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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把信送給加西亞

  大D橫掃西洋菜南街的時候,烏鴉正在尖東和水房倪坤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國華虛晃了一槍,就帶著人退回了駱駝的地盤——金巴利道。

  國華深怕中了埋伏,也沒有深入追擊,打到雙方原本的分界線之后,就吹著牛逼,班師回朝了。

  一場大戲散了,駱駝和笑面虎約烏鴉出來吃宵夜。

  夜宵大排檔上,笑面虎對烏鴉說道:“烏鴉,你這一架打得虎頭蛇尾,沒占到好處,還丟了整條西洋菜南街。這不是你的風格!”

  烏鴉無所謂地說道:“西洋菜南街本來就是坤哥放在我這里、交給我保管的,現在交還給他,這有什么不妥嗎?”

  駱駝說道:“我覺得你做得很對,我們出來混,就是要講義氣。難得你烏鴉面對這么大一塊地盤毫不動心,說還回去就還回去。我敬你一杯!”

  和駱駝對飲一杯啤酒之后,烏鴉看著笑面虎,說道:“虎哥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笑面虎笑道:“烏鴉有情有義,我當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你這么多手下,人吃馬嚼的,總要有來源啊!”

  烏鴉說道:“我和坤哥已經談好了,我把地盤讓出來,他替我安排好了一條財路,等我的小弟安頓下來,就可以開動了。”

  笑面虎笑得有些難看,看了駱駝一眼。

  駱駝是個直性子,開門見山地說道:“烏鴉,你現在既然是我們東星的兄弟,只要你開口,我和笑面虎當然要給你的小弟一條財路養家糊口,不用事事都仰仗靚坤的鼻息,好像我們沒有拿你當自己人似的。”

  烏鴉說道:“駱駝哥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當然有事要跟你和虎哥提啦!”

  笑面虎這才露出“我就說吧”的表情。

  烏鴉接著說道:“靚坤現在在深圳搞了一個服裝廠,專門做那些什么LV、阿瑪尼、古馳、華倫天奴的冒牌貨,他以批發價給貨給我,我準備讓那些小弟到我們的地盤上去擺攤子,賣這些A貨。”

  烏鴉說出來的生意經,讓駱駝和笑面虎都有些傻眼。這門生意他們根本不懂!烏鴉要是說什么販賣麻醉品、開技術學院、開地下賭場,他們都是專家。盜版貨雖然也違法,但是在駱駝和笑面虎眼里,這已經算是正行生意了。

  駱駝問道:“那些假冒衣服能賣得出去嗎?”

  烏鴉說道:“在國際經濟領域,韓國、臺灣、香港、新加坡被稱為‘亞洲四小龍’。從六十年代起,平均每年的經濟增速超過10;而人均收入也是在迅速增長。這就導致了,香港民眾的消費水平也在飛速提升。但是,還沒有達到歐美發達國家的水平。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駱駝和笑面虎雖然都認識字,每天也拿著報紙翻來覆去地看,也在報紙上看到過烏鴉剛才說的這些東西,但是還是不知道烏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烏鴉接著說道:“這就意味著,香港市民對于奢侈品有著極大的消費欲望,但是還缺乏消費能力。這樣一來,就急需我手上的這些盜版奢侈品,來滿足香港市民的這一市場需求。”

  駱駝拍著烏鴉的肩膀說道:“想不到烏鴉你還是個秀才!”

  烏鴉謙虛地說道:“一開始,我也有和你們一樣的疑問,這些都是靚坤告訴我的。”

  笑面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我有時間應該約這個靚坤出來喝喝茶,坐下來來聊聊天。對了,矮腳虎不是跟靚坤一起拍電影去了,現在怎么樣了?”

  烏鴉說道:“他們一起搞的電影都已經上映過一部了,虎哥你還去捧場看過啊!”

  笑面虎說道:“我怎么不記得了?”

  烏鴉說道:“就是那部《少林寺》啊!你還說那部片子打得夠精彩呢!”

  笑面虎恍然大悟,說道:“原來那部《少林寺》就是啊!那笑面虎可是削海了!”

  駱駝不耐煩地說道:“你管他削多少,天下的錢不可能一個人賺盡。沒錢賺,他也不會去做這個。”

  笑面虎誠懇地說道:“大哥教訓的是。是我貪心了。”

  烏鴉說道:“我聽說,矮腳虎又拉著靚坤還有那個李聯捷,要趁熱打鐵,再搞一部《南北少林》。”

  笑面虎說道:“矮腳虎的功夫不錯,現在又有經驗了,搞這一行還真的挺合適的。”

  烏鴉和駱駝、笑面虎把酒言歡不提,國華正準備向倪坤匯報自己“打退”烏鴉的豐功偉績。

  倪坤正在一家傳統茶樓聽粵劇,國華不敢打擾倪坤的雅興,只好等著舞臺上演完。

  此時的香港,粵劇茶樓越來越少了。快節奏的生活,無情地壓榨著年輕人的熱情,讓他們對慢吞吞的傳統戲曲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雖然,粵劇已經是傳統戲曲里面改良最多的了。

  這家粵劇茶樓之所以能在尖東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存活下去,是因為這間茶樓的老板就是倪坤。

  倪坤正在聽的這出戲叫《牡丹亭•驚夢》,其中膾炙人口的名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不管用哪種方言來唱,都是這么委婉動聽。

  但是,心里有事的國華哪有心情欣賞,心里只催促著趕緊完事,他要說“正事”。

  好不容易,臺上終于唱完了。

  倪坤端起手邊的茶杯,揭開蓋碗,喝了一口茶,才對國華說道:“靚坤和烏鴉把你和白頭翁阿本都耍了。你還好,沒有損兵折將,也沒有折面子。就這樣吧,我倦了,要休息了。”

  說完,倪坤放下茶杯,丟下呆立原處的國華,站起來,自顧自地帶著保鏢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唱著《帝女花》唱段,道:“我十五年來承父愛,試問一死酬親也何難,愿來生重續父女情,彌補今生情太暫。”

  盤點完自己一方的損失,白頭翁本叔發現自己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損兵折將,而且還把自己的面子變成了大D響朵上位的墊腳石。

  但是,又能怎么辦呢?再點齊人馬打過去的話,自己那些小弟剛剛一戰喪膽,再打也很難有所作為。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白頭翁本叔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靚坤回到西洋菜南街Charles

  Club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將力推大D、程安、鐘天正三個在掃平西洋菜南街的過程中大出風頭的小弟扎職上位。

  大D扎職四二六紅棍,程安扎職四一五白紙扇,鐘天正扎職四三二草鞋。

  西洋菜南街的各個場子的老板,也是見多了城頭變幻大王旗,對于靚坤重新占領整條街也沒什么意見,都給靚坤獻上了見面禮。

  所謂“人前顯貴,人后受罪”,說的就是靚坤。

  屁股剛在Charles

  Club的辦公室座椅上坐定,韋定邦的電話就打來了。

  “韋sir,有什么事情嗎?”

  “靚坤,我聽說你重新打回西洋菜南街清一色,恭喜啊!”

  “韋sir,不用糗我吧?”

  “那倒沒有,我只是聽說,你為了保住陀地,連外國殺手都雇了一群,想問問有沒有這個事。”

  “韋sir,江湖上的人聽風就是雨。我本來以為你能有所不同的。”

  “那幫外國人哪來的?”

  “美國的越戰老兵、日本的失意武術家,來到香港這個自由港,不是很正常嗎?”

  “那盧家耀、程安、鐘天正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在赤柱的時候,我們住在一個號子里啊!他們出來了,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靚坤,不要拖人下水。”

  “韋sir,你臥底的時候有沒有收過小弟?我不收他們,也會收其他人,與其收那些還不明世事的小孩,還不如收他們;他們坐過牢,有案底,很難找到什么正經工作,我不拉他們入會,也會有別人拉他們入會的。”

  “你好自為之。對了,最近有什么料沒有?”

  “韋sir,哪能天天有料啊?”

  烏鴉和靚坤“武力交接”西洋菜南街的控制權,打過一場,事情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但是,在臺灣,化名劉煥榮的蔣光榮卷入的風波卻才是剛剛開始。

  要說什么行業跟黑道聯系最緊密,那么非娛樂行業莫屬。究其原因,其實很簡單,娛樂行業來錢快,又缺乏保護自己的能力。

  娛樂行業來錢快,這是共識,盛世娛樂嘛!

  娛樂明星面對普通人可能是高高在上,但是在那些黑道大哥面前卻是完全不夠看,他們就像抱著金子走在鬧市的兒童,被人搶是遲早的事情。

  有些人為了防止自己被搶,干脆主動加入黑道,例如獨臂刀王宇。

  而有些人則是不那么上道了,完全不把兄弟當回事。

  這個人就是青蛙王子高凌峰。

  郭德綱說成功,需要“三分能耐、六分運氣、一分貴人扶持”。對于高凌峰來說,這個貴人就是瓊瑤。

  高凌峰本名葛元成,19歲就自組樂隊,參加歌唱比賽,受到了瓊瑤的青睞,以他為原型寫了一部名為《女朋友》的小說,賜他樂隊名稱“火鳥”,藝名“高凌峰”其實就是《女朋友》中男主角的名字。后來,又在瓊瑤的推薦下,到劉家昌的“美琪飯店”駐場。

  從此,高凌峰簽約唱片公司、出唱片、演電影、主持電視節目,一路大紅大紫。

  因為他怪異的舞臺動作、無法伸直的頸部、獨特的鼻音唱腔,高凌峰得到了“青蛙王子”的外號。

  高凌峰的臺風是不拘一格、搞怪、顛覆的,他的場外生活也是放蕩不羈。成名之后的高凌峰膨脹得厲害,喜歡擺架子、耍大牌,吃喝嫖賭,曾經豪賭一夜輸掉700萬臺幣。

  敢如此揮霍,高凌峰當然有自己的本錢——臺北西門町的寶馬歌廳給他開出的演出價格是24萬臺幣一天。

  寶馬歌廳的經營者正是將“劉煥榮”帶到臺北來闖世界的董桂森。現在的董桂森,已經不再是雷功的貼身保鏢了,而是三聯幫第一分堂——忠堂的堂主了。

  “劉煥榮”對董桂森開出的高薪有些不以為然,說道:“董哥,這個高凌峰值這個價嗎?晚上宵夜擺三桌以上,XO全部開著,還要先付一個星期的出場費。”

  董桂森笑道:“他和鄧麗君現在可是臺灣最火的歌星。給他24萬臺幣,分分鐘翻個幾番賺回來。”

  “劉煥榮”擔心地說道:“他不會卷著錢跑路吧?”

  董桂森不以為然地說道:“他能跑到哪里去?他的事業在臺北,他總不能不在臺北露面吧?”

  還真叫董桂森說著了,唱了4天之后,高凌峰就再也沒有在臺北出現了。

  雖然4天的時間,董桂森早就把付給高凌峰的7天出場費都賺回來了,但是寶馬歌廳損失的是商譽——說好了高凌峰在這里唱一個星期的,結果開了三天天窗,這算怎么回事?

  當著雷功的面,董桂森一邊下令在臺北封殺高凌峰,另一邊把追蹤高凌峰的任務交給了“劉煥榮”。

  雷功也說道:“阿榮,你既然要南下,干脆,你順便到桃園幫我干掉一個人,我給你40萬臺幣。”

  “劉煥榮”問道:“什么人?”

  雷功說道:“桃園大樹林幫的角頭楊伯峰。”

  “劉煥榮”沒有問雷功和楊伯峰之間有什么齬齷,只是點頭稱是。

  雷功也笑著點了點頭。

  “劉煥榮”乘坐縱貫線火車來到桃園。

  大樹林幫是臺灣本省角頭,得名于大樹林橋。這座橋位于桃園縣桃園市大樹林段,建于日據時期,是桃園最早的三座水泥橋梁之一,連結桃園通往鶯歌的必經之路,也是當地居民躲避空襲之處。

  “劉煥榮”出桃園車站,并沒有走多遠,就來到了大樹林橋。

  “劉煥榮”并不認識楊伯峰,雷功也沒有給他楊伯峰的照片,但是“劉煥榮”決心做好這次任務,因為這是雷功第一次直接派任務給他。

  “劉煥榮”是沒讀過《把信送給加西亞》,否則一定會為自己感動。

  《把信送給加西亞》是阿爾伯特·哈伯德的作品。主要講述了在19世紀美西戰爭中,一個“把信送給加西亞”的傳奇故事,美方有一封具有戰略意義的書信,急需送到古巴盟軍將領加西亞的手中,可是加西亞正在叢林作戰,沒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挺身而出的一名年輕中尉——安德魯·羅文,沒有任何推諉,不講任何條件,歷盡艱險,徒步三周后,走過危機四伏的國家,以其絕對的忠誠、責任感和創造奇跡的主動性完成了這件“不可能的任務”。把信交給了加西亞。

  ——戰爭結束后,西班牙放棄古巴并承認古巴獨立,古巴成為美國的傀儡國。

  其實,幾年前,雷功就已經與桃園大樹林幫另一個角頭綽號'大偉’的張大偉結識,二人合作經營消防器材。張大偉隨即加入三聯幫,并在雷功授意下,在桃園后站、大園、南崁及大溪僑愛等地區吸收眷村弟子,創立“東堂”,為第一任堂主。

  “劉煥榮”沒有驚動三聯幫東堂的人,而是裝作落難的樣子,在“八大行業”里面找工作。

  何為“八大行業”?就是卡拉OK、理發店、浴室、舞廳、舞場、酒家、酒吧、特種咖啡茶室。

  作為角頭老大,楊伯峰肯定跟當地的八大行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劉煥榮”俊朗的外形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一家酒吧的老板決定用他當服務生。

  “劉煥榮”誠懇地問道:“老板,我在這里做,不知道這里有哪些大仔、老大,我怕自己有眼無珠,給店里帶來麻煩。”

  也是楊伯峰命中有此一劫,正好走進這家酒吧。

  酒吧老板指著楊伯峰說道:“這位就是‘大樹林’的老大楊伯峰。”

  “劉煥榮”看清楚楊伯峰的長相后,向酒吧老板禮貌地告罪之后,向楊伯峰走去。

  酒吧老板還以為“劉煥榮”是想和楊伯峰結交一番,心里有些覺得“劉煥榮”不自量力。

  “劉煥榮”走到楊伯峰面前,輕聲問了一句:“楊大哥?”

  楊伯峰聽到一個不認識的人叫自己的名字,循聲望去,問道:“你是?”

  “劉煥榮”右手伸進衣襟,掏出槍,對著楊伯峰的胸前連開三槍,三槍過后,才緩緩說道:“我是來要你命的人。”

  槍殺楊伯峰之后,“劉煥榮”跨過楊伯峰的尸體,推開酒吧大門就揚長而去。

  “劉煥榮”在桃園車站登上了南下而不是北上的火車,他沒有急著去找雷功領獎,在他心目中自己已經領到了最大的獎——天下第一幫幫主的賞識。

  “劉煥榮”買的是到終點高雄的火車票,高凌峰就出生在高雄縣岡山鎮的空軍眷村,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是逃回老家去了。

  1949年,國民黨兵敗如山倒,退守臺灣,官兵家眷并難民近140萬涌入臺灣。為安置這些人,當局在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比如山腳、半山腰、機場周圍、市郊,籌建了大大小小886個軍眷宿舍集合地,后來這些地方統稱為“眷村”。

  高雄市的眷村涵括陸海空三軍,海軍眷村主分布于左營、空軍眷村分布于岡山、陸軍眷村分布于鳳山。

  眷村人“同在異鄉為異客”自然更容易團結,為了對抗本地人的歧視和欺負,組成了很多“外省掛”幫派,跟臺灣本土角頭共同組成了臺灣的黑幫文化,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三聯幫和四海幫。

  “劉煥榮”很擔心,萬一高凌峰找到合適的人從中說合,自己就會白跑一趟。

  因為說話帶有廣東口音,和本地人狠狠打了幾架之后,“劉煥榮”才找到岡山空軍眷村,到了地方才發現這里實在太大了,幾千戶人家,怎么才能把高凌峰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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