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鬼蛇,密密麻麻的死氣,沒有任何交涉與試探,屠殺在一瞬間爆發了。之所以不叫戰斗,而叫屠殺,只因那些鬼蛇實在是太多了,幾百幾千倍于火堆旁的人,別說只有零星幾個覺醒者,就算這群人全都是覺醒者,也不夠看。
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火堆旁連慘叫都沒有發生,屠殺就結束了,鬼蛇碾壓般橫推過去,連那篝火都被吞的火星不剩。
新鮮的血。
滴滴答答的流過剛剛熄滅的火堆,發出呲呲啦啦的脆響,然后就被黑色的大地全部吸收掉。
這鬼蛇群的攻擊范圍不僅僅局限在人,好像黑色世界里所有生靈都會遭受攻擊。
非它族類。
全部攻擊。
無數生靈開始死去。
流成河。
攻擊是從黑色森林開始,一直蔓延,一直蔓延,很快就進入了這座綠色的森林。
陳皮等人因為小饕餮的出生非常興奮,所以并未發覺危機四伏。
直到那只公饕餮突然預警,并且毫無征兆的跟鬼蛇展開交鋒,個體的黃泉饕餮,戰斗力自然是極其兇猛。
可鬼蛇勝在數量眾多,甚至有一種殺之不盡的感覺。
戰斗在剛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蛇尸滿地。
血腥兇殘。
“嘔!”
張宇和周姝彤很快就無法承受這兇殘的場面,開始嘔吐起來。
緊接著。
大地開始震動。
森林中央憑空升起一座金色的宮殿,光芒萬丈,宮殿的上空出現了一團黑色的鬼影。
吞天蔽日。
在那座宮殿的周圍矗立著八根透明的柱子,每根柱子都是中空,內里似乎被注入了鮮血,滾燙的鮮血,慢慢升高,已經快要被注滿。
有些幸運兒距離宮殿很近,直接就沖進了殿前,但凡靠近這金色宮殿百米之內,鬼蛇就會自動離開,這宮殿就像是虛擬游戲中的安全區。
時間緩慢流逝。
巨型饕餮的攻擊越來越遲緩,能夠擊殺的鬼蛇越來越少,移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數米高的軀體,遍布傷痕。
整整一個小時。
剛剛還沉浸在喜悅中的公饕餮,就連自己的寶寶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經歷了最殘酷的搏殺。
怪異的嘶吼劃破夜空。
另外那只完成了分娩的母饕餮,神情忽然就開始變得不安起來,有些想要去幫助自己的伴侶,又有些割舍不下小饕餮。
來回的移動。
低吼。
陳皮五個人全都聚集在母饕餮身邊,被一層綠色的熒光籠罩保護住,同樣是緊張萬分。誰都希望在外面戰斗的饕餮能夠獲勝,殺光鬼蛇,可只要有些眼力的,就能推測出。
很難。
這場戰斗很難取勝。
甚至就連這只公饕餮,生還的機會都很渺茫。
如果只有他自己,那絕對可以輕輕松松的逃離,可身后是自己的‘妻子’,‘妻子’懷里是自己的寶寶。
饕餮是生于黃泉深處的上古神獸,自然不會退縮和恐懼,這是一場關乎家庭存亡的戰斗,也關乎自己種族的延續。
只能血戰。
時間在血腥與搏斗中艱難度過,不遠處的嘶吼,越發有氣無力,陳皮身旁的母饕餮終于作出了艱難的決定。
爪子拍了拍陳皮的頭,舌頭舔了舔小饕餮,然后嚶嚶嚶的叫了好幾聲,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再次舔了舔小饕餮。
沒有言語。
但那份不舍,溢于言表。
小饕餮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生靈是陳皮,所以本能的跟他很親近,可血濃于水的情,又讓他對母親的離開生出本能的抗拒。
嚶嚶嚶…
嬰兒般的呢喃。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陳皮聽著這稚嫩的聲音,嘆一口氣,直接捂住了小饕餮的眼睛。
他很清楚接下來的畫面會有多慘烈,他不想在小饕餮的腦海中烙印下這份殘酷,仇恨并不利于他的成長,只會讓他成為惡魔。
“待會兒大家抓緊我和早茶,是生是死,就此一搏。”陳皮神情緊張的盯住戰斗中的饕餮。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兩只神獸,會拼盡性命為自己的孩子,爭取一條逃生之路。
血戰在眨眼間進入白熱化。
洶涌浩瀚的黃泉神力炸裂般砸向鬼蛇群。
“嚶嚶嚶!”
母饕餮口中發出一道信號。
“跑!”
陳皮單手抱住小饕餮,另一只手抓住張宇,早茶依舊是一手周姝彤,一手寧小萌。五個人,瘋狂逃竄,看來即便是早茶,似乎也不愿意正面對剛鬼蛇群。
夜色中。
早茶一馬當先,踩著無數條鬼蛇的尸體狂奔而去,身后是拎著張宇,抱著小饕餮的陳皮,同樣是咬著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邊跑邊給自己拍蛇皮走位。
能快一點是一點。
兩只饕餮用最后的戰力為陳皮他們,砸開了一條缺口,沒人知道是生路還是死路。
可總比坐以待斃強。
兩只饕餮消耗生命力,爆發出來的戰力是非常驚人的,缺口足夠陳皮逃出來,可剛剛跑出去兩千米,視野范圍內又冒出來一團一團的鬼蛇。
密密麻麻。
只是看著就覺得汗毛扎立。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陳皮現在的心情,‘涼涼’絕對是最好的寫照。
山窮水盡。
必死無疑。
“嚶嚶嚶…”
身后的饕餮最終也難逃殞命的厄運,下一個恐怕就要輪到陳皮這群人。
就在饕餮殞命的同時。
遠方那座金色宮殿,殿前的八根柱子,鮮血瞬間就被注滿。八束血紅色的光芒,直射天際,半空中的鬼影一陣歡呼雀躍,隨后便融進了宮殿之中。
也就是這個時候。
馬上就要包圍陳皮的鬼蛇群,突然就破碎成無數的粉末,消散于無形。
“鬼蛇呢?”
“怎么忽然消失了!”
“我沒有眼花吧…”
陳皮懷里的小饕餮,恰如其分的嚶嚶嚶了幾聲,仿佛也在好奇。
好奇肯定會好奇。
誰都會好奇。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這些鬼蛇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任務,血祭的祭品已經收集齊全,遺跡即將開啟。
不需要再殺人了,自然會消失。
陳皮和早茶不敢放松,依舊是全身緊繃,并且不清楚下一步應該做什么?
反而是少言寡語的寧小萌。
忽然指了一個方向:“那里好像有聲音在呼喚我,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說完話,寧小萌就開始朝金色宮殿的方向走過去。
一邊走。
一邊轉頭。
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去不去?”陳皮問早茶。
“我有預感,那里應該與出口有關。”早茶回答。
“那還等什么,走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胖爺命大,定能逢兇化吉。”
天色依然是暗淡的黑。
但是金色宮殿足夠扎眼,只要找準了方向,誰都不會迷路,更何況前面還有寧小萌帶路呢。
一路上再沒有遇到陷阱。
五個人。
不緊不慢的前進。
陳皮抱著小饕餮,忽然說道:“我是不是應該給這小家伙起個名字啊?”
早茶看了一眼小饕餮:“叫丑八怪吧,丑萌丑萌的。”
小饕餮聽完之后直接翻了個白眼,萌萌噠的嚶了一聲,似乎很不喜歡。
“太難聽了,你家山貓叫糯米,我家饕餮叫丑八怪?你確定是認真的?”陳皮已經將小饕餮當成自己的家人了。
早茶冷哼一聲,又撇了一眼:“那叫…笨笨?傻傻?呆呆?萌萌?”
大佬的腦回路真奇葩,除非陳皮瘋了,否則定是不會用這種名字。
抱著小饕餮,陳皮是越看越歡喜,最后大喊一聲:“金剛,以后你就叫金剛吧。”
“戰無不勝。”
“天下無敵的金剛。”
“嚶…嚶?嚶嚶嚶!”
小饕餮似乎很喜歡這個名字,竟然做出一個非常剛猛的模樣,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不過放在大家的眼里,除了呆萌,只有呆萌。
沒看出來,這小饕餮還是個戲精啊。
一行五人。
拐過幾十道彎,穿過十幾座橋,眼前出現了一團淡若輕紗的霧,霧后迷蒙著一縷金光。越往前走,金光越盛,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座雄偉壯麗的建筑。撥開云霧,側目遠眺,龐大無比金碧輝煌的巨型宮殿,赫然映入眼簾,金光與血柱交相輝映。
陳皮注視著宮殿,瞬間便有一股子震懾人心的壓迫感,席卷而來。張宇和周姝彤沒有太多的感覺,陳皮和早茶卻用力咳嗽了好幾聲,仿佛是被人迎面砸了一記老拳。
“糯米就在前面。”早茶冷不丁說了一句。
原來那山貓一只暗中跟著早茶,陳皮還以為走丟了呢。
五個人繼續前行。
站在遠處,看不清楚,真正走近才發現,這宮殿前面竟然聚集了不少幸存者。
成千上萬人被‘滾地雪龍’卷進來,這還不排除,此前就有神秘勢力抓捕倒霉貨扔進來,自然有運氣好的和實力強大的,可以躲過殺戮。
八根血柱已經沸騰。
血光大盛。
但宮殿的門還是關著的,應該已經有人嘗試過了,但依靠人力并不能打開宮殿的門。
宮殿正上方,高懸著一塊牌匾,上書兩個大字:“羅剎。”
羅剎,佛教中的惡鬼,專食人肉之惡鬼。
此外,羅剎亦為地獄之獄卒,職司呵責罪人。其形或牛頭人手,或具有牛蹄,力氣甚大,或為鹿頭、羊頭、兔頭等。然而于佛典中,羅剎誓愿守護佛法及正法行人,往往成為佛教的守護神,而常常參與法會,隨佛聞法歡喜奉行。
亦正亦邪之存在。
這遺跡宮殿,難道是羅剎所設?
陳皮還未仔細看清楚,一只雪白的山貓就從陰影處鉆了出來,是糯米。
糯米先是爬到早茶腳邊蹭了蹭,蹭著蹭著忽然看到陳皮懷里的金剛。
山貓的貓眼明顯一愣。
緊接著就拿貓眼盯著金剛:“喵嗚。”
這叫聲很古怪,仿佛是在說:“你誰啊?”
金剛癱在陳皮的懷里,呆呆萌萌的回答:“嚶…嚶!”
糯米繼續喵嗚:“你太丑了,辣到本貓的眼睛了,趕緊閃開。”
金剛一愣,嚶嚶嚶的呲牙咧嘴抗議。
糯米翹了翹尾巴:“還敢頂嘴,找揍是吧!”
金剛吐了吐長舌頭:“嚶嚶。”
然后。
兩個小家伙的腦門上,全都挨了一拳。
當光照進鐵塔,骯臟顯現,這光便有了罪,如果當那光照進人間呢?
的出現似乎刺激到了糯米,這只山貓沒來由就生出極強的危機感,好像自己會被早茶隨時丟掉似的。然后山貓就開始瘋狂撒嬌表功,甚至用貓爪子指了指眼前的金色宮調,表示這大家伙是自己搞出來的,還做了一個踩機關的動作。
早茶少有的翻了個白眼。
很是煩躁。
她好像真的很討厭自己這只寵物,當然,現在可不是訓斥寵物的時候,怎么逃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幾百號幸存者,圍攏在金色宮殿門前,誰都沒辦法打開門,誰也不敢走遠,萬一又遇到那群鬼蛇就自爆了。
一次能僥幸。
不會次次都僥幸的。
所有人都是無計可施。
唯有等待。
陳皮也嘗試著去看了看宮殿的大門,嚴絲合縫,非人力可開。
俯瞰金色宮殿,會發現它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大殿,并且擁有四扇大門,每扇大門的模樣都是一模一樣。
陳皮最開始看到的是東大門,而在反方向的西大門位置,這時候走過來兩個人。如果陳皮在那里,一定會很驚訝,因為這兩個人,他都認識。
一個是葉狐娘。
一個是馮喆。
很奇怪的組合。
剛走到大殿門口,那個馮喆的眼瞳中忽然閃過一抹金色的光,然后他的雙腳不由自主就脫離了地面。
緊接著。
這個馮喆竟然閉上眼開始默誦一段古怪的咒文。
咒文的發音很詭異,不像是人間的語言,晦澀枯寂。隨著咒文的默誦,整座羅剎殿似乎接收到了某種信號,四方大門吱吱扭扭的開始打開,所有人的注意力直接就被吸引過去。
歷經磨難到此。
難道是有寶藏出現了?
想想就很興奮啊。
按道理講,這種地方沒理由不會出現神秘寶藏的,更何況,圍著羅剎殿的人當中,許多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誰不希望一夜暴富。
若是暴富了,就不自殺了,分分鐘享受生活去,香車美女大豪宅,美滋滋。
劇烈的心跳聲。
清晰可聞。
大家都開始緊張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要見證奇跡的發生。
咒文誦完。
應聲就開了。
門后面有一道黑色的光幕,遮擋住所有人的視線,根本看不到大殿里有什么。
選擇來了。
進不進?
誰先進?
看電視或者電影,這種時候,肯定會有陷阱,第一個進去的人并不一定占便宜,可近在咫尺的誘惑又實在是百爪撓心。
一分鐘過去了…所有人都在觀望。
十分鐘過去了…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二十分鐘過去了…終于有人邁出了第一步。
葉狐娘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都特么是懦夫,爺們不進,老娘可進了啊。”
說完話。
這畫皮鬼,直接就一步跨進了羅剎殿。
安安靜靜。
沒有慘叫和嘶吼,似乎是安全的。
有人帶頭,大家自然就會緊隨其后,反正槍打出頭鳥,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先頂住。
其他人敢進,陳皮肯定也敢進,沒有道理不敢的,跟早茶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只腳輕松就邁過了門檻。
一瞬間。
陳皮發現,自己的整個身體好像發生了輕微的扭曲和變形,仿佛是穿過了一層水面。
整個過程玄妙至極。
陣法?
還是禁制?
因為過程太快,知識儲備又不足,所以陳皮無法分辨,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此處與方才的地方,又發生了位移,可能是近在咫尺,也可能是遠隔天涯。
陳皮走進大殿。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黃金色的巨大沙盤。
明月。
遠山。
萬馬。
魚群。
僅看了一眼,陳皮就確信,這東西八成是黃金做的。幾十米長的沙盤,各種各樣的景色,不談藝術價值,單論重量,估計都要用噸來計算。
絕對的無價之寶。
絕對的價值連城。
陳皮能看出其價值,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出來,很快就有幾十個人圍在黃金沙盤前面駐足觀望,甚至有人還用牙齒測試了一番,確認是不是真的黃金。
“寶藏。”
“這里是鳳尾雪山的寶藏。”
“瞧瞧這氣魄,黃金做的沙盤,如果把這件東西運出去,一定會震驚世界,這將是第九大奇跡。”
那些沒有覺醒異能的普通人,眼睛里已經滿是貪婪的兇光了,在金錢與財富面前,很多人都難以把持住本心。
捫心自問,就連陳皮都有點眼饞,這東西確實很值錢啊,可厄運系統的提示讓陳皮時刻在警醒自己,這里可不是一座簡簡單單的藏寶之地。
這里很危險。
非常非常危險。
魁尸、白霧、黑林、鬼蛇、饕餮、禁制…哪一樣都不可能只是為了守護一堆冷冰冰的黃金。
殺雞焉用宰牛刀?
還是活下去最重要,先找出口,先找出口。
將眼神從黃金沙盤里拔出來,陳皮開始掃視大殿。
這羅剎殿非常寬闊,放眼望去,足足有好幾個足球場的大小,殿堂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雕像,距離有些遠,看不出來是什么。
這時候。
雕像前跪著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