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澤就知道一個以當前條件就可以用的活魚保鮮辦法,但此時眾漁戶還只是把他當成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而不是為其馬首是瞻,言聽計從的“首領”,沒把眾人擰成一股繩之前,拿出來再多辦法也只能解一時之急,卻解不了一世之憂。
徐澤抬手虛壓,待眾人噤聲。
徐澤才說:“此事不急一時,先統計一下各家的人數、船只等基本情況,算算究竟要多少漁稅。你們等會回去后,跟家人商量一下田異剛才的提議,明日再作安排。”
這里人本就不多,統計起來倒是很簡單,一會就有了結果。
28戶人家合計有青壯男子44,青壯女子29,老人15,孩子21,共109人,平均每戶不足四人,這也正常,官府雖不限遷籍,但除非天災和戰亂,愿意背井離鄉,來此無萍之地的,不是江洋大盜,便是沒有啥應對風險能力的小門小戶。
見飯已經煮好,徐澤直接說明日的行程安排:“不搞清楚梁山上的事,心里還是不踏實,明日一早我就上山看看,老實,你身子骨不利落,明天就別下水了,把船借我用一天。你們若是想和在下一起上梁山看看的,明日辰時前來找我。”
眾人聽到這個的消息,又是一陣鬧哄,紛紛說梁山上的人不安分,去不得。
徐澤不說話,只安靜的看著眾人,待眾人終于冷靜下來,才說“此事已定,勿再議”,說完便吩咐王四打飯。
苦命人家吃飯可沒啥精致小碗,鍋又不大,一人只能盛淺淺地一碗,幫忙的孩子和婦人也有,都舍不得吃,雖然各家也換糧食吃,但誰舍得吃干飯啊?這些飯是要帶回家,配其他食材再加工后吃的。
徐澤也不為難這些人,待打完飯,便讓他們拾根柴火照亮,帶著孩子婦人趕緊回家,眾人又千恩萬謝拜別。
待吃完飯洗完澡,王四已支好帳篷,徐澤交待次日安排后,就直接鉆進帳篷睡了。
穆夯子扯了一堆草,往地上一鋪,倒頭呼呼大睡,流浪多年,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王四卻沒睡,他還要不斷的添艾草驅蚊,而且他可不敢信任穆夯子和這幫漁戶,還有離開的康仁。
以前的王四蝸居史家村一地,沒啥見識,也沒啥抱負,有點小聰明就沾沾自喜,自從跟著徐澤后,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腦子單純只知道練武的里長史進,竟然真的讀書求學了。
少華山一幫強人被自己十來人就打上門,幾個頭領更是被徐澤隨意揉搓。
還有那個被留在東京城的孫石,每次看到那孩子的眼神,王四就覺得自己要是有啥不好的小心思,肯定會被他發現。
第一次進京,自己確實被迷花了眼,但見識過最奢靡的所在,和高高在上的京師官老爺同桌吃飯喝酒,尤其是自己拿點碎銀子,便能讓一幫東京城里鼻孔朝天的潑皮們一口一個王四哥哥,更讓他有了人生大不一樣的感慨。
想著這些事,王四不禁嘴角上揚,再想想徐澤今天恫嚇康仁、穆夯子的場景,純粹是小場面了。
以后的路究竟會怎樣走,王四想不到,也不打算想,緊緊跟著徐澤,別掉隊,別讓他失望就對了。
次日早起,才洗漱完,徐澤就見到熊蒙、田異、梁義、黃仲四名漁戶聯袂而來,昨日已了解到梁義、黃仲兩家均是兄弟二人,且皆是青壯,這二人能來在意料之中。熊蒙上有老母下有小妹,田異渾家還大著肚子,兩人能來就很有魄力了。
王四早按昨晚吩咐備好了早餐,徐澤當即邀四人一起吃飯,由京城來此的路上,徐澤倒是置辦了一套野營器具,碗卻只有四個,且有一個還裝著昨日漁戶送的各類雜菜,今早加穆夯子便有七人,自是不夠。
幾人掰兩根樹枝做筷子,就用三個碗輪流喝著小米粥吃煎餅(此時山東煎餅還未問世,這當然也是徐澤的“發明”),邊吃邊聊,倒也其樂融融。
徐澤問道:“你們和梁山的人應該也有接觸吧?”
熊蒙答:“嗯,梁山上隔段時間就有人出水泊換糧鹽布等物,有時我們也會跟他們換些東西賺點差價。”
“有時打魚走得遠了,也能碰到。”梁義咽下嘴里的餅,跟著說。
黃仲補充道:“他們日子過的比俺們還差,只是不用給官府交稅,自在點。”
徐澤又問:“這梁山泊古時叫大野澤,一直都是盜匪巢穴,你們可想過為甚此處盜賊屢禁不絕,而且人一多就必然會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