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茶:“陰官從何處來,不是你個死胖子可以妄加揣測的,地府不容誣蔑,不要忘記,我救過你。”
陳皮:“我也幫過你啊,晚出早歸,哪一次不是我幫你看著肉身。”
早茶:“那都是你自愿的,又沒人強迫你,你可以將蘇柔柔扔在街頭,我無所謂。”
陳皮:“做人要講良心。”
早茶:“我是陰官,你才是人,我沒有心。”
陳皮:“那你和我接吻又怎么算?”
早茶:“…?”
陳皮:“別想抵賴啊,吻過就是吻過,你還喝了好多口我渡給你的熱水呢。”
早茶:“你!”
陳皮:“我什么我,算啦,就當是胖爺吃點虧,你救我性命,我以吻相許,兩清。”
早茶:“你還吃虧了?死胖子,你怎么不上天呢!”
陳皮:“不好意思哈,胖爺此刻就在天上。”
早茶:“滾滾滾。”
想說的話太多,又嫌麻煩,只能讓你滾。
早茶無話可說。
陳皮得意洋洋。
然后,追擊渡船的羅剎便依稀可見了。
“我感覺自己要死了。”陳皮嘆一口氣,總覺得有些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穿越,還得了系統護身,就這么英年早逝,也太可惜了,“上天不公平啊。”
“呵呵。”早茶已經開始放慢渡船的速度,并且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邊調整邊吐槽陳皮,“人虧天不虧,世道輪轉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還挺押韻。”陳皮撇撇嘴,“咱倆也算是患難與共,不能同生可能同死,要不…再親一口?”
瞬間。
一道幾乎能射穿陳皮的眼神掃過來。
如果眼神可以開槍。
此時此刻。
胖子定是千瘡百孔。
死到臨頭還不忘記口花花,真的是沒心沒肺。
佩服。
佩服。
“準備戰斗吧,但愿你還能活著,黃泉路可比這冰天雪地冷多了。”早茶神情凝重的攥緊死神鐮刀。
遠處,死氣沉沉的羅剎大軍,席卷而來。
黑身。
朱發。
綠瞳。
“等一下。”
“等一下。”
“等一下。”
就在早茶將渡船落在一處空地時,陳皮忽然喊了一聲:“稍等一下哈,我試驗個東西。”
早茶冷著臉,剛剛聚起來的氣勢,直接就是一泄:“胖子,你在找死。”
陳皮點頭哈腰的抱歉:“真的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大佬請給我幾秒鐘的時間。”
陳皮說著話就開始叉腰面對羅剎大軍。
深吸一口氣。
架勢到擺得十足。
活像個大傻子。
當早茶開始翻白眼的時候,陳皮忽然伸出食指,怒指前方,緊接著就是大吼一聲:“狗日的羅剎,面對疾蜂吧!”
翻白眼的早茶:“…?”
雄赳赳氣昂昂的羅剎大軍:“…?”
祖安少年,求你做個人。
氣抖冷。
人有時候不是人,死胖子永遠都是狗。
早茶浪費了大好的聚氣時光,就換來一句狗雞把的嘲諷,感覺要吐血。
恍惚間。
那群羅剎在聽到這句嘲諷時,也有些愣神。
咕咚。
陳皮咽下一口唾沫。
抬頭四處望了望,什么狀況都沒有發生:“完蛋,茍吉爾系統坑老子。”
這召喚類的技能,不是說好的,可以從異界召喚一種變異噬魂蜂嗎,每次召喚的數量隨機,持續時間隨機,技能冷卻時間隨機。
既然是隨機。
那就是有無限的可能。
最起碼。
最起碼來一只也算個技能啊。
可陳皮左右張望,真的是…咦?不對!
就在這時候。
陳皮突然感覺自己靈海里那兩碗快要溢出來的神秘液體,瞬間就被抽干了,緊接著,肌肉里的戰力也開始洶涌的跳動,太陽穴都跟著突突的震。
一個踉蹌。
陳皮倒退半步,伸手扶了一下早茶。
呲啦…兩人接觸的瞬間,有電光亂竄。
然后,本來是翻著白眼的早茶,分分鐘就崩了。神情從未有過的驚慌,因為她體內的神力,竟然翻涌著朝陳皮身體里流竄。
想斷都斷不掉。
仿佛有一股神秘的規則之力操控了一切。
一口鮮血直接噴到半空之中。
陳皮連三個呼吸都沒有堅持住就暈了過去,徹徹底底的暈死,一絲神智都沒有留。
早茶體內的神力耗費了四成。
耳畔就聽到一陣一陣的翅膀震動聲,側過臉一看,就在自己跟羅剎大軍的中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扇透明的門。
這時候。
有疾蜂,正從門里,瘋狂朝外面涌。
疾蜂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滿眼全都是蜂,全都是…
已經被抽暈過去的陳皮,腦殼里響起一陣系統提示聲。
召喚類技能已啟動。
本次召喚變異噬魂蜂數量六十八萬三千頭,持續時間六十八分鐘,技能冷卻時間六千八百個小時。
六十八萬疾蜂VS三千羅剎。
結局如何。
陳皮肯定沒辦法看到。
反正早茶抓著陳皮逃開時,方圓五公里之內,天空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疾蜂徹底覆蓋。
這種來自異界的蜂,僅用了一秒鐘的時間,就鎖定了攻擊對象。
咯吱。
咯吱。
咯吱。
早茶操控著渡船。
足足飛出來老遠,耳畔依舊能聽到那種刺耳的咀嚼聲。
那蜂竟然準備活生生嚼碎了羅剎。
就是這么兇猛。
就是這么殘酷。
早茶發瘋一樣催動渡船,她不清楚這種被死胖子召喚來的鬼東西會不會四處攻擊,萬一盯上自己,那可就悲催了。
單手握著死神的鐮刀。
早茶青筋冒起,刀身上隱隱約約閃出一雙透明的羽翅,能夠明顯感覺出來,早茶的靈海已經趨向于枯竭。
長時間的消耗。
再兇猛的陰官都會支撐不住的。
轟隆隆…
天地仿佛都在呼應那場血戰。
電閃雷鳴。
風雪交加。
渡船晃晃悠悠顫顫巍巍的落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
早茶劇烈的咳嗽了好久,然后瞅了一眼身旁的陳皮:“死胖子,什么時候都是這么魯莽,就不能安安靜靜的看戲嗎?”
伸手下意識的想抽陳皮一個耳光。
纖纖玉手舉起來,落在陳皮的臉頰上,最后竟成了輕輕的撫摸。
手心里傳來溫暖的觸感,早茶心思飛揚:“原來這胖子的臉皮還是挺嫩的,光光的,滑滑的。”
指尖捏了捏:“emmmm…還挺軟。”
風雪夾身。
四周被羅剎和疾蜂的戰斗攪動的氣息狂亂暴動。
陳皮的半邊身子浸泡在雪地里。
嘴角殘留著血痕。
早茶雙手叉腰,站在陳皮身前,嘴里嘟嘟囔囔個沒完沒了,似乎還在呵斥陳皮的魯莽,邊呵斥邊蹲下身子,準備將其抱起來。
試了試手感。
很難受。
而且,美女公主抱一個死胖子,真心有些不太雅觀。
黃泉地獄身份最尊貴的殿下,此時竟是有些手足無措,風雪很快就要掩埋陳皮的半片身子,整個人就跟冰塊似的,就連頭發都是雪白的。
人間有個童話,講的是白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故事。
看著白濛濛的陳皮。
早茶腦殼里竟然出現了‘白馬王子’四個字。
太恐怖了!
早茶下意識的把臉朝旁邊扭了扭,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很沒有道理的空白,觸電一般:“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神力被胖子借走了,兩個人的身體有了最貼近的交流?”
“沒道理啊。”
“這完全不科學。”
紛紛擾擾的拍打在臉頰上。
早茶使勁掐了自己一把,強行將紛飛的思緒拽回來。
彎腰公主抱肯定是不行的,太猥瑣了;將胖子夾在腋下,提溜著走,好像又有些夾不住;扛在肩膀上,胖子又不是豬,不是那么回事,暈倒了也不能羞辱人家啊。
看來只能背著了。
只不過…背起來就要身體貼著身體,很尷尬啊。
早茶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若是蘇柔柔上身,到也無所謂,接吻都無所謂,反正心理上不是自己。
可現在若再有肌膚相親,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哎。”
“哎。”
“哎。”
“男人真是太麻煩了。”
經過無數次的嘆息和吐槽,早茶終于還是背起了陳皮。
從后面看,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背起了一頭大狗熊,還是那種肥嘟嘟憨呼呼的胖狗熊。
極度的反差萌。
早茶雙手輕輕鎖住陳皮的大腿,身子稍稍挺直,盡量讓后背上的陳皮跟自己保持些許的距離。
心理上得到了安慰。
可是…真心累。
早茶現在也很虛啊,保持平衡太難了,后背上趴著的陳皮,跟頭癩皮豬似得,還會時不時跟早茶有些接觸,若即若離。
蹭啊蹭。
蹭啊蹭。
這異樣的觸感。
簡直是太磨人了。
早茶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穩,神海有些發燙,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臉頰開始微微泛起一層漣漪。
“這路真是沒法走了。”
“估計那群蜂也不可能將三千羅剎全部弄死。”
“時間有限。”
“真女人不拘小節。”
“死胖子,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便宜你了…”
早茶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然后輕輕晃了晃后背上的陳皮,兩個人的身體瞬間便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好燙啊…”感知到大腦傳來的第一手信息,早茶覺得,自己莫非是個女流氓?
思想怎能如此齷齪!
而且還是針對一個死胖子!
太丟人了!
丟死個人!
愿你與世界交手多年,依然滿懷新鮮,愿你經歷苦難,依然熱愛歲月。余生很長,要認真努力,一往無前。
早茶背著陳皮。
一路狂奔。
一路向北。
滿眼都是雪。
走過的所有地方都是雪。
大江南北,整座神州大地,仿佛都被積雪所覆蓋。
走過村莊,穿過城市,越過山川,渡過河湖…入眼是一片雪白,身周是蕩漾的流波,低頭是浮動的塵寰,所有的東西都被落雪掩埋。
耳邊。
寂靜無聲。
后背上的陳皮,呼吸逐漸平穩,呼呼呼…后脖頸被胖子呼得奇癢難耐。
風雪打在身上,發絲處凝結出一層霜霧。
早茶背著陳皮,走過一處田野。
四下是一望無際的雪白。
只有一串淺淺的腳印。
陳皮的呼吸平穩了,早茶的呼吸卻沉重如牛。
她需要休息。
抬了兩聲響指。
雪地上多出兩樣東西。
一條毯子。
一把黑傘。
毯子鋪平,放到雪地上,將陳皮從后背卸下來,放在毯子上。毯子 很大,早茶盤膝坐在一角,撐開黑傘。
看著普普通通的黑傘。
撐開之后卻格外的大,整個將毯子罩住。
黑傘看著很普通,卻有些獨特的功能,傘下酣睡的陳皮,身上浸了風雪的衣服開始慢慢變干,天空依然在飄著雪花,傘下卻溫暖如春。
這天。
仿佛成了漏斗。
大朵大朵的雪花。
傾瀉而下,落雪飛揚。
遠遠望去。
一片無垠的田野間,一把溫暖如春的傘。
一男。
一女。
一躺。
一坐。
風景如畫。
天色漸黑,落雪驟增,冷風開始絲絲縷縷的灌進傘下,昏迷的陳皮打了一個寒顫,嘴里發出一陣輕微的呢喃,似乎是很痛苦的模樣,又像是在做噩夢。
盤膝打坐,加緊恢復神力的早茶,睜開眼,看看身旁的胖子,嘆了口氣。然后橫掃蒼白荒涼的田野,有些無計可施,伸手測了測陳皮額前的體溫,略微有些發燙,有戰力值護體,其實應該無妨。
周圍全是雪。
生火是不現實的,好像也沒有水,更沒有吃的,早茶本就不擅長這些生活類的東西。
她天生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生活技能就應該是零。
沒毛病。
“死胖子長了滿身的肥肉,竟然也會冷?”早茶調整了一下黑傘的角度,但是效果一般。
“死胖子抽掉自己那么多神力,太氣人里,真想一腳踹死他。”早茶眉頭緊鎖,恨恨地詛咒。
陳皮在昏迷中呢喃了兩句,好像是說了點什么,反正早茶一句都沒有聽懂。
可就算是聽不懂,早茶也能感覺出來,死胖子很難受,很痛苦。
“渴…”
好吧。
這次總算聽清楚了。
死胖子口渴。
但是沒有水啊。
一滴水都沒有呀。
左思右想。
早茶只好捧起一小團雪,塞進了陳皮的嘴里,雪都沒來得及融化,就引來陳皮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都咳出血了。
一陣手忙腳亂。
論打架,早茶是行家。
論照顧人,她就是個渣渣。
好難啊。
實在是太難了。
早茶皺著眉頭,思考了一分鐘左右,竟然慢慢將指尖湊到陳皮嘴邊,另一只手,隔空輕輕一化,指尖瞬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鮮紅的血滴。
帶著一抹清亮的銀色。
啪嗒。
啪嗒。
啪嗒。
剛剛滴了三滴,早茶的手指,忽然就被閉著眼的陳皮給咬住了。
“死胖子,屬狗的嗎。”
早茶的血。
流進陳皮的嘴里。
一個穿越的胖子,喝了陰官的血。
陰柔冰涼的黃泉血,順著喉嚨滑進身體里,瞬間,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肌肉細胞、心門靈海…通通炸裂沸騰了。
陳皮心門靈海中。
那兩碗枯竭的水。
水心中間。
竟悄然綻放了一朵蓮花。
心海開花!
此時,若周全或者顧薇竹在此,定會震驚的無以言表。
放眼整個詭秘系統,能在三十歲之前,心海開花者…不敢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但絕對是前十的根骨和氣運。
陳皮一共喝了十三滴早茶的血。
然后早茶就將手指收了回來:“死胖子,這次可真是仁至義盡了啊,你看,我連陰官之血都給你喝了,要是再冷,那可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了。”
看到陳皮依舊在打哆嗦,早茶甚至將自己的厚實棉衣脫下來,裹到了陳皮的胸口。
黑傘下。
落日余暉中。
陳皮被裹得只露出一個肥嘟嘟的臉蛋子,紅彤彤的,憨憨中略顯呆萌。
一刻鐘之后。
陳皮終于不再打寒顫,也不再呢喃,嘴角流露出胖乎乎的憨笑,大傻子一般。
話說回來。
陳皮胖歸胖,不犯賤不懟人的時候,還是很耐看的。
不是花美男。
只是帥得不明顯。
本來陳皮喝了早茶的陰官之血,臉色已經明顯好轉,可沒過多久,又開始打顫,連牙齒都開始哆哆嗦嗦。
早茶趕忙將手指放到陳皮的額頭。
滾燙!
溫度竟然又升高了!
早茶其實是急病亂投醫,他的境界比陳皮高了太多,陰官之血確實是神物,可陳皮不一定可以吸收這份龐大的能量啊。
再說了。
陳皮的所有實力,全部都來自厄運系統,這跟陰官的神力本身就不搭界。
最終的結果就是。
陳皮這位宿主。
崩了。
身體的溫度開始變得越來越高,臉頰都被燒成了小龍蝦,額頭卻連一滴汗都沒有。
好吧。
陳皮又開始呢喃著說夢話。
一個字,直接讓早茶的內心,開始不斷的掙扎:“毯子給你鋪了,傘給你撐了,衣服給你穿了,血都讓你喝了,還冷啊。”
“難不成讓我抱著你取暖?”
“抱…”
陳皮繼續呢喃。
“死胖子,你這樣的要求,是在強人所難。”
“我冷你個大頭鬼。”
“我信了你個邪,胖子,你夠了啊。”
當陳皮第三次喊冷時,早茶終于咬了咬牙,伸手將陳皮攬進了懷里:“一定是蘇柔柔在作怪,定是這樣的,共用身體就是麻煩事賊多,太煩人了,神特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