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戰的過程很驚險,但是也沒有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
畢竟,靚坤、烏鴉、阿信都不是專業的保鏢,有亮點,也出現過失誤。
所幸,結果是好的,對方丟下了五具尸體,靚坤這邊毫發無損,蔣天文也沒有受傷。
第二天,蔣天文照常上班,用他的話說就是,“總不能因為幾個刺客,堂堂洪興龍頭就不公開出現了。”
走出公司、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靚坤發現有個清潔工的神情很不對勁。
靚坤把手插進懷里,都快把槍掏出來了。
同行的蔣天南按住了靚坤掏槍的手,說道:“這個家伙是大哥以前的保鏢,大哥第一次被人槍擊的時候,跟在大哥身邊的人,只有他活下來了。”
靚坤疑惑地問道:“那他不是很可疑?”
蔣天南說道:“我審問過他,沒發現什么問題。”
靚坤問道:“你怎么審的?準不準確?”
蔣天南說道:“我叫人用塑料袋子套住他的頭,袋子口扎緊,十分鐘之后再放他出來。他如果沒死,那就不是內鬼。”
神判法!這很三合會!
靚坤問道:“如果死了,怎么辦?”
蔣天南無所謂地說道:“死了就死了。”
蔣天文本來都已經走過去了,但是又折返回來,從懷里掏出一把鈔票,塞到清潔工的手里,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清潔工捧著錢的雙手手背。
清潔工囁嚅了兩下,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一樣,一下子跳起來撲倒了蔣天文,嘴里大聲喊道:“文哥小心,有埋伏!”
噗!噗!噗!
清潔工的后背都被打爛了。
那幾個靚坤沒看出問題的清潔工都掏出手槍。
糟糕,看走眼了!
由于蔣天文才是殺手的目標,說句難聽的,殺手就算是把靚坤等人打成肉末,都沒人付錢,所以盡管是殺手先開槍,但是卻是靚坤等人占了上風。
很快,殺手被靚坤等人屠戮一空。
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的靚坤大聲喊道:“留下一個活口,把老鼠趕回巢穴!”
聽到靚坤的喊聲,鬼見愁把本來瞄準最后一個殺手頭部的槍口,向下稍微移了一點,一槍打中了對方的大腿。
拖著這條受傷的腿,殺手一路逃回了停車場,開著車向著老巢逃去。
靚坤丟下蔣天文,一路追擊。駕車死死咬住殺手的尾巴。
追到荃灣一處山坳,道路盡頭是一棟荒廢的大樓,這是條死胡同。
靚坤發現殺手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鉆進了大樓。
看來,這里就是殺手的巢穴了。
靚坤開始運用超能力,呼叫哈迪倫上校、拉爾夫、克拉克、莉安娜。
一輛悍馬越野車呼嘯著趕來,全副武裝的四人跳下車。
靚坤說道:“目標就在大樓里,除了首領,其他的人全都干掉。”
拉爾夫和克拉克左右包抄,哈迪倫上校和莉安娜正面突擊。
AK47和m16的聲音交織響起,像一出交響樂。
靚坤慶幸自己沒有貿然沖上去,否則單憑自己手里這把黑星,肯定被AK打成篩子。
槍聲停下了,哈迪倫上校站在窗邊,手里的手電筒在空中畫了三個圈。
――這是已經清理完畢的信號。
靚坤走進大樓,看到了四五具男性尸體,還有一個癱倒在椅子上男人,男人的四肢都中槍了,已經確定沒有抵抗能力了。
――從大部分人的身體狀況出發,如果被槍打中,確實會立刻喪失戰斗力。即使是經過長期專業訓練的士兵,被子彈打中后,也會喪失戰斗力。
哈迪倫上校說道:“這家伙應該是他們的頭目,他四肢都是貫穿傷,暫時還死不了。我們已經檢查過了,他嘴里沒有毒藥。”
靚坤說道:“謝謝,你們可以走了,順便幫我打電話到蔣天文的別墅,告訴他們,我在這里。”
等鬼見愁帶著烏鴉、阿信、肥雪趕到的時候,靚坤已經和殺手頭目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了一個多小時。
靚坤說道:“你們再來晚一點,這家伙都會流血過多死亡。”
鬼見愁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問出什么沒有?”
靚坤說道:“我什么都沒問。”
鬼見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殺手頭目面前,說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大家都好過,你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
殺手頭目咧開干涸的嘴唇,說道:“你們中國人,就這么看不起我們越南人?以為我們都是孬種?”
鬼見愁說道:“你也是收錢辦事,何必這樣執著?”
殺手頭目說道:“我最多還能活一個小時,隨便你怎么折騰!”
鬼見愁說道:“你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
殺手頭目還沒說話,靚坤倒是先噗嗤一聲笑了。
鬼見愁皺著眉頭問道:“你笑什么?”
靚坤說道:“他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1949年9月28日,我被國民黨逮捕了。頭一天,敵人用金錢利誘我,我沒招;第二天,敵人嚴刑逼供,我還是沒招;第三天,敵人用美人計,我沒抵抗住,招了;第四天,我還想招,可是解放了。”
鬼見愁根本把握不住這個笑話的笑點,不僅沒笑,反而更嚴肅了。
鬼見愁問道:“什么意思?”
靚坤說道:“誰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哥想對付誰,誰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我只是讓你確認一下,殺手已經被全部消滅了。”
奧比餐廳。
蝦叔正在吃東西。
蔣天南拉開椅子,坐在蝦叔對面,說道:“紅燒翅,蒸一條斑魚,半只炸子雞,加一碗白米飯。蝦叔,吃這么多不怕撐死啊?”
蝦叔一邊吃,一邊說道:“撐死總好過沒得吃。”
很難想象,蝦叔瘦弱駝背的身體能吃得下這么多東西。
蔣天南說道:“慢慢吃,不要噎到。等你吃完,我再動手。”
聽到蔣天南的話,蝦叔放下筷子,推開餐盤,說道:“洪興由你叔叔主事我也就認了,但是沒道理大家把社團做起來,卻是你們兄弟撿便宜。你們被帶到香港來的時候,你老爸早就死了,而你連路都不會走,還是個嬰兒。難道就因為你姓蔣?”
回答蝦叔的是一發子彈,打在他的胸口上。
蝦叔強撐著身體,抓著餐桌上的筷子,想杵著筷子撐起自己的身體。
又是一發子彈。
蝦叔終于撐不住了,倒在餐桌下。
蔣天南用腳撥弄了一下蝦叔的身體,確定蝦叔已經死透了,這才掏出手絹,擦了擦槍把上的指紋,扔下槍,轉身離去。
蔣天文的辦公室里。
蔣天文把五個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給鬼見愁,說道:“最近一段時間,辛苦你了。”
鬼見愁一言不發地拿起信封,就要離開。
蔣天文在鬼見愁背后說道:“阿鬼,阿南還有事找你。”
樓下。
蔣天南坐在車里,對鬼見愁招呼道:“喂,這邊。”
鬼見愁走了過去,趴在車窗邊。
蔣天南說道:“你還記得洪門三十六誓嗎?”
鬼見愁沒有說話。
蔣天南說道:“第九誓:如有奸淫兄弟妻女姊妹者,五雷誅滅。靚坤的小弟阿信,偷大嫂,你說應該怎么辦?”
鬼見愁吞了口口水,嗓音嘶啞地說道:“我明白了。”
鬼見愁讓肥雪約靚坤、烏鴉、阿信在九龍城區的樂口福餐廳見面。
整間餐廳只有他們五個人。
鬼見愁把槍放在自己面前,說道:“那天,我就是在這里做掉老鼠。老板要我今天在這里做掉阿信。你們說,怎么辦?”
烏鴉掏槍,指著鬼見愁,說道:“你敢開槍,我就打爆你的頭!”
肥雪掏槍,指著烏鴉,說道:“你開槍,我就開槍!”
阿信也急忙掏槍,指著肥雪。
靚坤沒有掏槍,而是對鬼見愁問道:“有沒有變通的余地?”
肥雪轉頭看著鬼見愁,說道:“坤哥說得對,我去找文哥,文哥大人大量,一定有變通的辦法的。”
肥雪收起槍,說道:“等我,等我!”
看著肥雪一走一顫的背影,靚坤吩咐道:“放下槍!”
肥雪跑到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到了蔣天文的公司。
肥雪下車正要付錢的時候,剛好看到文哥的老婆伊蓮正氣沖沖地從大樓里走出來,氣沖沖地打開車門,又氣沖沖地坐進汽車,最后氣沖沖地關上車門。
整個過程中,伊蓮都努力發出最大的聲響。
但是,這些都沒有讓她消氣。
最后,讓她消氣的是蔣天南的貼身小弟阿九。
阿九走到車窗邊的時候,伊蓮正在怒罵:“說老娘偷人?老娘我是個不帶頭巾的男子漢,叮叮當當響的婆娘!拳頭上也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馬,不是那膿血,搠不出來鱉!老娘自從嫁了武大,真個螞蟻不敢入屋里來,甚么籬笆不牢犬兒鉆得入來?你休胡言亂語,一句句都要下落!丟下一塊瓦磚兒,一個個也要著地!”
這當然不是伊蓮的原話,但是絕對是她的心聲。
不過,沒等她吐露心聲,阿九就一槍打爆了她的頭,番茄汁涂滿了車窗。
肥雪沒有付錢,而是在阿九發現自己之前,再次鉆進了出租車,吩咐道:“送我回去,回我上車的地方。”
肥雪氣喘吁吁地跑回樂口福餐廳,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說道:“我看到,大嫂被南哥的小弟阿九殺掉了!”
靚坤笑著拍了拍阿信的肩膀,站起來,說道:“別擔心了,你死不了,但是其他人就說不定了。”
鬼見愁問道:“什么意思?”
靚坤說道:“你覺得,最有可能殺死文哥的人是誰?”
鬼見愁說道:“你是說…”
靚坤說道:“沒必要說出來。”
靚坤走到門口,伸頭看了看門外停著的那輛車,掏出槍,對著天花板,打空了槍里面的所有子彈,然后說道:“阿信從后門走,我們從前門出去。不按別人的劇本走,我們可能都沒命!”
走出樂口福,靚坤問道:“你去哪?還是回你的剃頭店?”
鬼見愁說道:“我本來想退出江湖。但是,我今天才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我怎么退出?”
靚坤說道:“說得好!那我們就江湖再見了。”
一輛大紅色的迷你寶馬開了過來,停在靚坤面前。
開車的人正是李輝和曹米高。
李輝說道:“坤哥,要不要我們送你一程?”
靚坤笑道:“好啊!我本來還以為自己要走回旺角去呢!”
第二天,一個勁爆的消息轟動了整個江湖――
洪興小弟阿信勾引大嫂、謀殺洪興龍頭老大蔣天文。
阿信苦笑道:“以前,我整天想著,做一件大事,然后名動江湖。沒想到,我今天確實是名動江湖了,但是卻是勾引大嫂、謀殺大哥的臭名!”
靚坤說道:“你這個心態不對,名聲不過是江湖人混飯吃的手段,你只知道追求名氣,這屬于舍本逐末、買櫝還珠。”
阿信說道:“坤哥,你別開玩笑了,這個消息一出,整個江湖都會容不下我。天下之大,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靚坤說道:“我送你去大陸或者東南亞,你暫時先不要回來,等我把你的事情擺平之后,我會通知你回來的。”
看著阿信怏怏不樂的樣子,靚坤說道:“你別這個樣子,你一走了之,倒是輕松了。我是你老大,你跑路了,這賬還不是要算到我頭上,我還要收拾你留下來的這堆亂攤子。”
阿信面色沉重地說道:“對不起,坤哥。我不該管不住自己!”
靚坤笑道:“你還真干過那個女人啊?說說看,是什么滋味?”
看著阿信不好意思又有些惱怒的表情,靚坤笑道:“你在酒吧混了這么長時間,不會是個童子?”
看著阿信越來越窘迫的樣子,靚坤拍拍阿信的肩膀,說道:“人要向前看。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對不對?”
唉,有些事,不如就讓它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