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齊兩州派往蜀地的平叛兵馬再次開拔后,關勝、郝思文終于發現兩地兵馬的差別了。
登州營早已整裝待發,自己這邊卻還在雞飛狗跳,登州營不僅派人過來協助齊州兵,還將營地內的衛生又收拾了一遍。
二人都是個有抱負的,下定決心要向徐澤好好請教,只是待知道了登州營每月的訓練計劃后,便覺得做不到——經常訓練不是不可能,大宋禁軍就認錢,只要錢糧給到位,便是天天訓練都行,可錢糧,從哪里來?
行軍后的差距更明顯,樞密院劃定的行軍路線,有水路的地方盡量坐船,沒水路的地方,如方城山,下船后再換乘,可就這么一截不足百里的距離,登州營也得多等一日——齊州兵士也很納悶,登州營走得快就算了,怎的好似沒幾個人暈船?
到襄州再次登岸后,意識到兩軍全方位的差距,關勝、郝思文為了不拖累登州營行軍速度,主動提出分兵,徐澤也擔心瀘州局勢惡化,同意了二人的建議。
分兵后,登州營速度明顯加快,齊州營跟在后面,每天宿營都能從負責接洽的州縣官吏嘴中,探知登州營與本方的距離越拉越大,二人只能相視苦笑。
由于是境內行軍,安全因素基本不用顧慮,徐澤為了將士們保證體力充足,避免出現水土不服現象,想了不少辦法。
步兵長途行軍必備的綁腿自不必說,他還堅持派出先遣隊,提前聯系宿營地,檢查水源,準備柴米醬菜,部隊到達后,即可馬上扎營。
官兵晚上有吃熱飯,能泡熱水腳,途中的大休息點,也提前備好涼開水和面餅。
登州營的“超常規”快速機動,也令沿途地方官員驚詫不已,尤其是進入蜀地后,得知最先來支援的外地禁軍竟然是最遠的登州禁軍,很多人根本就不敢置信。
本籍瀘州的知鄰水縣縣事陳用和便親往宿營地等待,至晚間,看了一路風塵的登州營快速扎營、做飯,隊伍始終有序,明顯是強軍風采。
知家鄉的動亂平息有望,喜極而泣的陳知縣立即回到縣衙寫就公文,次日大早派快馬送往瀘州沿途州縣。
這以后的行軍就更加方便了,到昌州時,長途行軍原本應該減少的騾馬還增加了三成——全是沿途州縣免費贈送的。
登州營為了快速行軍,掉隊近兩成兵力——腳打泡的、得病的、體力跟不上的,這事無法避免,要速度,必然會有掉隊,好在是國內行軍,掉隊官兵都得到了當地州縣的妥善安置。
梓州路轉運使趙遹已經知道登州營即將到來,特意指示昌州做好迎接準備,并要求徐澤部在昌元縣休整兩日后,再以良好的狀態進入瀘州。
看得出,登州營用行動贏得梓州轉運使的尊重,還沒開戰,就得到了這位平叛一線統帥的重視,趙遹此舉顯然是想借登州營入城穩定瀘州人心。
徐澤回之以李,鑒于瀘北無動亂的形勢,提議本部修整兩日后,沿官道連夜行軍,至第三日清晨趕至瀘州城下。
趙遹當日得知瀘南暴亂后,也是由昌州連夜乘馬車趕至瀘州的,自是知道這一路的兇險,但出于對登州營的考驗,竟然答應下來。
清晨,瀘州城。
當登州營鏗鏘的步伐和震天的呼號聲喚醒部分還在沉睡的瀘州百姓時,早起的百姓卻已經震撼于終生難忘的鐵甲軍入城場景。
登州營的步伐并不快待,行至州衙前,滿城百姓都已驚醒,急急出門圍觀這支兵甲嶄新,虎虎生威的官軍。
隨著前軍旗幟揮動,登州營突然由動至靜,除了徐澤向官衙前等待的趙遹報告聲外,兩營六百多官兵再無半點聲息。
徐澤聲音洪亮,吐詞清晰,語速適中,近處的百姓都聽到了今日入城的只是先鋒,朝廷平叛大軍隨后就到,頓時歡呼起來,外圍的百姓不知狀況,交相打聽之后,也跟著歡呼,一時全城沸騰。
趙遹雖然有些不滿徐澤的擅作主張,但見借援兵入城振奮人心的效果遠遠超出了預期,也就饒過了徐澤這一回。
幾日后,又來了一支約五百人打著登州營旗號的隊伍。
掉隊的登州營官兵休養后,都陸續跟到了昌元縣集結,甚至還多了幾百人——熱情樸實的蜀人知道了登州營的事跡,不少熱血漢子主動要求投軍平叛。
本著壯大聲威的需要,留守昌元負責收攏掉隊人員的胡云將其簡單編隊后,一同帶到了瀘州。徐澤自不可能擅自收人,全部交給轉運使趙遹另編一營。
羅始黨乞古該夷部,正在召開部族會議。
“頭領,聽說朝廷的平亂大軍已經到瀘州了,來了兩千多人的先鋒,后面還有上萬大軍,都有鐵甲鋼刀,卜漏肯定打不過朝廷的軍隊,我們該怎么辦?”
“是啊,我們本來就不想鬧事,是哆崗部逼的,我們也沒打梅嶺寨,好處沒撈到多少,要是就這樣被朝廷的軍隊殺了,好不甘心。”
“是啊是啊——”
“都別吵!”
頭領乞古該聽得眾人刮躁就來氣,罵道:“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趙老爺(趙遹)前些日子誠心招降我們,你們覺得卜漏能成事,吵著不愿意去,現在看著官軍利害了,又想著投降,你們怎么知道趙老爺還要不要咱們?”
“頭領,要不我們去樂共城潘老爺那里試一試?”
“這倒是個主意,固令,那就你先去問問?”
“啊?頭人——”
兩日后,固令一臉喜悅的回到部族,講了樂共城潘老爺愿意招降羅始黨部,但要部族頭人們親自到樂共城,與潘老爺盟誓以示誠意。
乞古該猶豫再三,挑選了五十個勇猛的部族勇士隨行。
樂共城外,兵馬監押潘虎親自出城迎接羅始黨部乞古該等一行人,回城后,又當著城內百姓的面,與乞古該置酒為盟。
官衙內,早就殺豬宰羊,備好了酒席,感覺押對了寶的羅始黨部眾人心喜之下,接受了潘監押的盛情邀請,到官衙吃肉喝酒。
乞古該喝得很高興,在酒席上大罵卜漏害了所有夷部,表態待自己回去,就聯系對朝廷忠心的夷部反水,追隨朝廷大軍一起剿滅叛賊卜漏。
潘虎卻笑道:“乞古該頭領,你還是沒懂,你們叛亂是為了出口氣。我們平叛,卻是為了這可遇不可求的軍功啊!”
酒精麻痹了乞古該的神經,他有些沒反應過來,試探問道:“潘老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潘虎坦誠道:“招撫諸部,保證境內平靖,是相公老爺們要考慮的事。我們這些大老粗,就喜歡實實在在的腦袋!”
“啊!”
“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