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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怒,悲,招魂

  低垂著眉,上杉清凝視著那張失去了血色的臉,表情陰沉的可怕。

  他其實和這對姐妹沒什么深厚的感情。

  曾經的鄰居罷了,他又不是見色起意的無禮之徒,還對桔梗有非分之想。

  至于那些他做的事情,對他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他評心而論,換了一對兄弟,不是姐妹,他也會這么做,可能是因為以前的經歷,他并不吝嗇于一些微小的善意。

  當然,這可能在那對姐妹眼里,是非常值得感激的事情。

  同樣,深陷泥潭的人,總是要需要一束光芒來追逐的。

  所以,上杉清會成為椎名桔梗心中的白月光,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說句不太中聽的話,上杉清也是搶手貨。

  喜歡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數,但...就這么死在他面前的...還真是頭一個。

  呼吸都有些發顫,上杉清握著拳頭,慢慢的站起身來。

  他側眼掃了一眼有些不堪入目,散發著淫穢氣息,像是AV現場的室內,手掌虛握。

  一柄利刃與灰霧中現出真身。

  刀刃泛著寒光,猶如他殺機密布的眼眸。

  什么正義啊,悲傷啊,統統都甩在了腦后。

  他現在就想砍點什么。

  越碎越好。

  有些瑣碎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回頭掠了一眼,他以為是身后的一行人跟了上來。

  他都做好了暫時讓向日葵“睡”一會的打算這種親人去世的現實太過于殘忍,他不想曝露給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沒曾想,進來的是一高一矮兩道人影。

  穿著復古武士袍,佩劍的劍士邁著步,掃了一眼這里的情況,嘖了一聲,走到了上杉清的身邊。

  而另一只大蘿莉卻仿佛害羞似的捂住了眼睛,但透過指縫,她還是興致勃勃的觀察這番AV現場。

  上杉清臉頰的肌肉微微的跳動了一下,盡力的平復了心情,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那么殺意盎然。

  “啊,是你啊,信吾。”

  “挺快么。”

  “信奈,可以幫我個忙么?”

  來人自然是荒川的兩位主人曾經的水神兄妹。

  鳴海信奈正看小黃片看的有滋有味的突然被喊了一聲,有些不情愿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有什么事說吧,看在你給的零花錢的份上我就幫幫你好了。”

  上杉清勉強的笑了笑,指了指來時的路。

  “你來時應該看到上野桑一行人了吧?”

  “里面有個小孩子應該和小兔差不多大她叫椎名向日葵。”

  “她是來找姐姐的...你就跟她說,她姐姐不在這里,但是我聯系到她姐姐了,一會兒就帶她姐姐回家見她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把她暫時帶走照顧好。”

  這要求很簡單,鳴海信奈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哦,我明白了,好。”

  “她姐姐呢?是你朋友么?在哪兒?”

  沉默了三秒上杉清看向了屋子的一角。

  那里有一位少女長眠。

  “嗯,她姐姐是我的朋友不過...已經死了。”

  鳴海信奈面上一驚,念頭一轉似乎明白了上杉清的意圖。

  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沒再廢話轉身就走。

  瞅了瞅倦縮在墻角的椎名桔梗又看了一眼妹妹的背影,再端詳了一番上杉清面無表情的臉,鳴海信吾了然的點頭。

  “你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生離死別這種事情,我以為你看淡了,已經習慣了呢。”

  “看淡了可以,習慣了,做不到。”上杉清的回復很快。

  “我總是覺得,如果我能再強一點,應該能救下很多人。”

  “而不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接受失去。”

  上杉清有些語無倫次,但鳴海信吾明顯知道他的意思。

  嘆了口氣,荒川之主搖了搖頭,也沒有寬慰上杉清的想法,而是轉移了話題。

  “這個地方有些不對勁,你發現了么?”

  “我來的時候,感覺到了奇怪的力量波動,有點像陰陽師的陣法,也有點像那些山野狐神的祭祀儀式。”

  “總而言之,這里似乎被超凡存在動過手腳。”

  “布局也很有意思。”

  “酒吧,風俗店,賭場。”

  “你想到了什么?”

  上杉清冷靜了一些,眉頭一皺,沉吟道:“你是說...”

  “酒,色,財?”

  鳴海信吾抱著肩,認同的點了點頭。

  “所謂的信仰,也不過是情緒波動罷了,而最容易引起人類這種生物情緒波動的東西,就是這三種咯。”

  “你說,這里可能藏了個和尚?”

  “倒也像和尚能干出來的事情。”

  “酒,色,財,勉強能對上佛門的貪,嗔,癡。”

  “這可不是什么正經和尚,恐怕是個破戒僧。”

  “說起和尚,我去拜訪過鴨川的老朋友,得到了一些情報,等回去和你聊聊,京都還是這么有意思...”

  上杉清沒有憤怒到失去理智。

  他心中默念著鳴海信吾的話,自言自語。

  “原來如此...結果還是為了信仰?”

  “通過各種手段,來引發人類心中的負面情緒,他能將這種情緒化的東西,化為自己的力量?”

  “所以,他在折磨人類...”

  “被凌辱的少女的恨意,傾家蕩產的賭徒的悔意,喝醉發飆的酒鬼的怒意?”

  “只有這種可能了。”

  “還有之前藤村說的祭品...哼,看起來不入流的手段,這里幕后的人倒是門兒清啊...”

  “恐怕他也明白了這么做的局限性,所以準備攀炎附勢,才勾結上了鳳凰院家,準備找個同伙,或者是靠山?”

  “這就是,他對協會下手的理由?”

  上杉清瞬間腦補出了許多的可能性。

  而在這時,似乎終于有人發現了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日式的房間最里面,一扇推拉門被拉開。

  許多赤裸著上身,滿身刺青的健壯大漢魚貫而出,在領頭人的帶領下,直奔上杉清而來。

  暫時的壓下了心中的猜想,上杉清陰沉的笑了笑,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喂,小鬼...你是來干什么...”

  領頭人的話沒說完,就覺得猶如閃電在眼前劃過,繼而眸中變得一片白茫茫的。

  上杉清只是一揮劍,劍芒閃爍之中,便有人頭落地。

  他嘆了口氣,自顧自的在自言自語。

  “我啊,在東京的地下五十米處,見識過比這里更凄慘的人間煉獄。”

  上杉清環視了四周。

  這里是歡場,亦是修羅場。

  像是椎名桔梗一樣,被強迫來此的女性,也不在少數,她們有的在哭喊著被蹂躪著,有的被迫的順從,敢于以死相逼的,卻沒有幾個。

  反而是那些施暴的男性,都面色發黑,笑容詭異,猶如提線木偶,似乎在進行一項神圣的工作他們看上去也是短命鬼。

  有不少赤裸的女性的尸體,散落在房間的角落。

  恐怕是被虐待致死的少女。

  人命在這里,一文不值。

  “東京的下水道里,有著食人的異族,我當時見到人類被啃食的慘狀,只是覺得憤怒。”

  “我覺得,我的同類,不應該成為別的族類的食物。”

  “可今天,我見到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場面,我卻只覺得悲哀。”

  “原來啊,人類這種生物,在殘殺同類的方面,要比別的種族擅長的多...”

  上杉清一步一步的走著,隨著話語的落地,腳步聲變得沉重而迅疾。

  他在發力。

  “妖怪食人,天性使然,為了果腹,無話可說,我見到了,宰了就是。”

  “可你們呢?”

  “你們為了什么,奪走了這種無辜者的性命?”

  “為了...短暫的,快樂?”

  上杉清臉上是不似作偽的不理解。

  終于,一切的一切,化為了一句結語。

  “罷了,多說無益。”

  “你們...不配活著。”

  “宰了你們,都算是很輕的懲罰了啊...”

  話音落,劍光起。

  從這個房間開始,里面的人類,似乎都不是單純的人類了。

  就拿剛剛出來的赤身大漢來說,上杉清砍了他們的頭領的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脖子要比普通人硬。

  這并不是開玩笑,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物理抗性”的提升。

  如果一個凡人提刀來砍,那個領頭的可能會毫發無傷。

  再加上他們赤紅的眼眸,身上若有似無的鬼氣。

  這些人,就算不是秘儀者,也必然受到了鬼神的浸染,已經不是單純的人類了。

  壓抑不住內心憤怒的少年劍士揮劍起舞,猶如一座殺戮機器。

  卷入者,無一生還。

  殘肢斷臂橫飛,血肉淋漓與地板和墻壁之上,男女的靡靡之聲和慘叫此起彼伏,混成了聽起來非常詭譎的交響樂。

  不到十秒,上杉清殺了個對穿。

  原本看上去氣勢洶洶的十幾個大漢,已經化成了骨茬肉泥,遍布于這個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里。

  上杉清真的忠于了自己的欲望,他想砍點東西,越碎越好。

  所以這些人,就變成了餃子餡。

  上杉清嗅了嗅鼻子,眼神一凝,看向了這些人涌出來的那扇門。

  他嗅到了明顯的妖氣。

  不...

  不是單純的妖氣。

  有些煌煌之威,混雜著濃郁的惡意,還有一些鬼族氣息,這些糅雜成一起,變成了一種他從沒見過的詭異氣息。

  “哦...正主就在里面。”

  “好啊...沒跑就行。”

  “今天要是讓你活著,我不如抹了脖子算了,還練什么劍?”

  同一時間,上野三石領著兩位少女也來到了這里。

  他們沒有被這番血腥淫穢的現場震懾多久,因為藤村千羽一眼就看到了已經沒有聲息,蜷縮在墻角的椎名桔梗。

  她驚恐的捂住嘴,聲音都有些變形。

  “桔梗前輩!”

  她急匆匆的跑了過去,探了探椎名桔梗的鼻息,瞬間就紅了眼眶。

  這是為數不多的對她好的人了。

  杏子和上野三石也跟了過去,鳴海信吾看了上杉清一眼,覺得讓他發泄發泄也不錯,省的憋出事來,于是也不管他,信步走到了杏子的身后。

  上野三石大概能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杏子就有些懵逼了。

  她小臉蒼白,因為這里的煉獄場景對她來說太刺激了,但還是強忍著不適,四處張望,試圖搞清楚發生什么事情。

  當然,她沒得到答案。

  于是,她眼巴巴的看著鳴海信吾,糯糯的開口詢問。

  “鳴海君,上杉君他...他怎么了?”

  “我能感覺到,他情緒很糟糕,他很憤怒...我很少見到上杉君變成這個樣子。”

  說著話,她時不時的還看一眼上杉清持劍站立于鮮血中的背影,神情很是擔憂。

  鳴海信吾也沒瞞著她,隨口道:“喔,那個女孩好像是上杉的老朋友,結果...死掉了,是這些人害的。”

  “他這個人就這樣,愛鉆牛角尖,喜歡把一切事情的因果攬到自己身上。”

  “明明他沒做錯什么,卻經常陷入愧疚自責中,他總覺得他能救下所有人...”

  “呵,也許正是因為他是這種人,我才會覺的...他值得追隨吧?”

  “經常說自己是個怪人,其實卻是個心軟的爛好人,這毛病這么多年了,還是沒改。”

  “沒事的,他很堅強,雖然現在憤怒傷心,但總歸過去的,他不至于被這種事打倒。”

  “他是個很難倒下的人,一直都是。”

  野原杏子眨了眨大眼睛,咬著嘴唇,有些憐憫的看著地上沒有生機的椎名桔梗,又感應著心里傳來的上杉清的狂暴情緒,心底一團亂麻。

  她是能感應到上杉清的情緒的,自從她覺醒了瑩草的妖魂之后,她就能隱隱約約的感知上杉清的心情了。

  所以,現在她很心疼。

  她不愿意上杉清這樣。

  沉默了數秒,她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

  “千羽,稍微給我讓個地方,可以么?”

  她軟聲細語的,攙扶起了藤村千羽,自己反而跪在了椎名桔梗的身前。

  然后,杏子緩緩的伸出雙手,摁在了亡故的少女額頭。

  幾秒鐘得間隔之后,微弱的熒光淡淡的亮起。

  鳴海信吾一挑眉,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杏子在施展超凡能力,他認得出來,這是一種治愈的能力。

  “沒用的,杏子,別白費力氣了。”

  “她只是個凡人,已經死了,這具身體就算你治得好,她脆弱的魂魄也早就消散了。”

  “如此孱弱的靈魂,甚至沒有去往冥府的資格。”

  他話沒說完,卻突然雙目圓睜,訝然出聲。

  “什么??!”

  “你在...”

  “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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