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的長廊。
一模一樣的拐彎。
如果沒有機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雕三兄弟指著側面懸掛的長明燈:“我們可以摘下來幾個燈,然后再轉一圈,看看是不是在原地轉圈。”
趙含羞一拍手:“好主意。”
通紅的長明燈懸掛的并不高,陸航伸伸胳膊就能摘下來。
即便如此,于蒙蒙還是非常擔心的提醒道:“小心點。”
陸航扭過頭呲牙一笑。
就在陸航笑的同時,整個長廊里所有的長明燈瞬間就全部黑了。
趙含羞和于蒙蒙下意識的尖叫起來。
“都別動。”
“這些燈可能是串聯在一起的。”
陳皮第一時間從褲兜里掏出來一把打火機,擦的一聲點著火。
長廊依舊是方才的長廊。
長明燈依舊是…
不是了!
趙含羞瞪大眼睛,指著陸航摘下來的那一盞長明燈:“這燈的外紙殼什么時候變成白色的了?方才明明是紅色的!”
所有人都圍攏到陸航身邊。
大家全都是兩眼茫然,猜不出來是為什么。
“這密室逃脫找不到門,竟然將機關的心思設計在長明燈上,真特么無聊。”張宇恨恨的咒罵一聲,然后借著陳皮的打火機,無意識的掃了周圍一眼,“咦?好像不對啊?”
“板牙呢?”
“一二三四五。”
“來的時候明明是六個人,怎么燈滅之后,直接變成了五個。”
“有誰看到板牙去哪兒了嗎?”
這詭異的密室。
仿佛處處透著陰森。
平日里大家玩的密室,哪里會有這么多貓膩啊。
燒腦解謎就是了。
先是長明燈變色,后是板牙無故消失,好像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明明沒有分岔口啊。
趙含羞皺著眉頭猜測道:“會不會是劉強同學不小心觸碰到了什么機關,掉進了下一層密室里?以前玩這種游戲時,商家經常會想辦法把玩家分開,然后各個擊破。”
張宇恨恨地說:“板牙這個大傻子,就是手欠,平白無故胡亂動機關作甚,不行,我們得趕緊找到他,這家伙膽子比螞蟻都小,估計現在已經哭了。”
陳皮舉著打火機。
轉過身。
“剛才誰跟板牙挨得最近?”
沉默。
黑暗中大家都有些慌。
“好像…是我。”張宇舉了舉手。
“章魚你先別動。”陳皮舉著打火機,走過去,先是蹲下看了看章魚的身后,只有一大片七橫八錯的雜亂影子。
挪了挪打火機的角度。
地板上什么都沒有。
干干凈凈。
陳皮皺著眉站起來,舉著打火機又朝遠處望了望,一長串慘白慘白的燈籠,還有粉刷成棗木色的木板。
“不對!”
陳皮猛地又低下頭,看了看張宇的身后。
原本干干凈凈的地板瞬間就有些刺眼。
他們一行六人是從外面進來的,沒有戴腳套和任何除塵措施,鞋底不可能很干凈,地板上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些腳印。
那為何張宇身后很干凈呢?
劉強的腳印又去哪兒了?
稍稍退后兩步。
陳皮將打火機一關,指尖一抬,自尋短劍嗖的一聲就刺在那處干干凈凈的木板上。
劍身直接刺入。
地板下面是空的。
再次點著打火機,陳皮讓所有人站遠一點,然后他自己蹲在自尋短劍那處:“這密室里到處都是機關,很危險,大家一定要小心,萬一踩到陷阱就會很麻煩。切記要一條心,不能私自行動。”
嘎嘣嘎嘣嘎嘣。
陳皮嘴里喊著陷阱很多,手底下卻生生將人家的地板給撬開了,烏黑的環境中,蹲在地上的陳皮照映在頭頂的影子張牙舞爪。
甚是瘆人。
“胖爺,這樣不好吧,如果用外力把人家場地給弄壞了,會不會要賠償?”張宇不太確定的問道。
“板牙丟了,你有好辦法?”
“先找找再說吧,就算丟了,大不了結束時讓工作人員把人放出來。”
“放出來?然后跟童顏一樣,從視頻里消失?再給你發一條慘叫語音,求你來救人?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們,不要跟著進來,很危險,很危險,就是不聽。還說自己是三個臭皮匠能頂上一個諸葛亮,章魚和船哥,你倆現在給我亮一個看看?”
陳皮的話剛說完。
整條長廊里的燈,忽然就亮了,處處都是慘白慘白的燈籠,處處都是瘆人的燭火之光。
火芯搖搖晃晃。
跟跳舞的小鬼似的。
咔咔咔。
長廊盡頭拐彎處,一扇墻壁,自動開了。
陳皮腳底下,自尋短劍也割開了木板,出現了一處朝下的木梯。
一直兜圈子的四方陣出現了兩處可以往下走的口子。
必須要做出選擇。
“我覺得應該往前走,既然是密室自己開的門,那說明后面肯定還有路。”
“我覺得應該朝下走,既然板牙是在這里走丟的,那應該先去把人找回來,我們不能被這里的機關捏著鼻子走。”
“朝下走太恐怖了,這根本不像是能出去的路。”
“朝前走太被動了,會被這間密室玩死的。”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五個人。
除了陳皮沒說話。
剛好分成兩隊,一隊覺得應該朝前面自動打開的墻壁走,那里應該是出口,趙含羞甚至覺得,童顏應該就在那里。
另外一隊剛好相反,覺得應該先去找板牙,朝前面走就是自投羅網,應該打破常規。
大家各執己見。
神情既緊張又不安。
陳皮聽完大家的話,面色沉重:“不管走哪一邊,不能分開,落單太危險,這里不像是普通的密室,已經走丟了兩個人。”
腰間被戳了戳。
趙含羞小聲說道:“好像不是兩個,除了劉強和顏顏,還有顏顏宿舍另外五個女孩,一共是七個了。”
細思極恐。
七個人都被密室給困住了。
生死不明,連是不是活著都不清楚,陳皮讓所有人先別動:“我先去前面看看。”
舉著打火機,陳皮走到那面裂開的墻壁前面,火光朝里面晃了晃。
是一個空空蕩蕩的房間,四四方方,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沒有發現有往下走的門。
五個人返回,又來到那木梯旁邊。
陳皮打頭:“我先下去看看,你們慢慢跟著我,別著急。”
咯吱。
咯吱。
陳皮踩著木梯朝下面慢慢的走。
烏漆麻黑。
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走了五六米的樣子。
腳踩到了實地,打火機朝前面移動,竟然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橋軌,大約四米寬,縱橫交錯,視線所及之處,望不到頭。橋軌的兩側是深不見底的黑,看不到有多深,八方交叉的路線,支力點在哪兒都看不到,甚是詭異奇特。
非常的不科學。
大概就是陳皮左右觀察的時候,頭頂上的眾人也跟著下來了,大家把陳皮當作依仗,似乎都不敢單獨在上面待著。
咯吱。
咯吱。
木梯被踩的吱吱做響。
大概十幾個呼吸之后,好像都下來了。
“人齊了嗎?”陳皮緊鎖眉頭,這密室的復雜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腦殼疼的難受。
毫無頭緒。
“你們有誰見到章魚了嗎?”
“剛才他還在我身后呢?”
“怎么一轉身就看不到了!”
陳皮聽到有疑惑聲。
打火機湊過去。
一二三四!
五個人順著木梯朝下爬,竟然活生生爬丟了一個?
“都別動。”陳皮心跳有些加速,迅速轉身朝木梯上爬過去,兩秒鐘就爬到了方才那個連廊上面。
火光中。
左邊是白色的燈籠。
右邊也是白色的燈籠。
只有燈籠。
什么都沒有。
什么都沒有。
無聲無息就能丟一個!
沒有一絲絲的防備和感知!
頓時。
剩下的四個人,一股子寒意爬上心頭,毛骨悚然。
繼板牙丟了之后,章魚也丟了,六個人進來,第一個門沒找到,就丟了兩個。那童顏出不去還能發一條語音,向趙含羞求救,這板牙和章魚,連特么一聲慘叫都沒發出來。
仿佛是在黑暗中,被人一把捂住嘴,瞬間吞食了。
“方才大家有沒有發現或者聽到什么異常?”陳皮臉色非常難看的問道。
“沒有。”
“沒有。”
“沒有。”
剩余的三個人全都說沒有。
陸航哆哆嗦嗦的說:“會不會是有什么臟東西啊?”
陸航畢竟親身經歷過殺人紙牌事件,腦殼里第一反應就是又有臟東西,一定有臟東西,肯定的,否則根本解釋不了這些詭異的現象。
“你是說…鬼?”
趙含羞和于蒙蒙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么又有鬼!
趙含羞一瞬間想到了螃蟹島。
于蒙蒙一瞬間想到了莫生堂。
這個世界怎么了。
哪哪都有鬼嗎?
在場的所有人,只有陳皮的鬼瞳能夠有機會看到臟東西,其實,陳皮越來越發覺,自己的被動技能鬼瞳,好像并不是萬能的。
好多時候并不能第一時間給自己警示。
難道這鬼瞳還可以升級?
或者在高等級鬼物面前,特別容易蒙塵,什么都看不到!
饒是陳皮系統旁身。
此時也有些冒汗了。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是陸航:“胖爺,我建議大家盡快想辦法出去,多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陳皮一愣,然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舉起進密室時發的對講機:“喂喂,是前臺服務嗎?我們需要出去,我們需要出去。”
“喂喂,收到請回答。”
“喂喂,有人嗎?”
對講機能發出聲音。
但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回復。
果然。
“如果往回走呢?”
“那就又繞回去了,會一直在那個連廊里兜圈子,我覺得胖爺割地板發現的通道比較靠譜,他們設計密室的一定不會想到有人搞破壞,可以試著走走。”
半個小時之后。
彎彎曲曲的橋軌上。
四個人越走心頭越慌。
這七上八下的交叉橋感覺就是個迷宮。
“究竟還要走多久啊?”
“又開始兜圈子了。”
“我們肯定是迷路了,誰能辨認清楚方向?哪里是東西南北?”
四個人腦門上都冒出來一連串的問號。
然后全都坐到地上。
“完了,我們不會被困在這里了吧?”
“如果出不去,會不會被餓死?”
“好累啊,感覺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陳皮聽著這些爭論不休,太陽穴突突狂跳。
不讓進來非進來。
現在害怕有用嗎?
破解密室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橋軌就是最普通的橋軌,但為什么建筑結構可以如此復雜?整棟密室大樓只有18層,能裝載下如此龐大的密室嗎?以前從未聽說南川有這么狠的密室,還有系統的提示,殺人的密室!難道這房間就可以悄無聲息的殺人?一切都仿佛是黑漆漆的謎團。
黏稠。
迷亂。
“你說這地方會不會是傳說中的奇門八卦啊?”
“我看過一部電視劇,里面就有過類似的橋段。”
“查一下度娘。”
“咦?”
“還真有類似的記載啊。”
陸航蹲下身子,指著腳底下橋軌邊上的暗淡花紋,每一個格子里都有花紋:“這些好像叫卦符,取自九宮洛水,卦符不同,代表的含義也不同。”
陸航興奮的手舞足蹈:“九姓對一君,八對二,七將對三相,六對四。一下九上,七左三右,以八射二,以六射四。乾鑿、九宮、八卦、分線,兇吉…好一個千變萬化,以符指路。”
“胖爺。”
“我好像找到路了。”
陳皮:“…?”
陸航指指腳下:“跟著這些符號走就行,出口就在腳底下。”
陸航不由分說就走到了最前面,還把陳皮手里的打火機給要了過來,彎著腰,低著頭,像模像樣的抬起手,捏著指頭推衍:“左一為乾,應該朝這邊走三步,地卑定夷,朝這邊再走十步,右前方是兇卦,不能踩…”
念念有詞的陸航,讓陳皮都看傻了。
什么時候富二代沙雕三兄弟之一的船哥,還有智慧的一面?
好不真實啊!
大概行走了一百多步,腳底下的橋軌忽然就被點亮了。
從最初的黑暗,逐漸出現一串星星點點的熒光,最后變成一條彎彎曲曲的星路。
四個人每走對一步。
星路就會朝前面鋪開三尺。
“追龍。”
“尋星。”
“點生門。”
“天雷滾滾,龍象廝殺,陰陽通明,界分,破!”
陸航站在一處虛空的鏡像前面,呆立片刻,然后忽然把陳皮的手指拽過來,一口咬開一道口子。
點點血芒灑向虛空。
彎彎曲曲的橋軌。
消失了。
一個巨大的褐色木偶出現在陳皮眼前。
木偶的肚皮上有一個黑色的洞,漆黑無比,仿佛能把光都吞噬掉,這洞本來只有拳頭大小。
然后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
很快就長成了等人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木偶吸引了,陸航距離木偶最近,伸手就用指尖碰了一下木偶的身子。
當陸航的指尖碰觸到木偶的那一刻。
一根黑色的手。
突然就從木偶的肚皮位置伸出來,一把掐住陸航的脖子,直接就拽進了那黑洞之中。
速度非常快。
電光閃爍間就連陳皮都沒有反應過來。
滾燙的打火機熄滅。
掉落到地上。
咕嚕嚕,直接彈到了橋軌左側的深淵之中。
沙雕三兄弟。
依次。
陳皮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趙含羞和于蒙蒙更是捂住了嘴巴,想尖叫,又害怕驚擾到某些黑暗中的恐怖存在。
六個人進來。
現在只剩下三個了。
星星點點的橋軌光路,現在怎么看怎么陰森,怎么看怎么像是那黃泉路,一去不復返。
且連回頭路都沒有。
這哪里是什么密室啊,這絕對不是什么密室,陳皮非常篤定,如果密室可以做成這副模樣,那還發展什么科技。
殺人的密室。
看來果真是殺人的密室。
陳皮感覺自己已經掉進這兇險之地的陷阱中了。
就像一只被扔進井底的青蛙。
自尋短劍御空而起,直接刺向巨型木偶。
觸感綿柔,就像是稻草人。
來回刺了五六個回合。
陳皮最后索性直接刺向那黑洞,呲…
黑色的自尋短劍筆直的刺進去,然后瞬間就跟陳皮失去了聯系,意識瘋狂試探,毫無回饋。
自己身上最強的武器。
大概就在這時候。
陳皮的后背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推力,四只手掌猛地一拍。
1100戰力值的陳皮腳底下竟然一個踉蹌,生生就被推到了黑洞跟前,指尖在碰觸到黑洞的瞬間。
一股子巨大的拉扯力就拽住了陳皮。
同時。
眼角的余光也掃了一眼身后。
趙含羞和于蒙蒙面無表情的看著陳皮,身子骨僵硬的如同木偶,嘴角掛著一抹生硬的笑。
笑的很慘烈。
笑的呲牙咧嘴。
笑的毛骨悚然。
陳皮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倆竟然不是人,跟在自己身邊,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祖宅吃燒烤前就被動了手腳?
自己跟畫皮鬼在巷子里時出得問題?
還是進入這家密室逃脫俱樂部之后才發生的?
無數古怪的念頭涌向陳皮…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自己現在到底在哪兒?這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夢境?
緊接著。
陳皮就體驗了一把超速的墜落之旅。
宛若流星。
眼睛前面飛速飄過無數畫面,速度極快,根本看不清楚,身邊像是仙境又像是時光隧道。
墜落仿佛永無止境。
隧道仿佛沒有盡頭。
一直墜。
一直墜。
一直墜。
“好特么想吐啊。”陳皮冥思苦想,“系統大佬,來來來,能不能讀取一下存檔?”
“gameover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