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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救母

  恩州清河縣,武氏兄弟曾經居住的房子內。

  一個中年漢子被武松揪住衣襟,漢子即將離地的腿明明抖個不停,卻梗著脖子,色厲內荏地喊:

  “武二,你可不得行兇蠻鬧,這房子是你家大郎賣給我的,我有房契在手里,所有街坊都可作證,就是去了縣衙,也是你沒理!”

  武松面皮放緩了一些,道:“我兄長恁般老實的人,若不出事,怎會將房子賣于你,而且就算賣了房子,也總得有個去處?你說于我,我便放了你!”

  “你這人怎這般不講理,武大怕我反悔,拿了錢就走,我若何知道他去了何處?若不是我好心買這房子,讓武大盤纏都湊夠,如今還在清河受欺——”

  漢子情急之下說漏了話,趕緊閉嘴不語,但他這一舉動如何瞞得過武松?

  “快說,是誰欺俺兄長?”

  漢子欲言又止,武松揮起拳頭,就準備朝這人臉上砸。

  “別,別打,我說,我說,你可不得說是我說的…”

  半刻后,城東街巷,一陣雞飛狗跳。

  “武大蟲回來啦,快走啊,快走!”

  “武二,我只是找大郎討點湯藥費,又不曾動手,你可不能再打我!哎呦,我真不知道啊,別打了,別打了,你找他們,再抓住我不放,他們可就全跑了——”

  武松松開手中之人,暴喝一聲:“都別跑!”

  “誰要是敢再跑,可別怪二郎夜里去點你家房子!”

  “你們都過來!”

  一眾街坊膽顫心驚地站定,又無意識地聚在一起,似乎想以此驅趕心中對武松的懼怕。

  看著畏畏縮縮的眾人,武松忽然抱拳,行禮,道:“眾位街坊,武二以往年少無知,多有得罪,我這里給你們賠禮了,還請原諒則個。”

  “我兄長為人實誠,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清河,但既然走了,肯定不會再回來。請你們念在街坊一場,給我一個準信——我兄長究竟去了哪里?武二保證這就去尋我兄長,再讓諸位為難!”

  街坊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心說出武大郎的去處,卻又不敢。

  武大郎被趕跑的事,在場的幾乎人人有份,而且那矮矬子走的那日可是發了狠話,要讓自家兄弟回來尋仇的,誰敢保證武二的保證能做得了數?

  武松見眾人眼神閃躲,心下猜出事情大概來,知道不揪住幾個人,不會有人說實話,再不猶豫,直接大步向前。

  眾街坊頓時慌了,想逃,又怕武松真回點自家房子,正驚叫間,忽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武二,我知道你兄長在哪里!”

  武松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小娘扶著不遠處街道旁的大樹在喘氣,興許是剛跑了一截路,小娘俏臉滿是緋紅,纖細的腰肢與一旁粗大的樹干形成鮮明對比,粗布衣衫也難遮住的上圍隨著喘息起伏。

  不待武松開口,遠處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傳來:“還跑!看我今日不打死你這賤婢!”

  那小娘顧不得許多,沖了過來,一把拽住武松的胳膊,道:“帶我走,我就說于你!”

  徐澤在明州待了三日,實地考察了三家船廠,對這個時代造船業的興旺發達了有了直觀的認識。

  明州情報點早已經在王四的主持下運行起來,但要組建一整支“獨立”海商隊,光靠王四和鄭天壽兩個骨干還是太單薄,徐澤讓王英留下來協助王四。

  王英跑大車多年,結交三教九流有一手,經過女直之行的考驗,已經勉強可用了,現在正式用人之際,不能太講究。

  而王四如今辦事老辣,加上明州這邊的辦事機構由其一手搭建,就算王英有什么不良企圖,他也能輕易收拾,這點倒是不用擔心。

  徐澤則帶著李逵、安道全返回江寧府,準備取了安道全的家眷后,再一起北上。

  安道全行事無拘,年少時分流浪蕩,留戀花叢;其后為精醫道,又常行于山林。其妻劉氏獨守空房多年已經習慣,不敢有絲毫怨言。

  當日徐澤招攬,安道全說走就走,一去近十日,不得良人音訊,劉氏正在家彷徨之時,忽見安道全返家,喜出望外,準備收拾鍋碗,為丈夫準備飲食洗塵。

  “莫要忙碌了,如今我已得官人賞識,有了正事,趕緊收拾行李,隨我一起走,房子交你兄弟變賣,日后把錢給我就行。”

  良人才回家又要走,但好歹帶上自己了,劉氏不敢問具體情況,趕緊回房收拾細軟。

  忽聽到自家屋子后面有男子哭泣之聲,安道全不解,問劉氏:“何人在我家屋后哭泣?”

  “是一個江州的艄公,母親得了背疾,四處求醫不得,聽人指點,今日來到江寧尋良人,奴家不知良人去處,不敢亂指點。”

  “那人母親病重,不能再拖,剛才又來了一遍家里,知良人還未回,就奴家一個婦人在,他不敢糾纏,許是想到傷心處,才躲在屋后哭。”

  安道全暗想,別人治不好的背疾對自己來說的確不算難事,但江州與江寧隔著兩路近千里,來回頗耗時日不說,對方又是一個艄公,能有幾多錢?為他遲早還得死的老娘治病,哪有跟著徐太尉謀富貴重要?

  這些時日,安道全可是見識了徐澤辦事的快節奏,全沒有一般官人的悠閑和懶散,徐太尉雖然給了兩日時間收拾家當,但自己如何能這么不識好歹,讓太尉老爺空等?

  安道全恨不得立即收拾完行李就走,偏偏劉氏是個糯軟性子,做事慢條斯理,加上外面的哭聲陣陣傳來,安道全越發不耐,催促劉氏趕緊收拾妥當,說了聲“明日大早乘船北上”,就出了門。

  安道全先去了酒店,告知徐澤自家無事,明早就可以啟程;隨后又到妻兄家,商量典賣房產的事,磨了好一陣嘴皮,討得一些定金。

  在妻兄家吃了飯,安道全帶著一身酒氣回家,遠遠的就看到自家門前站著一個白凈漢子,似乎在等自己。

  安道全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關竅,罵了一聲“心軟誤事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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