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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俠

  宋史卷九十一:太祖乾德三年(公元963年)秋,大雨霖,開封府河決陽武,又孟州水漲,壞中潬橋梁,澶、鄆亦言河決。真宗咸平三年(公元1002年),五月河決鄆州王陵埽,浮鉅野,入淮、泗,水勢悍激,侵迫州城。天禧三年(公元1019年)黃河又從滑州決口,岸摧七百步,漫溢州城,歷澶、濮、曹、鄆、注梁山泊。天圣六年(公元1028年)八月,河決澶州橫隴埽。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三月,河決澶州橫隴埽。慶歷元年(公元1041年),詔權停修決河,自此久不復塞,而議開分水河以殺其暴。嘉佑元年(公元1056年)四月壬子朔,塞(澶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復決,溺兵夫、漂芻藁不可勝計。七年(公元1062年)七月戊辰,河決大名第五埽。神宗熙寧元年(公元1068年)六月,河溢恩州烏欄堤,又決冀州棗強埽,北注瀛。七月,又溢瀛洲樂壽埽。

  宋史卷九十二:熙寧四年(公元1071年)七月辛卯,北京(大名府)新堤第四、第五埽決,水入鄆州。八月,河溢澶州曹村,十月,溢衛州王供。時新堤凡六埽,而決者二。元豐三年(公元1080年),澶州孫村、陳埽及大吳、小吳埽決。四年(公元1081年),小吳復大決。五年(公元1082年),河決鄭州原武埽,溢入利津、陽武溝、刀馬河,歸于梁山泊。七年(公元1084年)七月,河溢元城埽,決橫堤,破北京(大名府)。

  六月二十六,酉時,微風。

  夕陽西斜,波光粼粼的梁山泊西岸,一個衣著破爛的漢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康大保長,求您再寬限幾日,俺籌到了錢,就馬上送到大保長家里。”

  漢子跪著的,是一名約莫三十頭,頭帶灰布巾幘,身穿黑色短袖長衫的勾鼻男子。

  這人嘆口氣,俯身看著跪在地上漢子,說道:“楊老實,不是俺不給你寬限,這都寬限多少日啦,你不上稅,俺也完不成保正交代的任務,是不是?”

  說罷,抬起頭,手指著跪地漢子背后圍著的二十來個青壯,厲聲大喝道:“還有你們,這個月的漁稅就剩三天了,可別再讓俺一家一家地催!還杵著做甚!不做事換錢,這稅錢能從天上掉下來?咹!”

  眾青壯一哄而散,卻未跑遠,只是眼巴巴的望著這邊,皆是敢怒不敢言。

  康大保長得意地一甩袖子,右手舉起,大拇指向后,指著自己右后側滿臉傷疤、面目猙獰的漢子,對跪在地上的楊老實說道:“楊老實,俺今日來,保正可是特意安排了穆家兄弟跟來的,你也別㑇了,快把喜兒交出來。你身子骨弱,船小網破的,整天撈不到幾條魚,喜兒這孩子也可憐,天天不是魚羹就是蘆葦根,都瘦成什么樣子了,跟著俺們保正,到城里當個學徒,還能吃幾天飽飯不是?”

  “大保長,俺就喜兒一個獨苗,使不得啊!”

  楊老實一把抱住康大保長的腿,涕淚橫流。

  見自己沒還穿到兩個月的“新”長衫被楊老實眼淚鼻涕弄臟,康大保長頓時火起,抬腿就是一腳,將楊老實踢倒,正準備破口大罵。

  “嘣咻——”

  頭上的巾幘不翼而飛,一撮斷發被箭矢帶飛,又被風吹回到自己臉上,康大保長兩股戰戰,差點沒控制住尿意。

  艱難地抬頭,看向前面,只見二十步余外,二人控馬在前,因背對夕陽,太陽的光芒透過其身體輪廓照入眼睛,看不清對方的面部表情,但馬上那高大的身影,冷漠的氣息,以及一人手里的大弓,都清晰無比地告訴自己,對方絕不是來講道理的。

  遠處剛剛散去的青壯見此情形,也慢慢圍了過來,站在騎馬的二人身后。

  “喲,康大保長,小民也看中了這塊寶地,想在此落戶,不知每月要交幾多稅錢?”持弓箭之人收了弓箭,馳馬緩緩向前,邊走邊說。

  “這可是——”

  康大保長還沒開口,右后側的壯漢穆夯子卻上前一步答了話,只是才說兩個字,便聽到一聲“嘭——”

  一根又黑又粗的玄鐵長槍斜向下擦著穆夯子的胯下穿過,巨大的動能使得長槍扎入泥地后,尾部仍震顫不止。

  康大保長腿一軟,不受控制的跪下,不敢抬頭面前的兩人,鼻子聞到一股尿騷味,看看襠下,不是自己,余光看去,旁邊穆夯子已經嚇尿了,也想跪,卻因為長槍頂著胯下,跪不下去,只是身體打擺子般顫抖不停。

  騎馬之人已到近前,身邊的穆夯子也終于回過神,向右挪了一步,跪伏在地,衣擺上的尿跡頓時和地上的黃土和成了泥巴,蹭了他半身。

  來人跳下馬,貌似要拔劍,康大保長再不敢看穆夯子了,以頭搶地,嗚咽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大俠?你也是穿越來的吧?”

  來人正是徐澤,聽到對方這個稱呼,暗自吐槽,聲音卻嚴厲了三分。

  “回答我的問題!”

  “是,是,大俠您要是落戶在此,沒有田產,便只是客戶,不用繳田稅。”

  康大保長翹著屁股跪在地上,嘴巴不停,頭卻始終不敢抬。

  “哦,那他們呢?”

  “朝,朝廷有令,凡江湖河澤百姓,捕魚采菱者,皆按船定稅,若違令,當,當以盜竊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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