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痛苦的根源,就是自己明明像豬一樣懶,卻又沒辦法像豬一樣,懶得心安理得。
纏著紗布,貼著創可貼,陳皮當天下午就出院了,費用和手續都不需要他操心,周全會安排人負責。
陳皮現在的任務就是,回學校,找陸航,然后仔細查查這個李秋歌。
當然,回學校之前,肯定是要將趙含羞先送走的,其實也不遠,趙含羞上的是南大考古系,都在南川。
剛走出醫院大門,一輛出租車恰好停下,陳皮率先一步坐進去,當趙含羞也準備上車的時候。
腦門直接就被陳皮按住,然后推開。
緊接著。
砰地一聲。
出租車的車門就讓陳皮給關上了:“同桌,你不怕曬,身體又好,你等下一輛車吧,咱倆不順路。
“…?”
“乖,到學校了記得給我發條信息,回見。”
趙含羞站在烈日當頭的街口,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陳皮是病人,但自己也是女生啊,女士優先不懂?
活該一輩子單身狗。
竟然讓姑奶奶在太陽底下等車,氣死了!
出租車揚長而去。
趙含羞惡狠狠的死命跺腳:“陳皮,你真的是王八蛋,信不信下次見面,我就讓自己失去一個高中同桌。姐姐是身體好,但誰規定身體好的小姐姐就要謙讓男生了,我也很累啊,陪床陪了一宿,小腿肚子都發酸呢。”
“陳狗蛋,你不得好死!”
可不管趙含羞罵得再兇,反正陳皮是聽不到的,就算是聽到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不僅不放在心上,他還有閑情雅致跟趙含羞發信息:“同桌啊,生氣就像是自己在喝毒藥,你可千萬不要指望別人會跟著痛苦哦。”
趙含羞:“…?”
滿滿一碗毒雞湯。
真特喵燒心。
這時應該進一段bgm:“把煩惱痛了吞了認了算了,不對別人講,誰還沒有辜負幾段,昂貴的時光。”
陳皮是下午4點左右返回的宿舍,陸航不在,宿舍里只有張宇和劉強。
“船哥呢?”陳皮進屋前就把腦門上的紗布給扯掉了,南川最近這幾天太熱了,胖子又愛出汗,紗布分分鐘就能給濕透,還不如裸著呢。
“胖爺,船哥不是跟著你們專業的人,都去那個李秋歌家里吊孝了嗎?你沒去?”劉強呲著大板牙說道。
“咦,胖爺,你被人打了?怎么滿身都是傷啊?尼瑪誰干的呀!”張宇畢竟是404宿舍歲數最大的,一眼就瞧見陳皮的不對勁。
“嗨,英雄救美,把自己救溝里了,不礙事兒,都是皮肉傷,兩天就好。”陳皮隨口編了句瞎話敷衍過去,詭秘事件畢竟不是小事,還是盡量不要讓普通人接觸比較好。
“臥槽,可以啊,美女有沒有以身相許?”張宇和劉強瞬間就不困了,八卦勁兒蹭蹭往腦門上飆,“胖爺,聽兄弟的,千萬不要客氣,一定要給美女準確的答復,要讓人家心想事成,要仗義。”
“滾滾滾,煩著呢,班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情,狗蛋曹大海竟然不喊自己?”陳皮看了看手機,并沒有未接電話。
難道老子不算編導專業的?
這是在孤立一個純情的胖子!
陳皮跟李秋歌并不熟,跟陸航的女朋友秦琴也不熟,想調查,真的需要一個牽線搭橋的。
坐等船哥回來。
剛好也可以問問李秋歌家里的情況。
左右無聊,陳皮就開始將宿舍的話題引向狼人殺:“章魚、板牙,你倆玩過狼人殺沒?”
“廢話,肯定玩過啊,最近挺火的,咱們學校好像都成立了狼人殺社團。”
“就是最近太忙了,我們專業讓提前準備期末作品。”
“還是我們播音主持專業舒服啊,不像板牙的表演專業,天天要作品。”
“現在舒服,畢業吃土,等老子哪天火了,哼哼。”
“就你這尖嘴猴腮的模樣,一輩子都火不了。”
“你懂得屁,特型演員知道嗎?說得就是咱!市場需求大大的有!”
“反正就是累成狗唄,誰累誰知道。”
張宇跟劉強,沒聊兩句狼人殺,直接就開始日常互懟。
陳皮撇了一眼,忽然說道:“其實…狗好像沒有你們累啊。”
天兒瞬間讓陳皮給聊死了。
漫長的等待。
從下午4點一直等到晚上10點,快熄燈的時候,陸航都沒有回來,期間,陳皮打了好幾通電話。
最開始還有人接,陸航說,快回去了。
到后來,人沒回來,手機卻廢了,永遠都是占線中。
夜幕深沉。
陳皮越等越心煩,總感覺要出事:“要不咱們出去找找船哥吧。”
張宇撇了一眼陳皮,隨口說道:“狗日的肯定去開房了,不用等,大小伙子還能被拐跑嘍?”
劉強刷著牙也跟了一句:“除非有人綁架船哥。”
因為系統的懲罰措施和任務倒計時遲遲沒有刷新,陳皮的緊迫感就有些不足,左右想想,按道理陸航是不應該出事的。
跟自己女朋友一起出去,極大可能夜不歸宿。
上次陸航就打算搞一下,最后被陳皮的嘔吐唇膏給廢了,這次估計是不準備放過秦琴這個舞蹈專業的萌妹子了。
提槍上馬。
勇敢一波。
奧利給。
做兄弟的,不能次次掃興啊。
那樣容易造孽!
不仗義!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其實張宇和劉強,包括陳皮自己,都猜錯了,陸航根本就沒有去滾床單,他去狼人殺了。
秦琴提的議,喊了八個熟悉的同學,依舊是建安路主題轟趴館,依舊是固定的流程,一直玩到接近十二點的時候,秦琴換了一副紙牌。
牌面上血淋淋的。
很黑暗的中世紀哥特風。
她自己又主動做了法官:“天黑請閉眼,天亮了…昨夜死亡的是,陸航。”
鐺鐺鐺!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狼人贏了。
連續跪了五把,陸航情緒有些浮躁,然后就跟秦琴說要下樓買一盒煙,今晚是四男四女的搭配,所以就有男生跟他說:“船哥,再提一箱啤酒吧,口渴。”
“今晚通宵啊。”
“誰都別走。”
伸著懶腰從轟趴館里溜達出來,陸航站在街角,總覺得背后有些發涼,忍不住朝地上碎了一口:“難道是冷氣吹多了?”
夜風拂面。
大街上吹來一陣細碎的樹葉,還有幾個破舊的塑料袋子,前后左右都沒什么行人,詭異的冷清。
按道理,街面上是肯定會有24小時營業的那種店鋪,就算煙酒店關門了,也應該有便利店。
可陸航就是找不著。
咯吱。
咯吱。
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古怪的動靜,周圍空蕩蕩的,這動靜顯得格外刺耳:“草,不會遇上打劫了吧?”
陸航摸了摸褲兜,有錢就好,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叫事情,破財免災,他老子從他出家門,第一天進大學時就叮囑過他:“沒啥東西是比命更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是老陸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要惜命。”
咯吱。
咯吱。
空蕩蕩的街面上,這古怪的聲音就像是刺進了陸航的心里,如蛆蟲般使勁朝心臟里鉆。
使勁鉆。
使勁鉆。
使勁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