徐澤對其堂兄陳集非常滿意,當即授予其書院祭酒之職。
終于卸職的陳淳興奮得年都不過了,堅持要隨遠洋商隊的船前往海東郡,以便盡快接手新職司。
然后是賦閑在家的趙遹也來了之罘灣,老趙收到兒子的信后,又猶豫了三天,最終還是咬牙帶著妻女投奔徐澤而來。
不過這小老頭還有些扭捏,安頓家小后,趙遹直接跟徐澤挑明:你嘴巴這么厲害,別想再忽悠我了,我不聽!
我人雖然來了,但要自己先看看了這邊的情況再說,若是看得不好,我還是會走的。
對于老趙給自己找臺階下的小心思,徐澤一笑了之,安排孫石陪著他,想去哪里,想看什么,都依他,只需保證其安全即可。
再就是海東郡傳來了與毗舍耶人爆發大戰的消息,信鴿傳遞的信息量很有限,王進只說了大戰結束,海東郡大勝,張順、李俊、史進、李逵等人已經啟程北上,具體情況要等船隊到了才能知道。
受登州營入蜀平亂的感召,蜀地來之罘投軍的有志青年也陸續趕到,先后來了三十七人。
其中一名嘉陵人氏引起了徐澤的關注——這人沒有編號木牌,還說有事要找徐正將當面講,負責接洽的張紹不敢擅自作主,報給徐澤處理。
來人帶到,徐澤問:“你叫郭盛?”
“回將軍,正是小人。”
“會使方天畫戟?”
“啊?”
郭盛差點沒反應過來,沒想到高深莫測的徐將軍竟然會問自己這個古怪問題。
“小人會些長槍功夫,方天畫戟卻只是聽說過,并無機緣拜師學到。”
徐澤也覺得搞笑,一個水銀販子,真要是會方天畫戟這么演義風的兵器,那畫面!
郭盛形象確實很好,身高六尺有余,星眉朗目,站如松柏,一身白袍,給人極其英武干練的之感,形象氣質比起鄭天壽還要強上不少,若只看外型,也當得起“賽仁貴”的名號。
原劇情中,宋江這人自己雖然黑矮,但對形象高大帥氣的好漢都格外照顧——唯一真正當兄弟結交的武松就不說了,鐵桿粉絲花榮,還有和郭盛同為其人哼哈二將的呂方,都能讓宋江高看一眼。
“你雖是嘉陵人氏,卻不在蜀地生活,怎會來之罘灣尋本將?”
“小人常年于兩京之間販賣水銀,不幸行船中遭遇風浪翻船,折了本,正徬徨無計,見到了出蜀地來之罘灣的老鄉,尋思自己一身本事,興許能掙個前程,便跟了過來。”
徐澤沒吭聲,很明顯,郭盛的話沒說完,這家伙不僅形象上佳,還是實力派演員,原劇情中,首次出場時,與呂方的夸張打斗,就成功吸引了宋江注意。
郭盛應該很清楚,只憑外型的話,想在自己這里謀個好出身是不可能的,他要“當面講”的事肯定不會是毛遂自薦。
徐澤又不是宋江,自己已經夠高大帥氣了,沒必要再找兩人做門面。
郭盛猶豫片刻,道:“小人行商京兆府時,曾遭同行誣陷,幸得鐵面剛正的六案孔目裴宣秉公處置,救的一條性命,近來聽聞裴孔目卻被貪官誣陷,刺配沙門島,想求將軍搭救小人的救命恩人。”
徐澤卻不信這么巧,你剛翻船,就又打聽到裴宣被誣陷的消息?
由是聲音冷了兩分,問:“裴宣是何時被冤,又何時刺配沙門島的?”
郭盛做生意幾年,走南闖北,頗有眼色,從徐澤的語氣變化中,敏銳的覺察到這位將軍對自己耐心有限,當即也不敢瞎想了,趕緊實話實說。
“裴孔目三月前被誣陷,定案后,再走到沙門島,應該是一個月前。”
救命恩人一個月前就到了大宋犯人談之色變有去無回的沙門島,你現在才想著找人搭救?
嗯,確實知恩圖報啊!
徐澤雖然對善于投機的郭盛第一印象不好,但對裴宣這人還是很有興趣。
“你既有心投靠,就先留在之罘吧,裴宣本將自會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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