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坤回到馬欄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柜臺被打翻,夜班用來睡覺的沙發被劃出長長的幾條口子,老媽骨精強也不知去向。
會不會是阿輝現在的老大飛雄發現了早上的事情,來找自己,沒找到,就綁走了老媽?
靚坤不敢再想下去,連忙跑到樓下。
樓下的雜貨鋪老板盧伯不是社團的,而且為人也很熱心,靚坤想找他打探一下消息。
雜貨鋪看鋪子的不是盧伯,而是盧伯的兒子盧家耀。
“家耀,又來幫你爸爸看鋪子?”
“是啊,坤哥。”
“你爸爸呢?”
“我爸爸老毛病又犯了,沒到鋪子里來。”
靚坤正在和盧家耀寒暄的時候,鋪子里傳來一個聲音:“家耀,什么事啊?”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走出來,一頭烏黑的齊耳短發微微外翻,上身穿了一件粉色的短袖T恤,下身穿了一條淺藍色的女仔褲,顯得異常清麗秀美。最犯規的是那對車燈,足有34D,把短袖T恤撐得鼓鼓的。
盧家耀替雙方作介紹:“坤哥,這是我女朋友安妮。安妮,這是樓上開賓館的坤哥。”
“坤哥,你好!”安妮雖然在和靚坤問好,但是眼睛里流露出的卻是鄙夷的眼神:樓上開賓館,那不就是拉皮條的馬夫嗎?安妮覺得自己和靚坤之間是有社會層次差距的。
“安妮,你好!家耀,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我媽不見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哦,今天幾個省港旗兵到這條街鬧事、搶地盤,伯母可能是因為害怕,躲起來了。等會她看到沒事了,應該就會出現了。”
安妮也插嘴說道:“幸好今天家耀的爸爸犯病,我們送他到醫院去了,要不然也會被那些省港旗兵砸了鋪子。”言語之中滿滿的優越感。
靚坤早就知道,盧家耀讀過香港大學,雖然不像普通大學生一樣趾高氣揚、看不起普通人,但是也是個書呆子。沒想到他找個女朋友也是一樣不會說話,白瞎了那一對大車燈了。什么叫“幸好”?是幸好犯病,還是幸好砸了我家的馬欄?
靚坤的性格是,你讓我不爽,你也別想爽,有話當面說,報仇不隔夜。
略一思考,靚坤想出了一個整蠱盧家耀和安妮的辦法。
靚坤上下打量了盧家耀一番,也不說話,死死地盯著盧家耀看,看得盧家耀心里直發毛。
“坤哥,我有什么不對勁嗎?”
靚坤一擺手,“算了,你讀過大學,受過高等教育,應該是不相信這些,等明天我同你老爸講好了。”
“坤哥,你別開玩笑了,我又沒得罪你,什么事還要找我老爸這么嚴重啊?”
“那我就說了,你信就信,不信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
“坤哥,你說啦,沒事都快被你嚇死了。”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隱瞞我的身份了,其實我是天道派第十九代傳人茅小方的弟子。道法高深,以眾生安危為己任,立志守正辟邪、除魔衛道,說的就是我了。我身具神通——天眼通,能觀天上地下、過去未來。”靚坤一邊說,一邊比天畫地、指東指西,盧家耀和安妮眼睛跟著他的手指頭,都快暈掉了。
“剛才,我心血來潮,觀想了一下家耀的未來,發現…”說到這里,靚坤停頓了一下,故弄玄虛。
可能是女人天生就對神神秘秘的東西感興趣,安妮聽到靚坤說的神神叨叨,又關系到自己的情郎,急忙拉住靚坤的胳膊左右搖啊搖,急切的問道,“坤哥,家耀怎么樣?”
安妮無心撒嬌,但是“無心”更致命。
靚坤被那對車燈晃得都快暈奶了。
靚坤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張手卸掉了安妮抓著胳膊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轉身對盧家耀和安妮說道,“我看家耀印堂發黑,必有牢獄之災。”
“啊!”安妮不禁叫出聲來,又走上前去,雙手抓住靚坤的手肘直晃悠,“坤哥,你說清楚一點。”
靚坤就記住了這么兩句,再多說,靚坤也不知道該怎么編了。
正當靚坤無計可施、千方百計搜腸刮肚的時候,一個過路的中年男人出聲說道:“他說的沒錯。”
引得靚坤、盧家耀、安妮三人的眼神一致轉向他。
這個中年男人,約40歲左右,中等身材,穿著復古的短袖襯衫、短褲、皮鞋,兩道濃重的劍眉總愛擰成個v字形,一臉嚴肅,不見一絲笑容,站在那里就是妥妥的一部鬼片。
中年男人侃侃而談,“兩眉之間為印堂,此處也稱為‘命宮’,為人體十二宮之一。主二十八。此處不宜出現疤痕損傷,也不宜有黑子,若生痣,應相痣之吉兇定奪。此處以寬大,圓潤,色正,凸起而不尖為佳;若兩眉相連交加于此,必主兇悍,有牢獄之災…”
說到這里,靚坤的吐槽之魂再也忍不住了,“大叔,麻煩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照一下鏡子?你自己不也是‘兩眉相連’嗎?”
中年男人聞言,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咧嘴一笑,“我是警察,天天送人去坐牢,你說呢?”
果然,他不笑是對的,笑起來就是鬼片直接變恐怖片了。
中年男人接著說道:“我看這位小兄弟印堂有懸針紋,而且紋長過山根部位,主一生有牢獄之災,不利六親,終身辛苦勞累。特別是他的懸針紋深且生腳,這說明他個性固執、愛恨分明、多以自我為中心,人際關系差,這類人一般口舌不斷、官非纏身。懸針紋生腳,俗稱鐮刀紋。鐮刀紋的方向不同,對命格的影響也不一樣。鐮刀紋勾左邊因為外人之禍,鐮刀紋勾右邊因為家里之禍。這位小兄弟鐮刀紋勾右,依我看,最好不要待在家里,免得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災禍,背井離鄉才能雙方保全。”
盧家耀本來聽到靚坤用怪力亂神的話勾兌安妮就有所不滿,現在又冒出個亂插嘴的中年男人胡言亂語咒自己,心里的火氣早就憋不住了,抄起一只掃把,走到店門口,問道:“這個大叔,你懂得這么多,您哪位啊?”
中年男人轉頭看向靚坤,說道:“我就是天道派第十九代傳人茅小方,在東坪洲警署工作,警員編號97118。不過,我不記得有你這么個徒弟。”
東坪洲位屬港島最東北的島嶼,位于大鵬灣,屬大埔區,鄰近廣東惠州,全島面積僅1.16平方公里。這里四面環海,總人口加起來不到三百人,哪怕是從最近的碼頭乘船也需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達,交通的不發達也讓東平洲成為了一個極其窮困的地方。島上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但是,東坪洲是全港唯一可以觀賞水成巖奇景的地方,“坪洲奇石”被譽為香港四大奇觀之一,環繞小島千層奇石色彩繽紛,海水清澈見底,是釣魚、捉蟹、撈海膽及潛水的最佳勝地,六至八月是釣魚旺季。
“東坪洲警署?那不是發配邊疆?是不是鬼佬不喜歡你這一套神仙鬼怪,故意整蠱你呀,九叔?”
這下輪到茅小方驚訝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排行第九?”
靚坤尷尬的笑了笑,“我說我猜的,你信不信?”
九叔恢復了嚴肅的相貌,說道,“可能你真的有天眼通。”
九叔不喜歡和人開玩笑,雖然還不清楚靚坤的底細,但是也不想和靚坤繼續聊下去。他轉頭對盧家耀說道:“小兄弟,你我素未相識,我不會害你。剛才這位同道雖然說得不清不楚,但是他說的話基本沒錯。你從面相上看,確實有牢獄之災。如果不盡快化解,恐怕很快就會應驗,到時候就怕你悔之晚矣!”
盧家耀已經放下了手里的掃把,九叔雖然只是來自東坪洲一個小地方的警察,但是警察就是警察,也不是自己能隨便招惹的。
頭鐵說的就是盧家耀這種人。我不敢惹你,但是你說的話我就是不聽,你說往東我就偏要往西。
盧家耀一頭鉆進鋪子,大聲喊道:“安妮,進來!”
九叔見盧家耀不信他說的話,也自覺無趣,轉頭對靚坤拱手道:“未請教?”
見到九叔這位大神,靚坤還有什么說的,把手在衣服下擺上擦了擦,伸手,學著九叔的口氣說道:“在下林懷坤,大家都叫我‘阿坤’。幸會!”
九叔也伸手跟靚坤握了握手,“阿坤你好!我看你和那位小兄弟是認識的,你還是勸勸他,牢獄之災可大可小。”
“哎,九叔!俗話說,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絕人。家耀念過港大,受過高等教育,信的是穌哥,不吃你那一套。你也說過,他的性格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撞南墻不回頭。等他吃過虧了,自然也就懂得我們的好意了。”
“我今天還有事,改天我們一起喝茶。”
“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以后有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