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坤回到香港之后,就接到王杰的電話,說是有事相商。
進入乾坤娛樂的會議室,靚坤發現除了王杰,方艷梅、方艷萍、方艷梅的經紀人陳淑敏和華弟都在。
靚坤有些不安地問道:“你們都在?是不是我北上的時候,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王杰說道:“坤哥,你太緊張了,是好事啊!阿梅帶著華弟到電視臺做節目,華弟被電視臺的制片看中了,說想推薦華弟去試鏡當演員。”
靚坤看著華弟那張臉。
不僅帥,還帥得有特色,有男人味,又不是過度的男人味,就是恰到好處渾然天成的那種,側顏無敵。
輪廓富有線條美,眉骨和鼻梁下巴偏像歐洲那些美男子,用完美棱角勾勒的輪廓,人類美學的代表。而且,絕不是那種小白臉娘娘的、軟軟的,也不是那種攻擊性強兇猛的——是處于完美的平衡上,帶有迷人的陽剛感,又有如沐春風的溫柔。
靚坤說道:“看來世界上還是有沒瞎的人啊!不過,是哪一家電視臺?”
王杰說道:“是無限電視臺。”
靚坤說道:“無限?趙老六的無限?他們一向都是只用自己人,華弟的經紀合約那不是要簽在無限?”
陳淑敏說道:“確實如此。無限電視藝員訓練班,由無限電視臺開辦,主要為無限電視臺訓練演藝人才。訓練期一年,頭半年學習基本知識,后半年則進行實習。可以學到不少東西。”
靚坤輕蔑地說道:“就半年時間,學個屁呀!就華弟這個長相,不用學都可以當電視劇演員。華弟,你自己告訴我,你對演戲到底有沒有興趣,你是想當一個明星,還是想當一個演員。”
華弟一臉為難地說道:“坤哥,我不想當香蕉影業的演員。”
靚坤差點被華弟一句話嗆到,“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讓你去演?我的意思是說:你如果想當演員,我就送你去讀正規的影視院校,系統學習表演知識,等你學成歸來,公司就以你為核心,招兵買馬,進軍電影制作業務;你如果想當明星,我們明天就可以開工開始做電影,反正你這么帥,就算沒演技,也會有小女生買票進場的。就看你怎么選擇了!”
靚坤對華弟的看重,讓王杰、方艷梅、方艷萍、陳淑敏都有些咋舌。靚坤的意思,等于是專門為華弟開辦一家電影公司,這是李小龍在嘉禾才有的待遇。但是,李小龍是名滿天下的武術家,華弟算什么,就只有一張帥臉而已。
華弟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好說道:“坤哥,這件事,我還要好好考慮一下。”
靚坤說道:“那你先回去考慮,考慮好了之后,直接告訴我好了。”
華弟走后,方艷梅、方艷萍、陳淑敏表示:自己只是吃瓜群眾,瓜已經吃了,就先告辭了。
王杰見就剩下自己和靚坤兩個人開會,請靚坤到辦公室去談。
聽了靚坤北上的收獲,王杰有些不太明白,說道:“坤哥,既然你這么想打入大陸市場,但是為什么不讓方艷梅作主打,而是要力推蘇小妹和花塔餅?”
靚坤說道:“大陸的市場絕對是一塊處女地。我敢說,只要小妹和花塔餅明年順利地登上了春晚舞臺,接下來二十年,光是大陸市場的收入,就夠他們舒舒服服地過一輩了。而且,你只要繼續關注大陸市場,就會發現,很多歌手一輩子只要唱好一首歌就行了,因為這個市場足夠大,容錯率足夠高。”
王杰接著問道:“坤哥,你還沒有說為什么不用方艷梅呢。無論是比唱功,還是比天賦,他們都比不上方艷梅。我們為什么不扶持一棵常青樹呢?”
靚坤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對王杰說道:“首先,對于我來說,小妹和花塔餅是自己人,而方艷梅不過是一種投資。其次,我對于小妹和花塔餅的定位就是口水歌歌手,傳唱度高,不需要唱功,這樣才比較容易打開大陸市場。方艷梅的唱功和天賦雖然厲害,但是沒用,曲高和寡,反而不太容易在大陸市場收獲成功。而且,我對方艷梅的定位就是讓她成為‘亞洲的麥當娜’,這種性格設定,在大陸市場不僅不討好,還會引起觀眾的反感,主打方向只能是日本。”
王杰弱弱地問了一句:“麥當娜是誰?”
這一下把靚坤問住了。
麥當娜一般指麥當娜·西科尼,全名麥當娜·路易絲·西科尼,出生于美國密歇根州底特律的意大利裔女歌手。要等到1983年,才會以首張個人專輯《Madonna》正式出道。現在應該已經憑借單曲《Everybody》而受到Sire唱片公司總裁的青睞,與該公司簽下了一張唱片的合約。
在她之前,從來沒有女歌手將欲望和性感如此赤裸地寫在臉上。自出道之日起,麥當娜就不用為發展操心,因為她一直都是那個定義市場跟口味的人。從1983年發行第一張同名專輯開始,麥當娜的舞曲風就沒停過,不論是說唱、流行搖滾、R&B在麥當娜·西科尼面前都屬于“過時”。要說麥當娜成功的秘訣,可以歸因于她的性感和大膽。她曾經是妖精也是女王,既可以叛逆又可以宛若圣女,沒有人能像她這樣在各種身份中游走自如又高高在上。
麥當娜以其風格多變的服飾挑戰著傳統,為流行音樂帶來視覺沖擊,成為聚光燈的焦點。麥當娜雖作為一位歌手,卻還不畏懼地打破性別、宗教以及年齡的傳統限制,給世界帶來了新改變。
麥當娜超越了其歌手身份,可以說是一代人的精神領袖,她定義了什么叫做“百變天后”。
靚坤對方艷梅的定位就是麥當娜的模仿者。雖然方艷梅比麥當娜出道還要早點年份,但是學無先后,達者為師。畢竟一向是港臺學日韓,日韓學歐美。
華弟想了一夜,終于下定決心,來到CharlesClub找靚坤。
看到華弟之后,靚坤說道:“你先別告訴我你的選擇,我先告訴你一件事。我準備讓方艷梅去美國,接受世界上最先進的演藝培訓。”
對于靚坤說的話,華弟有些猝不及防,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靚坤說道:“你可以說說你的選擇了。”
華弟說道:“那坤哥你能安排我也去美國學習演技嗎?”
靚坤說道:“不能,你根本就不懂英文,去了能學到什么?先從語言學起嗎?實際上,我能給你安排的只有北京電影學院,而且你還得面試通過。”
華弟倔強地說道:“我不去!那我繼續跟著阿梅當她的生活助理。”
靚坤說道:“阿梅去美國,是參加培訓的,不是當明星的,我就沒打算給她安排什么生活助理。”
聽了這話,華弟意志消沉地說道:“那我也不去學什么演技了,我也要當明星。”
“你就算當了明星,比阿梅更閃耀,阿梅也不見得會愛上你,你這又是何苦呢?”靚坤耐心地說道:“我希望你將來不要后悔,在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表演知識,演技不行,表演流于表面,在電影里只能充當花瓶,最大的作用就是耍帥,別人只要看到你出演,就知道那是一部爛片,看完你演的電影走出電影院就罵你闔家鏟、闔家富貴。”
華弟一時聽不進靚坤的規勸,執意說道:“我不會后悔的。”
靚坤想了想,其實明星和演員根本就是兩個次元的職業,何必糾結呢?雖然有些人演技不行,表演流于表面,在電影里只能充當花瓶,最大的作用就是耍帥,只要在演員表上看到他的名字,就知道那是一部爛片,但是也不妨礙他賺大錢啊!有些人只要帥就好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靚坤說道:“我明天帶你去見一個人,看看能不能把你塞進他的電影里。”
華弟表情有些不自然,說道:“坤哥,你不是說…”
靚坤說道:“你對于電影來說,是個素人,沒有大導演加持,你只能拍些用來洗錢的爛片。我要帶你去見的就是一位大導演,看看在他的調教下,你能不能開竅。”
華弟只好說是,老大叫做事,難道還能說不去嗎?
第二天,靚坤把華弟帶到了銀都機構,見到了大導演李翰祥。
李翰祥作為導演,在香港電影史乃至中國電影史上,都是有篇幅的大家。他的作品由于導演本人對于古典文化和歷史掌控的理解,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在香港電影評論界有一句俗語“在香港,想了解明史找胡金銓,看清史找李翰祥”。
李翰祥和胡金銓都是出身于官宦世家的北平人,流落到了香港。正如曹雪芹一般,作為落難公子,藝術似乎是他們唯一的避風港。深厚的底蘊,也讓他們不同于流俗,很快就揚名立萬。
——北平正是明清兩代的故都所在,作為官宦之后,他們對于各種歷史掌故都是信手拈來。
華弟還是有些不放心,盡管大導演李翰祥就站在自己面前。
——誰叫李翰祥最出名的就是風月片。
華弟也聽過大歌星張國榮被“賣豬仔”的故事:
1977年,張國榮憑借歌曲《AmericanPie》獲得麗的電視亞洲歌唱大賽香港區亞軍,并由此進入歌壇。同年,他接拍了自己第一部電影《紅樓春上春》,接受了自己從業以來最高薪水的工作,片酬6500塊錢。
電影簽約的時候,制片人和他洽談,告訴他這是一部喜劇,拍攝的還是名著《紅樓夢》題材,女主角是黃杏秀,黃杏秀雖然年齡和張國榮相仿,但她是前輩,她演的電視劇當時已經在各大電視臺熱播。由于這是自己的第一部電影,更重要的是擔任電影里的男一號,這對于所有新人來說都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張國榮當然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于是張國榮很爽快的簽訂了這份協議。
等他到了片場,后來才知道里面有很多大尺度鏡頭,但為時已晚。本來決定退出不演的,但是聽說制片人團隊人脈很廣,如果惹毛他們有可能遭遇尋仇報復,只有忍氣吞聲,硬著頭皮把它演下去了。電影拍出來之后,小規模放映反響不錯,但是因為尺度問題,被香港電影審查部門限制公開上映。張國榮也因為這部電影被媒體炒作,造成后面幾年事業發展不順,這也讓他耿耿于懷,當時他還言稱“再也不拍電影了”。
華弟怕李翰祥也給自己來這么一手,堅持要看劇本。
李翰祥說道:“我這部戲是要去北京實地取景的歷史大戲,預算極高,而且早就定下了大陸最當紅的女演員劉曉琴當女主角,所以我的劇本要保密,不能提前透露給你。不過,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紅樓春上春》這樣的風月片。你要不要跟著我去拍戲?”
華弟說道:“拍戲?我不懂得拍戲,我不知道拍電影是怎么樣。”
李翰祥說道:“沒關系,你長得很帥,在形象上就是我想要的男主角的樣子。你不懂拍戲不要緊,我們的拍攝周期有一年時間,我可以慢慢教你。”
華弟還是被李翰祥身上的大導演的氣度和自信所折服,說道:“我愿意去。”
華弟跟著李翰祥去了北京,考慮到華弟從來沒有去過內地,而且這次一去就要去一年,要離開家和香港一年多的時間,靚坤還是給在北京的華弟打了一個電話。
靚坤問道:“第一次到北京,感覺怎么樣?”
華弟說道:“這首都怎么沒什么人?但是所有的東西都很大氣,不像香港都是很狹窄的那種。這里的人都是穿統一的衣服,很多人穿著白襯衫,要不然就是解放裝。”
靚坤問道:“在那邊吃得怎么樣?”
華弟說道:“這邊吃的是大鍋飯,而且一起吃飯的人根本不認識,都是住在那飯店里頭。聽說以后每個星期還要到制片那兒領糧票,肉票。”
靚坤問道:“電影什么時候正式開拍?”
華弟說道:“李導演說快了,他昨天還叫我去刮一個頭,怎么演電影還要刮頭?”
靚坤說道:“可能是在劇組呆的時間長,刮了頭比較能容易保持干凈吧。”
華弟有些不太相信靚坤的話,又問道:“真的嗎?”
靚坤說道:“你演的是咸豐皇帝,當然要刮光頭,戴辮子。”
華弟奇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演的是什么角色,坤哥你怎么知道?對了,你也是出品人。”
靚坤知道華弟的角色,當然不是因為他是出品人,而是因為他知道答案。
又過了一段時間,靚坤再次給華弟打電話的時候,華弟已經不是初到北京時的那種什么好奇,什么都新鮮的樣子了。
華弟向靚坤抱怨道:“我這種沒經歷過演員培訓的人,真是一點都適應不了。”
靚坤問道:“怎么了?”
華弟說道:“我以前在電影院看電影倒不覺得,現在自己拍電影了,才知道這有多難。每個鏡頭都要不斷的重復重復,效果達到完美才能拍個幾秒鐘的鏡頭。一個鏡頭下來,如果是移動的鏡頭就會重復排練的,練好多次,或者是一起試好多次,才會正式開拍。”
靚坤只好安慰他,“演技都是這樣磨煉出來的。”
華弟說道:“這還不算要緊的,和我合作的又是內地極有名氣的女演員劉曉琴,不管走到哪里,影迷都圍著她。同時,我連一句普通話都不會說,甚至第一天拍戲的時候,劉曉琴還對著鏡頭喊停,問李翰祥導演我在說什么,她一個字都沒聽懂,她聽不懂廣東話。總之,我在這拍戲每天的壓力太大了。”
靚坤問道:“反正都是要重新配音的,你們可以按照臺詞的念數字啊。七個字,你就一二三四五六七。這樣一來,你不用背臺詞了,女演員也不用背臺詞了,你只需要記住她的臺詞幾個字,她數完,你就接著數數字,這樣臺詞就能銜接上了。”
華弟驚奇地說道:“這怎么可能!李翰祥導演的對白是一字不會差,劇本寫什么,我就拍什么,演員也不許念錯。他在現場不看你嘴,他聽,能聽出來,錯了錯了,沒這個字。更不可能念數字啊。”
“這才是真正的導演啊!”靚坤說道:“那我教你一個好辦法,不過這個辦法需要你和女演員先溝通好。滿清皇帝不是都喜歡手里拿把扇子嗎?你講臺詞的時候,就扇扇子。臺詞講完了,你就停下扇子,女演員就可以接著說臺詞了。同樣的辦法,女演員說完臺詞,蘭花指比一下,回一個暗示,你就接著說臺詞。”
華弟驚喜地說道:“這個辦法好啊!”
靚坤問道:“和你演對手戲的女演員怎么樣,漂亮嗎?”
華弟說道:“漂亮是很漂亮,而且很敬業,連步伐、轉身、小表情、甚至手的演出,她都會做很詳細的筆錄,或者做準備工夫,這一點我是學不了。就是性子比較大,第一天開拍就在劇組里面大鬧。不過,劇組做事也確實不像話,大陸演員每頓飯是兩個饅頭加一塊咸菜,咸菜還是黑的。拍電影時有一兩萬人群眾演員,吃飯都是一人一個塑料袋,兩個饅頭加一塊黑咸菜。但是,香港演員中午開飯時,每人一輛餐車,雞鴨魚肉都有,還有米飯。劉曉琴小姐當時就哭起來了,說不演了。我們這個戲叫《慈禧傳》,劉曉琴小姐演慈禧,當時大部分都是慈禧的戲。所有制片主任、導演和副導演都跑來哄她。她不光是為了自己吃肉,還非要所有演員都吃到肉才拍戲…”
靚坤驚奇地說道:“你不是愛上她了吧?”
華弟訕訕地說道:“這樣的女人誰不喜歡?但是,她好像看不上我。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我演技也不行,說的話她也聽不懂。”
靚坤說道:“就算是把不上手,也要跟她打好關系,她背后可是大陸市場,有她的關系和人脈,夠你吃一輩子的了。”
華弟說道:“最近,凡士林來了一趟北京,專程來找劉曉琴小姐的,吃飯的時候把我也邀請了。”
靚坤說道:“這是我吩咐的,我的服裝廠在業務上和劉曉琴小姐有些合作。”
華弟有些嫉妒地說道:“我看劉曉琴小姐跟他聊得很高興。”
靚坤說道:“我給劉曉琴小姐定下的代言價格是每年十萬塊,任誰給你每年十萬塊,誰不高興?”
華弟目瞪口呆地說道:“代言是什么東西?能這么值錢?十萬塊,那就是一塊勞力士金表啊!”
靚坤說道:“這些都是商業上的事情,在電話里說不清楚,大概就是做廣告這些事情。不過,你也不用羨慕嫉妒恨。你打聽打聽,劉曉琴小姐最初就是個跑龍套的。凡事都有一個過程。做人最重要的,第一是對自己有決心,第二是要盡力。只需你盡力了,總有一天,你也會有勞力士表,你也會有全部。”
華弟咬著牙給自己打氣,說道:“我要努力,我要奮斗,我總有一天也要成功,戴勞力士金表,坐勞斯萊斯。”
靚坤說道:“等你有朝一日,戴勞力士金表,坐勞斯萊斯,你就會發現這些都不算什么,你會說:我,對錢沒興趣!哪怕你老婆美若天仙,你也會說:我這個人臉盲,就是說我根本分不清楚誰漂亮誰不漂亮。說實話,我跟她在一起不是因為她漂亮,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漂不漂亮。哪怕你住在五千坪的山頂豪宅,你也會說:自己和別人沒有什么區別,只不過是住在房子稍微大一點的普通人家罷了!”
華弟說道:“那不是神經病嗎?”
靚坤說道:“你會覺得他們是神經病,是因為你境界還沒到。努力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