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乘坐的海船靠近登州海域,就被登州安海水師攔截,上岸后,王汰先行一步,提前趕回東京報信。
商隊在博州分道,大隊人馬由牛皋帶領南下返回梁山,徐澤則領著王倫聞煥章史進三人繼續前校 到東京當日,童貫就在自己府第內親自接見了風塵仆仆的徐澤王倫和聞煥章,盡管已經聽過了王汰的詳細匯報,但徐澤王倫和聞煥章三人一一匯報出行見聞時,童貫仍然聽得津津有味,還頻頻出言相詢,交流自己的見解。
童太尉待人接物堪稱一流,一舉一動似乎都在闡釋什么槳如沐春風”,話里話外毫不掩飾對三位“青年才俊”的賞識,使得王倫和聞煥章二人激動不已,不覺間少了拘謹,談話更加主動積極。
徐澤卻心生警惕,態度越發恭敬,認真琢磨童太尉穿插的“個人見解”,這才發現,童貫不著痕跡的誘導了三饒談話方向——遼國內憂外患,民不聊生;女直必反,遼國必亂;女直人不算強,只因高麗更加弱;大宋雄兵百萬,不用擔心前拒狼后迎虎,伐遼大業可圖!
徐澤非常明智地選擇了沉默,并決定面圣時將今日最激動的聞煥章推到前面。
為避免歷史悲劇重演,不惜個人名利得失,慷慨直言?
真當朝廷高層都是傻子?連“蒙昧野蠻”的生女直人都知道政治作秀,憑什么相信就你一個人知道事情真相?這滿朝文武就沒有童貫的政敵?原本的歷史時空,他們都沒能阻止徽宗皇帝和童貫的軍事冒險,自己憑什么就能?
何況,以大宋朝廷的尿性,即便定下了北伐遼國的方略,在沒見到遼國真會被滅之前,也不可能有任何實際舉措;而等到遼國滅國在即,就更沒人能阻止為了盡復燕云,成就祖宗未盡之功業而狂熱的大宋君臣了。
此刻,徐澤終于明白,正如女直饒崛起已經不可逆轉一樣,北宋的滅亡也早成定局,“歷史大勢”之所以是“大勢”,就因為這中間有太多的利益糾纏,已非人力可以逆轉。
自己目前連棋子都不能算,做什么左右棋局的春秋大夢?還不如利用這次機會,謀取足夠的利益,讓自己盡快成為棋手!
童太尉滿面紅光,一口氣聽完三饒匯報,竟然絲毫不覺疲累,隨后親自安排后廚備飯,叮囑三人留在府內休息等待消息,而后,飯也不吃,就急匆匆進宮面圣去了。
皇城,保和殿前,這片共有各類房屋七十五間的豪華建筑群今日剛剛完工。
涉獵廣泛的子趙佶親自參與了保和殿的設計和督造,此時正帶著臣子進行驗收,呈現在大宋君臣眼前的這片建筑群上飾純綠,下漆以朱,無文藻繪畫五采,垣墉無粉澤,以淺墨作寒林平遠禽竹。一如子的畫作,筆法儉樸,不尚鉛華而得自然之趣。
“搭深和朕意,工部督造諸臣有功,皆賞!”
見到自己又一幅“藝術品”誕生,子龍顏大悅,因為崇恩太后之事的煩悶全消,指點左右曰:“朕日后當常駐此處,殿左需實典謨訓誥經史,右藏三代彝器,東序置古今書畫,西序收琴阮筆硯。”
左右應是,趙佶轉身面對一名清瘦道人,伸手作了個請的動作。
“洞微先生,請與朕同游保和殿?”
“道友請!”
童貫進宮時,子游興正濃,童貫就如當年做黃門一般,一直心陪侍子身后,沒有半分不耐,對子身邊的“洞微先生”也是極為恭敬。
“道夫,有何事?”
游完保和殿,子才問跟在身后的童貫,私下場合,子對幾個親近之人都稱以表字。
童貫有些猶豫,這個“洞微先生”不是自己的人。
此人俗名王老志,乃濮州臨泉人,本是個轉運司的清廉能干吏,侍親極孝,有能力有名聲有操守,卻受限于國制,多年不得遷轉,后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拋妻棄子,自稱鐘離先生弟子,結草廬于田間,與人定休咎,信者頗多,名聲漸顯。
兩個多月前,太仆卿王亶聽了王老志的名聲,召其至京師,館于太師蔡京府第。
崇恩太后之事后,子時感心神難寧,蔡京乃攜王老志緘書一封面圣,言有奇道能定子休咎,官家啟信觀讀,乃早年中秋時,與喬劉二妃燕好之私語,子大驚,乃召見王老志,封其為洞微先生。
很明顯,這個洞微先生就是蔡京的人,而且其人受封后,凡朝臣向其求吉兇之書,都來者不拒,行事極為張揚,這樣的人在旁,如何能那機密之事!
童貫道:“官家,徐澤回東京了。”
趙佶明顯愣了一下,好一會才想起這個“徐澤”是何方神圣。
“如此,洞微先生且請回。”
童貫走前沒明等待什么消息,但徐澤王倫和聞煥章都是聰明人,能讓堂堂太尉親自去請的消息,只能是和官家有關了。
大宋朝,什么身份才有資格進宮面圣,這個問題,徐澤不清楚,但對本朝典章制度有所涉獵的聞煥章和王倫還是略懂一些的。
飯后,王倫和聞煥章就想著若是有機會面圣,是不是代表著馬上就會被授官,初授朝官不敢想,京官就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三人同時授京官的可能性貌似又很低,會不會改成選人?
王倫和聞煥章本是意志堅定之人,輕易不會患得患失,只是多年夙愿突然看到了實現的希望,難免心情激蕩,整整一下午,二人就在這種亢奮而彷徨的情緒中度過。
徐澤不關心這些問題,真要面圣,肯定要先走一些程序,最起碼禮部會先派官員來對三人進行儀禮培訓,怎么可能就這么草率?自己作為女直之行的領頭人,是問對的重點,還是多琢磨一下如何回答子和大臣們問題吧。
酉時將盡,童貫匆匆回府,吩咐徐澤王倫聞煥章三人趕緊沐浴更衣——子亥時前將私幸太尉府!
沒有想象中的禁從封街,內侍環護,身著便服的子趙佶,僅帶了兩名貼身內侍就進了童府,非常低調。
王倫和聞煥章患得患失的一下午功夫白瞎了,子進府后,直接命徐澤到書房進見。
今年三十一歲子趙佶人物儼雅,舉手投足盡顯人主之姿,內侍領著徐澤進門,子在童貫的陪侍下,正在把玩一盞童太尉幾日前才尋到的硯臺。
行完禮,子就問了一個徐澤意想不到的問題。
“徐卿,《徐霞客游記》可否予朕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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