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達帶下山的這幫嘍啰到底是其精心挑選的“精銳”,身體素質雖然一般,求生欲望卻是一等一的,途中有一人正跑著就倒地不起,也不知生死,其余人卻管也不管,反跑的更急,也有“伶俐人”意圖掩入道路兩側的樹林,才跑兩步,就被緊追不舍的徐澤無情射殺。
如此,眾嘍啰徹底沒了其他想法,只能悶頭往山寨跑。
好不容易沖進寨門,下山歸來的眾嘍啰已是力竭,跌倒在地,只是“啊,關”地呼哧不止,無人能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滿臉詫異的守門嘍啰還未猜出這些嘍啰的意思,就見著徐澤等人沖了上來,急切間想關寨門,徐澤哪能等任其動作?引弓一箭,正中此人面門,箭頭透腦而出,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旁邊望樓上的嘍啰趕緊敲鑼示警,又被史進射中,卻是馬上顛簸,史進又不精此道,射偏了,僅射穿其胳膊,摔下望樓,疼得殺豬似地嚎叫。
本待喘口氣的回山嘍啰們看到此情景,嚇瘋了,鬼叫著亂竄。
剛剛草創的小山寨,自不會有類似正規軍隊戰時分營劃定行動區域,各區單獨放哨、區間巡邏、嚴謹跨營串門和喧嘩之類的嚴格禁令,而陳達負氣下山時,抽調的精英小嘍啰,各小隊都有,導致山寨目前雖然人多,卻是建制混亂。
回山的嘍啰在極度驚嚇之下,本能的只想跑回各自的小隊,而聽到示警聲沖出屋來的守山嘍啰看到這么多人鬼哭狼嚎地亂跑,第一反應也只能是回頭撒丫子跑。
頭領——嘍啰這種松散組織指揮形式的弊端此時便暴露無疑,一旦發生全營規模地驚亂,就只有處于山寨權力頂端的頭領及時出面,才能彈壓得住。
聚義廳內的朱武、楊春二人聽得外面鬼哭神嚎,就知壞了事,楊春性急,抓起大刀立即沖了出去,朱武稍慢幾步,也提起雙刀跟上。
徐澤進入山寨,便盯住了聚義廳,只因此屋正處在山寨后側中央,又明顯異于其他房子,想不關注都難。
看準目標后,徐澤直接俯身縱馬沖了過去,楊春出得聚義廳,就看到陳達的白馬朝自己奔來,待發現馬上另有其人,驚慌舉起大刀時,徐澤已旋風般沖到了身前,人借馬力,提槍掄砸,只聽“鐺”的一聲巨響,楊春大刀脫手而飛,人也被巨力帶著后退,差點仰倒。
將將止住身體后仰之勢,還沒站穩,稍落徐澤幾步的史進已經縱馬跟來,一把雪亮長刀架上自己脖頸,楊春身體僵直,再不敢動。
徐澤跳下馬,正待棄槍拔劍向朱武屋內的朱武殺去,朱武卻已看清廳外之事,果斷地丟下雙刀,走了出來。
待朱武走出聚義廳,徐澤轉身對著尚在紛亂叫嚷中的小嘍啰們大吼道:“噤聲!各回各屋!亂竄者,箭矢無情!”
驚慌失措的嘍啰們如聽天音,各自以最快的速度沖進身邊的的屋子。
并肩子上?
開甚玩笑,沒見著頭領們全都被抓了?
你有本事你上啊,躲屋里好歹相互之間有個照應,對方弓箭也射不到屋里。
他們就這么點人,還能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把人殺完?
山寨火并也只殺頭領,殺啥都不知道的嘍啰有甚好處?
徐澤把玄鐵寒冰槍交給孫石,吩咐其守在聚義廳門外,便扶劍大踏步走入聚義廳,史進押著空手的朱武、楊春緊跟其后,十個莊丁則早按照路上的吩咐牢牢守住山寨大門。
徐澤徑直走到聚義廳主位,轉身,大馬金刀地坐下,伸手指向第二把交椅,說:“師弟,你坐。”
“二位頭領,也坐吧。”
朱武走向第三把交椅,坐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山寨還沒四頭領,自然不會有第四把交椅,楊春只得立在朱武身側。
“朱頭領可知我等是如何上的山?”
這是考校才智么?
莫非對方真不是為了上山剿滅自己這些人,而是來尋求合作的?
殺上山寨也只是為先聲奪人以求建立優勢地位。
如此說來,事情還有轉機?
朱武心念電轉,待開口時,才想到還不知對方名號,此時自不適合開口發問。
“英雄當是以雷霆之勢制住陳達,再攜大勝之威,驅喪膽之師殺上山來”。
今日如此輕松地先擒陳達,再破山寨,史進本已打心底里瞧不起少華山一幫山賊。
此時聽了朱武的話,頓時眼前一亮,自己全程參與了此事,尚且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此人待在山上,又事發突然,根本就沒有時間反應和收集情況,卻能如同親見,迅速把事情的脈絡理清楚,的確有本事,難怪師兄說山上有人給自己解答疑惑,史進不禁有些欣賞對面之人了。
徐澤卻不以為然,這點道行都沒有,還敢自稱神機軍師?
先考其智,再探其心。
徐澤接著問:“若我等不上山,你二人準備如何做?”
朱武本待拉著楊春,跪地哭訴三人結義深情,只求同死云云,但直覺告訴自己,上首之人絕不可輕戲,只能換種方式。
朱武正色道:“我與陳達、楊春三人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當初發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雖不及關、張、劉三人的義氣,其心則同。”
“現我三人皆被英雄擒住,自不敢偷生,只求英雄將我等解官時,容我三人同行。”
史進邊聽邊點頭,顯然對這些義氣之事很受用。
徐澤轉頭看著史進,“師弟,你可愿意將這三位頭領解往華陰縣官衙領取賞銀?”
“大蟲不吃伏肉,他們直恁義氣,我若還拿他去解官請賞,豈不教天下好漢們恥笑我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