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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洞若觀火

  聽了父親的囑托,藍衣青年人笑了笑,

  “爹你放心便是,我都記下了,放心回家吧。”

  黑衣老者看著藍衣年輕人點了點頭,隨后在那管家樣中年人的攙扶下慢慢向停在一旁的轎子走去。

  藍衣年輕人目送著自己的父親慢慢走進轎子,這才回到饑民涌動的粥攤前。

  此時藍衣年輕人的表情并沒有像剛才面對父親那邊輕松,眉頭緊鎖,

  因為家里米行儲存的米馬上就要耗盡了。

  藍衣年輕人名叫曹瑞,是曹家米行的少東家。剛才那位黑衣老者是他的父親,名叫曹原。

  曹瑞是曹原老爺子的獨子,從小便在自家的米行幫工,將來是注定要繼承自家的祖產的。曹家米行在這滄縣已經開了上百年,傳到曹瑞這代已經到了第六代。

  特別是在曹原老爺子重病的半年多時間里,年紀輕輕的曹瑞就已經提前擔負起掌柜的重擔。

  曹瑞品性淳良,自小就好評頗多。這次開粥攤賑災,雖然是父親的意思,但是曹瑞也早有這個打算。

  而且由于父親病重,無法親力親為,所以這施粥的開銷用度都是曹瑞在一手操辦。因此,曹瑞比自己的父親更清楚他們家現在的處境。

  最近幾天每天都有數百饑民涌到縣城,在城外施粥這幾天,曹家米行的儲存的糧米每天都要用掉幾千斤,很快就要消耗殆盡了。

  一旦米倉里的糧米用盡了,后面可怎么辦啊!饑荒蔓延已經過去十幾天了,可是縣衙里的老爺們到現在都沒能拿出個章程。

  曹瑞望著不斷從四面八方涌來的饑民,面色沉重。

  “如果再有饑民涌來,恐怕要去他縣買米了!”

  曹瑞正思慮著,恍惚間,自己的前方突然閃出一團熒熒火光。

  火光明亮異常,宛如燦日,令曹瑞有些發暈。

  驚訝之余,曹瑞連忙抬頭順著熒熒火光向前望去。

  卻只見,在自己百步之外,洶涌的饑民中間,一個身穿長袍、身背長劍的道人模樣年輕人正遙遙望著他。

  年紀不大,卻滿目仙風道骨。身后甚至隱隱有日暈環繞。

  曹瑞以為自己這幾日忙得眼花了,趕忙揚起衣袖抹了抹眼睛,

  可是,轉眼再一看,眼前已經一片空蕩蕩,哪里還有那道人的身影。

  只剩下洶涌的饑民。

  “奇怪了。”曹瑞搖了搖頭,又心有不甘地向那個方向望了望,卻依舊一無所獲。

  有些悵然若失,

  但是他腦中的道人形象,卻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令人有些分不清真假。

  這時,一個身穿短打衣服的伙計跑到曹瑞身邊,滿頭大汗,

  “少東家,粥攤的米又用光了。”

  “是嗎?”曹瑞被伙計的聲音驚醒,望了望身后已經空了的幾口大鍋,

  “再去米行取二十袋來吧。”

  曹瑞沒有時間再去想剛才道人的事,連忙走到一旁的木桌前,取了桌上一張紙,拿起筆在上面寫了幾行字作為憑證,然后交給了那個伙計。

  “是,少東家。”

  伙計小心收好那張紙,隨即跳上一旁的馬車,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

  滄縣縣城前,饑民遍地。縣城正門前,五六個兵士和七八個捕快正把守在城門前。

  他們接了知縣老爺的命令,最近幾日嚴防饑民進入縣城。

  張玄背著搖光來到城門前,那些把守的兵士捕快見張玄不似饑民模樣,只是簡單盤查了兩句,就把張玄放了進去。

  縣城內部倒是和平常沒有什么不同,張玄皺了皺眉,找路邊一個老者問了路,徑直便向縣衙的方向走去。

  他要看看,這些縣衙老爺們究竟在做些什么。

  不一會,張玄眼前便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建筑,正是滄縣縣衙,門口兩座石獅子巍然坐立,幾個衙役正守在縣衙門前。

  “嚯,這縣衙倒是建得比營陵縣氣派!”

  張玄站在縣衙前,凝神靜氣,意念合一,右眼著力之時重瞳已經開啟。

  重瞳之中似有幽幽熒火,目光所至,穿墻破石,百丈之外的一切宛如盡在眼前。

  與此同時,一絲極細的輕靈之氣自靈海奔騰而出,隨即沖入兩耳之內,兩耳頓時清明異常,周遭響動清晰可辨。

  滄縣縣衙內,兩個身穿官袍的中年人正在縣衙后院的客廳中談論著什么。

  一個面色雖有些慌張,但是還算沉穩,坐在寬背椅子上。另一個,則已經焦急地在堂前來回踱步。

  這兩人分別便是滄縣知縣和滄縣縣丞。

  “大人,現在縣城外已經聚集了上千災民,事到如今,只能表奏朝廷,開倉放糧以賑災啊!”焦急踱步的縣丞轉頭望向知縣。

  坐在椅子上的滄縣知縣抬頭看了縣丞一眼,揚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油汗,沒好氣地說,

  “你莫要再走了,走得我眼都要花了。我自然知道賑災要開倉放糧,可是,這倉里還有多少糧你心里不清楚嗎?”

  縣丞停下腳步愣了愣神,

  “可是,總能支撐幾天吧。”

  知縣聽了這話一時沉不住氣,噌的一聲從椅子站了起來,

  “真是個榆木腦袋,你如今表奏朝廷開倉放糧,可是這糧倉中僅剩的存糧不過能支撐五天,等五天一過,你怎么辦?

  你我之前奏報上去的糧倉存糧可是能足足支撐一月的,到時你如何向前來查訪的上官解釋?”

  隨即,知縣湊到縣丞身旁,壓低了聲音,

  “賑災不力,你我最多罷官下獄。可是,貪墨皇糧,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

  “要死,你去死便是了!莫要拉上我!”

  說完,知縣一拂袖子,氣鼓鼓地坐回了椅子。

  原來這滄縣多年來一直風調雨順,糧倉之中積攢了許多存糧。知縣和縣丞以為這幾年不可能有災荒,那存滿糧米的糧倉就只會那么放著,于是便發了貪念,合伙偷偷將糧倉中的存糧貪墨了大半。

  可是不想今年滄縣突發大旱,若是奏報上去開倉放糧,用不了幾天,他們貪墨的事情就會敗露了。

  因此知縣和縣丞二人一直沒有將災情上報,拼命壓了下來。

  聽了知縣的話,原本急躁的縣丞也清醒了一些。

  “可是,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若是餓死了許多人,你我同樣難逃一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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