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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帝也瘋狂

  倪坤提起鯊膽恩,靚坤一點都不奇怪。自己這個旺角堂主,在很大程度上,不過是蔣天文酬謝倪坤多年來老老實實服務蔣家的回報。

  倪坤當然也會關注旺角堂口的發展。

  靚坤說道:“鯊膽恩和地中海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兩個人已經化敵為友了。”

  倪坤說道:“那鯊膽恩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他一向是認錢不認人的,居然沒有不死不休地打下去。”

  靚坤說道:“他難道不是代表全一志想要染指旺角的地盤嗎?”

  倪坤說道:“鯊膽恩是江湖上有名的雇傭兵。只要有錢,只要金錢到了滿意的價位,他什么都肯做的,殺他爸爸都沒問題。”

  靚坤說道:“他有這么厲害嗎?我看地中海打他很輕松啊!”

  倪坤說道:“鯊膽恩出自東星齊瑋文門下,所以才能結識身為‘旺角十二金釵’的啤梨。他身手非凡,眼明手快,精干大膽,辦事快刀斬亂麻,深得齊瑋文賞識。齊瑋文凡有交代,總能高效完成任務。1972年,齊瑋文派人走私了一批價值170萬港元的手表到日本,誰知剛落碼頭,便被當地的山下幫洗劫一空,完事兒的山下幫得意忘形,想著山高皇帝遠,香港方面也不能拿自己怎樣。齊瑋文出15萬港元,讓鯊膽恩挑選了十名年輕力壯、視死如歸的猛人,帶上目標資料照片、備齊工具武器,星夜踏上了開往日本的輪船。鯊膽恩到了日本之后,摸清楚了山下幫的勢力范圍,在山下幫陀地附近落腳,乘山下幫在陀地開會時,發動突然襲擊,給對方來了個一鍋端,撒了一屋子花生米,山下幫受到重創,一死五傷。鯊膽恩一行毫發無損,完后迅速撤離,坐著福清幫的船回到了香港。鯊膽恩這次行動、沉重打擊了山下幫,并震動日本江湖。從此以后,當地社團都不敢輕易再動香港人的貨物。他自己也名聲大噪,獲得了‘鯊膽’的名號。”

  靚坤說道:“日本的幫會,不叫幫,大多數都叫‘組’或者‘一家’或者‘聯合會’,他們的陀地叫‘事務所’。”

  倪坤說道:“無所謂啦!總之,鯊膽恩的勇猛,在前十年,是東星里面赫赫有名的。好多江湖人提著錢箱、支票找上門來,請鯊膽恩幫忙解決問題。和聯勝坐館肥鄧鄧威,乘著東星太子郭志雄不管事,帶人和四分五裂的東星全面開戰的時候,就是鯊膽恩每每出現在和聯勝勢頭最猛的街區,幾次與和聯勝的人馬發生激戰。短兵相接,鯊膽恩幾度重挫和聯勝人馬,相當程度上控制住了和聯勝的擴張勢頭。”

  靚坤問道:“那鯊膽恩現在怎么又成了全一志的紅棍?”

  倪坤說道:“鯊膽恩手底下也有一班兄弟,然而養兵就需要糧草,隊伍沒任務的時候也不能坐吃山空,鯊膽恩就開始從江湖上接一些賞金任務。鯊膽恩從東星過檔全一志,跟錢有關,也跟東星內部四分五裂、相互傾軋有關。”

  靚坤說道:“東星不是一向如此嗎?”

  倪坤說道:“五六十年代,從大陸涌入香港的幫派分子很多,港英政府在警署內部專門設立遞解人犯工作組,把抓到的社團中人遞解出境,那些人可以自己選擇去大陸、臺灣還是澳門。他們本來就是從大陸逃到香港來的,不肯回去大陸,臺灣又太遠,于是紛紛選擇去澳門。因此,澳門的江湖變成了東星、和義盛二分天下。1978年,鯊膽恩介入了澳門東星內部斗爭。此時,齊瑋文已經死了,而見慣你死我活的鯊膽恩,已經對同門情義變得有些冷血,受到斗爭一方的雇傭之后,在葡京大酒店那個鳥籠門口大開殺戒,當場殺掉兩人、重傷二十一人,震動兩岸四地,江湖上一時間風云驟緊。連東星太子郭志雄都站出來說,鯊膽恩下手太狠辣,不講同門情誼,要把他踢出東星。”

  靚坤說道:“全一志怎么敢收鯊膽恩這種人過檔?”

  倪坤說道:“鯊膽恩拿錢做事,本來是沒有錯的,所以肯定還是東星內部的人替他穿針引線的。”

  靚坤說道:“笑面虎朱韜為什么不請鯊膽恩出手,鯊膽恩的江湖名望比我高多了。他們應該也是相熟的老熟人了。”

  倪坤說道:“鯊膽恩搞社團爭斗還行,當殺手就腦子不太夠用。你上次在藍田砍那幫大圈仔就不錯,有勇有謀,一舉成功,算得上是名揚四海。”

  靚坤說道:“這個名,我寧愿不要。江湖上,誰不知道:先出頭,先死!”

  倪坤說道:“你有什么條件就提啦!”

  靚坤說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答應。”

  倪坤說道:“我從海陸豐游水到香港,混了一輩子江湖,有什么不敢的?”

  靚坤說道:“那你敢不敢回大陸?”

  倪坤頓時啞火了,支支吾吾地說道:“你要我回去做咩啊?聽說,大陸餓死人呀!”

  靚坤笑道:“怕就怕,沒有什么好羞恥的。”

  倪坤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靚坤說道:“不是說到了‘狡兔三窟’嗎?我現在在香港有一窟,在臺灣也有一窟,第三窟我想放在大陸。畢竟,我始終都是中國人。而且,現在北面的政策不一樣了,”

  倪坤說道:“我不是沒有見過紅旗的人,老家游水來香港的人也給我講過很多。別人都說什么‘天上的雷公,地上海陸豐’、‘潮州怒漢’,你是我的崽,我不怕告訴你知道,我實在是害怕。”

  靚坤說道:“你要是實在害怕,那就讓我先回去大陸,打個頭陣。但是,回大陸是需要金錢開道。”

  倪坤又驚又疑地問道:“難道大陸也像‘四大探長’時期那樣?”

  靚坤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嘛!你十幾歲就來到香港,中間一次都沒有回過家。現在要回家了,難道不給親朋好友準備一點禮物什么的?”

  倪坤松了一口氣,說道:“我也說嘛!北面那些人都是不愛錢的,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但是也不至于變化這么大。給親戚朋友買點禮物而已,花不了多少錢。”

  靚坤說道:“小了,格局小了。我回海陸豐,難道只給倪家和林家的親戚朋友帶禮物?孟子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今年上映的好萊塢電影《上帝也瘋狂》你看過沒?一個可樂瓶掉在原始部落里面,他們把它當做上帝送給他們的禮物,他們還發現,它可以吹出美妙的聲音,還可以用來磨蛇皮,幾乎每天人們都能發現它有新的用途,很多人想到要獨占它,但是瓶子只有一個,人們開始為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最后,不得不把這個將原本平靜的生活變得不安的東西還給上帝。”

  倪坤說道:“什么意思?”

  靚坤說道:“大陸現在很貧困,朝廷也想要改變這一點,準備借鑒香港和澳門的經驗,把靠近香港和澳門的地方劃為出口基地,海陸豐也在其中,他們稱之為‘經濟特區’。總設計師說:‘可以利用外國的資金和技術,華僑、華裔也可以回來辦工廠。吸收外資可以采取補償貿易的辦法,也可以搞合營,先選擇資金周轉快的行業做起。’我想,給家鄉的親戚朋友最好的禮物,不是每人發多少錢,而是在海陸豐辦工廠,讓他們進廠當工人、拿工資。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倪坤擔憂地說道:“辦工廠呀?正行生意,要經營、要管理,我都不懂。撒錢,最起碼還有人情在;辦工廠,恐怕錢虧光了,人都還是稀里糊涂的。”

  靚坤說道:“我并不是輕視工廠的經營和管理。在《資本論·政治經濟學批判》中,馬克思對‘商品向貨幣的轉化’做過一個形象比喻——商品的驚險的跳躍。但是,現在北上辦工廠,只要思路對,就不會出問題。你知不知道大陸工人的工資是多少,香港工人的工資是大陸的多少倍?”

  倪坤想了想,說道:“笑面虎朱韜答應了你一百萬,我也答應你一百萬。”

  靚坤說道:“那我再把話說透一點。你北上辦工廠,其實壓根就不需要賺錢,只要不虧本,或者不要虧得太多就行了。”

  倪坤問道:“什么意思?”

  靚坤說道:“你知不知道?涉及到販毒的戶口,隨時都會被銀行無限期的凍結起來。”

  倪坤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這么大筆的錢,全部走現金根本就不現實。”

  靚坤說道:“大陸現在還沒有反洗錢的法律,甚至連這個意識都還沒有,因為大陸沒有人吸毒,也沒有人販毒。所以,投資大陸是一種很好的洗錢方式。而且,還有一個消息,今年大陸的外匯儲備你猜怎么樣?居然是負數。如果用港幣對大陸進行投資,對朝廷,對那些著急上火的官員來說,不啻于雪中送炭、久旱逢甘霖,肯定能得到他們的友誼,從而給我們很多便利。”

  倪坤一拍大腿,說道:“你早點說這一點嘛!從今天起,我除了留下進貨的本金之外,所有的利潤拿出百分之五十投到北邊去。”

  靚坤戲謔地說道:“你現在不怕了?”

  倪坤說道:“還是怕,但是我可以把辦工廠的具體事項都交給你去做。”

  靚坤說道:“你不怕我卷著錢跑路了?”

  倪坤說道:“你是我的崽,如果運氣好的話,我的錢將來都是你們的。”

  靚坤說道:“那萬一我在大陸因為帶的錢太多了,被朝廷抓起來槍斃了,你也不怕?”

  倪坤說道:“你說的那是‘大天二(粵語:土匪)’,大陸那些人不是‘大天二’,不會因為你有錢而對你下手,只會是因為你來錢的手段。你別把我當成那些愚夫愚婦好不好?”

  靚坤說道:“你自己也知道你來錢的手段有問題,那為什么不收手呢?”

  倪坤說道:“其實,我比鯊膽恩強不了多少,我站在今天這個位置,身后有幾萬個兄弟。有時候,我自己不想走,但是停不下來,因為身后的人會推著我往前走,你懂嗎?有時候,我很羨慕牧師,他就很灑脫。”

  靚坤搖著頭說道:“做人,要瀟灑一點!”

  港島上環中港道2號,海傍分區警署。

  肥得快要走不動了的重案組沙展梁建波,正在一邊朝外走,一邊研究馬經。

  馬經可不是“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簡稱,而是從“馬書”衍生出來的名詞。

  馬經的主要功用是提供賽馬消息,包括馬匹狀態、賽事場次排位、騎師馬匹資料(例如往績、彩衣款式等)、賠率(一般讀者最關注的)及一些馬評人提供的貼士等,賽后會有賽事結果、派彩和賽后檢討等。

  馬經一般是一本書的形式發行,因為廣東話中“書”與“輸”同音,一般賭徒因為意頭忌諱,所以就將“馬書”改叫“馬經”。

  靚坤攔住梁建波,說道:“梁sir,下班了還這么忙,還在研究怎么買馬一定輸嗎?”

  梁建波抬頭看到了靚坤,惡狠狠地說道:“你管我?是不是想被拉到警察局喝免費咖啡?”

  靚坤說道:“免費的東西最貴!不如改為我請你好了。”

  梁建波說道:“你想害我?請警察吃飯也屬于賄賂的!”

  靚坤說道:“你離婚了,法庭判你要支付前妻的贍養費,還有你兒子跟著你前妻在美國。在美國,有免費的公立學校,也有學費高昂的私立學校。還是那句話,免費的東西最貴!你不想你兒子讀完公立學校之后,變成一堆社會垃圾吧?怎么樣,要不要聊一聊?”

  梁建波說道:“查的這么清楚,看來我沒得選了?”

  靚坤說道:“你不是沒得選,而是從你想當一個好爸爸開始,你就已經做出選擇了。這就叫‘忠孝不能兩全’!”

  梁建波嘆了一口,說道:“我不能丟掉警察的工作,更不能坐牢!”

  靚坤說道:“你坐牢,我有什么好處?你是沙展,多一個沙展朋友,難道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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