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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江南案

  執掌臺灣軍情局之后,汪希苓就一直想搞點“大事件”出來,為自己升官發財鋪路,畢竟小蔣已經跟他親口許諾了:“你先回來擔任‘情報局長’,過一陣子,我再發表你為‘國安局長’。”

  汪希苓通過陳虎門向雷功下令:除掉旅美作家江南。

  江南何許人也?江南本名劉宜良,是臺灣報社的駐美特派記者,暗地里還是負責收集情報的特工。

  汪希苓要殺一個“自己人”,是因為他認為江南已經叛變了,叛變證據就是江南創作的《小蔣傳》。

  江南是以作家的身份掩飾美國線民的真實身份,也同時為大陸與臺灣雙方各自收集情報。在臺灣當局查證前,大陸與臺灣方面皆蒙在鼓里。也就是說,江南是個三面間諜,既效力于國民黨,又效力于美國的情報局,還給大陸提供情報。所以,在江南案發生后,美國也很失望,fbi也立即參與到此事之中。

  早年間,江南畢業于臺灣政工干校,和小蔣關系混得不錯,于是知道了不少蔣家不為人知的內幕。他在背地里一直準備關于小蔣的黑材料,他在工作之余撰寫了《蔣經國傳》。從1983年開始,江南將這本書以連載的形式發表在美國加州的《加州論壇報》上。

  《小蔣傳》從小蔣的小時候寫起,從童年開始寫起,一直寫到了后來小蔣成功接任老蔣的棒當了臺灣的領導人,書中揭露了很多蔣家王朝不為人知的黑幕,比如說小蔣的秘密情人章亞若和他的兩個私生子。

  由于書中有很多老百姓不知道的事實和故事,在美國甚至香港都有不少粉絲,但是《小蔣傳》對于臺灣來說可是一本。盡管臺灣當局已經竭力遏制這本書在臺灣的流傳了,但是這本書還是在臺灣廣為流傳了,還有了不少讀者,江南自然而然就被列入到了臺灣當局的黑名單之中。

  接到任務的雷功決定親自出馬。

  ——很多人都奇怪,為什么殺人、販毒這種事情都是老大親自出馬?拜托,這可都是殺頭的罪過,親自出馬和指使他人去做,都是一樣的性質,親自去做還免去了很多泄密的風險。

  1984年9月14日,雷功和帥岳峰一道乘飛機到了美國,一同赴美的,還有從美國回臺灣向雷功匯報三聯幫在美國發展情況的“黃鳥”陳志一。

  走之前,雷功對丁瓊說道:“去美國辦點事,十幾天就回來。”他沒有想到的是,從此一別就是陰陽兩隔。

  到了洛杉磯,雷功受到了已經赴美定居的“灰鴨”柳茂川和“青蛇”鄧國灃、“白狼”張安樂等人的隆重接待。

  雷功對自己最倚重的兄弟“白狼”張安樂問道:“三聯幫在美國發展得怎么樣?”

  “白狼”張安樂說道:“發展得不錯。”

  雷功點了點頭,又問道:“怎么沒有看到周榕?”

  在雷功因為“陳仁案”坐牢期間,代替雷功主持三聯幫的就是周榕、“黑鵝”陳大偉、“白狼”張安樂。

  周榕、“黑鵝”陳大偉就是兩位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武將,但是周榕憑著自己曾經是雷功的老大這個老資歷,卻能把“白狼”張安樂排擠到美國,“發展新堂口”。

  “灰鴨”柳茂川試圖居中調解,也被排擠到美國,“發展新堂口”。

  雷功重掌三聯幫之后,被供起來成了擺設的周榕覺得面子放不下,自己也跑到美國來了,“發展新堂口”。

  周榕自從到了美國之后,已不愿再涉足三聯幫事務,做過幾次生意,但是都因為經營不善而先后賠本倒閉,日子過得非常窘迫,更加不愿意與三聯幫的老兄弟們來往。

  “他畢竟曾經是我們的大哥。”雷功似乎還戀著當年共同戰斗的那一點情誼,說道:“以后,每個月派人給他送一筆生活費去。都是竹聯兄弟,不能坐視不管。”

  “灰鴨”柳茂川等人點頭稱是。

  1982年,前軍官出身的“灰鴨”柳茂川運用了軍隊的知識和技巧,訓練了一批精銳的死士,作為雷功的保鏢。他甚至規定,雷功身邊至少要跟隨三名死士。當遇到危險時,其中一人保護雷功安全離開,另外兩人要死戰擋住追擊的敵人。這些人經他訓練完成以后,在市區集中居住,隨時待命出擊,稱為“三聯幫戰斗堂”。所以,對于“灰鴨”柳茂川,雷功是十分信任的。

  而江南住在舊金山,還在舊金山的漁人碼頭開了一家瓷器店,雷功要去實地考察,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灰鴨”柳茂川。

  “灰鴨”柳茂川聽說雷功不僅是軍情局特工,還受命刺殺江南,大驚失色,說道:“你這是被人當槍使了。”

  雷功問道:“怎么這么說?”

  “灰鴨”柳茂川說道:“81年選省主席的時候,因為看不慣李燈輝資歷淺又是本省人,國民黨里‘江浙派’和一些軍中大佬本來是想推我出來跟李燈輝打對臺的,沒想到功敗垂成。我到美國,本來就是想避開殺身之禍的。”

  “灰鴨”柳茂川的父親柳杰是黃埔軍校出身,曾在陳誠麾下當差;母親鐘文金是中央軍校第五期畢業生,是早年唯一女性步兵上校,同時也是第3屆、第4屆臺北市議員。抗日名將薛岳、空軍司令周至柔,與柳家都有淵源,“灰鴨”柳茂川見面都要喊叔叔伯伯。所以,參選省主席,對于“灰鴨”柳茂川來說,也不算太夸張。

  雷功問道:“你是我們三聯幫戰斗堂堂主,誰敢殺你?李燈輝那個‘卒仔’敢嗎?”

  ——此時的三聯幫,人脈關系已經通到蔣緯國那里了。孫庸結婚,證婚人就是蔣緯國。所以,雷功覺得自己有底氣說這個話。

  “灰鴨”柳茂川說道:“當然是我們的‘太子’蔣孝武!參選省主席,暴露了我在‘江浙派’和軍隊里面的關系網絡,為了防范我跟他爭奪政治資源,他當然要對付我了!這次借你的手,一來可以除掉江南,又能把我拖下水,他的謀算可真是‘一石二鳥’啊!”

  ——由于老蔣“黃浙陸一”的用人喜好,“江浙派”是國民黨里面最大的山頭。黃:表示黃埔軍校畢業;浙:表示浙江人;陸:表示陸軍大學畢業;一:表示第一軍出身。

  雷功為難地說道:“事到如今,我不做已經來不及了。”

  “灰鴨”柳茂川說道:“那你也要多長一個心眼,最好是把事情的經過錄音存證,防止他們鳥盡弓藏。錄音帶也不要交給我,不安全。可以交給‘白狼’,他是個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但是,做事之前,千萬不要告訴‘白狼’,他和江南走得很近。”

  經過現場考察之后,雷功發現,要想確保殺掉江南,至少需要兩個幫手。

  “灰鴨”柳茂川拍著胸脯,說道:“董事長,你放心,別說兩個,兩千個人我都可以幫你找過來。”

  但是,回到洛杉磯分手之后,雷功就再也聯系不上“灰鴨”柳茂川了,打電話要么沒人接,要么就是說“灰鴨”柳茂川不在,很顯然“灰鴨”柳茂川不想再趟這灘渾水了。

  雷功不敢再向更多人透露自己此行的目的,就算是“白狼”張安樂也不敢透露,那就只好打電話回臺灣找孫庸。

  ——孫庸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不算擴大事態。

  在電話里,孫庸說道:“董事長,你走了之后,幫內發生了一件大事:顏世錫以股東的名義從承安水電工程公司調走了一大筆資金,導致公司不能正常運轉。我和劉煥榮去找顏世錫時,雙方發生爭執。惱羞成怒的顏世錫當場下令,要把我和劉煥榮扣押起來,劉煥榮大怒,不假思索舉槍反抗,結果他打死幾名警察后逃脫,我就被抓了起來。后來,董桂森和幾個堂主帶人去交涉,在交了10萬塊的保釋金后,才把我保釋了出來。我雖然沒事了,但劉煥榮卻在警方的通緝中,根本不能露面。”

  “等我回去再和他算賬。那些人一個個都是奸滑透頂的角色,用得著的時候,關系好得不得了,一旦有利益沖突,就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雷功說道,“你和小董先到美國來,把這件事辦完再說。”

  ——“夜壺論”再次上線。

  1984年10月6日,孫庸和董桂森到了美國。

  孫庸和董桂森到達美國后,雷功不敢帶他們去找“灰鴨”柳茂川,而是另尋住處,開始進一步偵查江南的行動規律及附近地形。

  他們發現江南除了不定期地參加一些社會公益活動外,一般的時間都在家里,有時在家里寫作,有時去漁人碼頭看看店子,甚至有時候陪老婆兒子去公園散心。

  有好幾次,他們跟蹤江南,正準備下手時,不巧有旁人出現。

  10月9日,陳虎門打電話到美國,詢問雷功到底什么時候動手。

  雷功回答:“就明天吧,明天是10月10號,我要為這個特殊的日子獻上一份厚禮。”

  陳虎門高興地說:“好,我們等你們凱旋歸來,擺好酒宴為你祝賀。”

  這些通話記錄都被雷功錄下來了。雖然這些通話記錄里沒有明確提到任何有關江南案的內容,但是雷功在錄音帶的后面對兩人的對話和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詳細地解釋了一番。

  次日,雷功帶著孫庸和董桂森來到漁人碼頭,但是漁人碼頭的工人正在鬧罷工,警察很多,如果下手的話等于自尋死路,沒辦法,他們被迫放棄了計劃。

  既然在漁人碼頭無法下手,就只好選擇在江南的家里了。

  江南的家在一條巷子的盡頭,巷子很窄,車子開進去后,要想退出來很難。

  經過兩天的細心觀察之后,他們發現江南每天都有晨練的習慣。一般的人都喜歡睡懶覺,早上很少有人出門,是刺殺江南的最好時機。

  經過一番周密的安排后,10月15日清晨,孫庸和董桂森騎著單車,到江南的住宅外,爾后潛入未關門的車庫里躲了起來。

  雷功開著一輛小車在另一處街口做接應。

  行動之前,雷功再三告誡孫庸和董桂森:“我們只針對目標人物,千萬不要傷及無辜。”

  晨起鍛煉的江南在車庫看到了孫庸和董貴森,江南轉身想要逃走,孫庸一槍一槍打中了江南的頭部,董桂森上去再在肚子補了兩槍。

  第二天,“白狼”張安樂從《美洲中國時報》上看到江南的死訊和“不是財殺,不是情殺”的社論,立即意識到:江南命案這件事是雷功、孫庸和董貴森做的。

  雷功自從到美國后,頻頻出現在華裔社交圈,宣稱這次帶了10個億到美國,是為了發展事業:(一)拓展《美華報導》的海外業務,(二)在美國辦一個不受臺灣當局控制的雜志,(三)與朋友合伙開銀行,經營農場,(四)在舊金山蓋一座媽祖廟,賺旅美華人的香火錢。

  雷功之所以這么大造聲勢,還稍有介事地同美國一家雜志社簽下了承包經營該雜志的協議,看來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雷功打電話請“白狼”張安樂赴宴。

  “白狼”張安樂心想:看來,這是慶功宴了!

  慶功宴上,雷功屏退閑雜人等,只剩下自己和“白狼”張安樂,說道:“灰鴨不見了,你知道嗎?”

  “白狼”張安樂說道:“吃飯的時候,我就想問這個事情的。”

  雷功說道:“他躲起來了。為了什么事,你知道吧?”

  “白狼”張安樂說道:“猜到了。”

  雷功把一卷錄音帶交給“白狼”張安樂,說道:“這卷帶子是我錄制的自白錄音帶,假使他日出事,希望它可以當做當呈堂證供,保住我這一條老命。”

  ——其實,這份錄音帶,雷功已經另外拷貝兩份副本,分別交給孫庸和董貴森,讓他們自己尋找信任的人托付。這件事,雷功并沒有告訴“白狼”張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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