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
工藤優一伸出了手指,指尖的香煙火光在暴雨中飛速的熄滅,只余裊裊青煙。
他把煙屁股隨手一彈,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飛到不遠處的垃圾箱里,活動了一下脖子,平靜的眼眸中被一點點的興奮點燃。
“讓東文覺賠了夫人又折兵么?”
“可他只有個女兒呀。”
“看不出來么,清,原來你是個渣男,你家里不是還藏著一枚小可愛?”
“她的資料都是我給你搞的!”
沒等上杉清吐槽他,工藤優一甩了甩手,負手而立,眼神漸漸的認真了起來。
“你想入主東文會?”
上杉清瞇著狐貍眼兒,劍眉一挑,幽然的笑了笑。
“入主東文會?哪里的話,我這種無根浮萍,就算東文會再破落,也不是我能吃得下的。”
“哼,吃不到肉,喝口湯總可以吧?”
“我去便利店打工,還有一千円的時薪的,現在要我去幫忙砍人,還打白工?休想!”
工藤優一望著烏云密布的天空,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展顏一笑。
“你不是無根浮萍,東文會你也未必吃不下。”
“如今東文宇發難,東文會四分五裂,正是趁亂摸魚的好時候。”
“嘿嘿,別說你,東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東文會這塊肥肉,你不吃,就到了別人嘴里,肥水可不能留外人田。”
“這事剛發生,我手里的情報不多,容我回去想想。”
“保持聯系。”
工藤優一抖了抖手中的傘,舉步走向了小巷外。
等他快要走出小巷時,他一頓足,回眸一笑。
雨傘之下,少年的笑容真摯而燦爛。
“清,我說過,我們是朋友。”
“你可以多依靠我一下的。”
說完,工藤優一揮著手,轉過了身,走進了雨幕之中。
上杉清心中有些感動--工藤優一今天見了他,只字不提芥川龍之介,也沒有詢問他有沒有加入收藏品協會的意愿,沒有絲毫干預他選擇的打算,還一如既往的給他提供了不錯的建議和重要的幫助。
他是把工藤優一當朋友的,但他至今為止,還沒為這個好朋友做過什么事情,只是單方面的受人恩惠,這讓他有些心中難安。
上杉清不喜歡藏著掖著,尤其是對朋友。
他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
“喂,優一,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有什么我能為你做的么?你知道我的,這么受你照顧,我有些慚愧啊。”
對上杉清的性格,工藤優一摸得很清楚,他知道上杉清八成會說這種話,連頭也沒回,只有淡淡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
“別矯情了,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可不會客氣。”
“至于為什么幫你嘛...”
“說來話長,下次見面告訴你嘍~”
看著那瀟灑的背影,上杉清無奈的搖了搖頭。
街道里的外勤特工動作很嫻熟,基本已經把現場打掃干凈了,那些一地狼藉的尸身也被他們都清理了出去,不遠處還有警察在忙乎,發生這種大案,警察一般會在這兒封鎖現場,一直到現場的證物全部收集完畢--就算這案子被收藏品協會接手了,該走的程序還得走。
上杉清環視了一周,覺得沒有什么遺漏的事情沒做,便快走了幾步,進入公寓樓,準備回家。
公寓的門是虛掩著的。
上杉清輕輕拉開門,立刻驚動了家中的人。
一身巫女服,身受刀傷的巫刀神樂被安置在他的塌塌米上,還保持著昏迷的狀態,全身濕透了的東文真希表情木然的跪坐在神樂的身邊,眼眸中全是死寂之色。
刺殺,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但神樂差點死在她眼前,確實給她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沖擊。
手持逆刃船中,堅信慈悲之刀,致力于變革東文會,要與黑幫劃清界限的東文真希,今天真的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懷疑。
是啊,我對敵人慈悲。
但敵人會不會對我的親朋好友慈悲呢?
因為我的心軟,導致親近的人重傷,死亡。
那我算不算...劊子手!
思緒在心中翻涌,道德底線被浪潮般的悔恨之意沖刷。
只差一絲,就會決堤。
上杉清先沒有管東文真希,他關上了門,脫了鞋,準備進屋。
野原杏子現在還處于懵逼狀態。
她剛剛做好了晚飯,因為上杉清說會有客人,她特意蒸了一大桶的米飯--這個一般人家用來盛水木桶是昨天上杉清特意去超市買的,就是為了別餓著來蹭飯的上泉凜。
為了在客人面前不要丟了上杉清的面子,野原杏子很用心的做了晚飯,燉菜,姜燒豬肉,烤魚,蔬菜沙拉還有必備的味增湯--這夠五六個人吃的了。
就算上杉君的師妹胃口再大,也應該足夠了吧。
野原杏子是這么想的。
終于將晚餐張羅好,擺上暖桌的野原杏子很有成就感的站直了腰,滿意的點點頭,準備摘了圍裙,去看會書打發打發時間的時候。
大門被敲響了。
漂亮的女孩子一個接一個的進來了!
一開始的那位很有活力的女孩子應該就是上杉君說的師妹,這個野原杏子能看出來,雖然這么想有些失禮...但她總覺得這孩子有些傻乎乎的,一進門問了聲好之后,就把懷抱著的一位巫女服的小姐隨便的安置在了榻榻米上,自己規規矩矩的跪坐在暖桌旁,望著一桌的菜垂涎欲滴,卻不敢動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個守規矩的好孩子。
野原杏子剛想去看看那個可能是昏迷過去了的巫女小姐有沒有事的時候,公寓的門又被推開了。
這次進來的是一位姿容秀麗的大美人,那雖然被雨淋濕,卻依然不減華麗之色的大振袖,似乎昭示著她名門大小姐的身份。
一瞬間,野原杏子的警惕心就被提到了最高。
也許是女性的本能,一瞬間,許多想法都涌入了她的腦海。
這個漂亮的大小姐是誰?為什么來上杉君的家里?是上杉君的朋友么?會不會...
她好漂亮啊...我根本沒法跟她比...
男孩子應該都會喜歡這種女孩子吧?
她和上杉君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一時間,患得患失和自慚形穢的想法在心中徘徊不去,讓她有些沮喪。
東文真希突逢巨變,再加上神樂重傷,也沒有聊天的興致,只是很禮貌的和野原杏子問好,表明了在這里等待上杉清回來的意圖之后,就呆呆的跪坐在了神樂的身邊,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野原杏子心亂如麻,滿頭霧水,又不敢開口詢問,正有些呆滯的時候,上杉清回來了。
關門聲響起,野原杏子下意識的看到了門口,就看到形象有些凄慘的上杉清。
他上半身的運動服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有些焦黑,身上有血跡殘留,雨水也把他淋了個透,頭發有些耷拉在額前,顯得他有些無精打采。
野原杏子驚呼了一聲,身體本能的起身去拿了兩條干毛巾和一件干凈的運動服,小跑著遞給了上杉清。
她將衣服遞給了上杉清,然后彎下腰,用一條毛巾覆蓋住了他濕透了的穿著襪子的腳,緊接著站了起來,用力的踮著腳尖,用另一條毛巾為上杉清擦著頭發。
草木清香撲鼻而來,野原杏子和上杉清靠的太近了,他只覺得有兩團溫潤的觸感在胸前蹭來蹭去的,惑人極了,等他反應過來那是什么之后,尷尬的后耳垂都發紅。
他飛快的換好了衣服,接過了毛巾,稍微后退了一步,有些急促的開口。
“好了,杏子,不要麻煩了。”
“我自己來。”
野原杏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事情,聽到上杉清這么說,很乖巧的應了一聲,又去倒了一杯熱水,打算給上杉清暖暖腸胃。
草草的清潔了一下身上的雨水,上杉清掃了上泉凜一眼,對上了一雙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大眼睛。
他一瞬間就讀懂了這眼神的意思。
這孩子是餓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上泉凜就嚷嚷了起來。
“清,你回來啦,我們吃飯吧!我好餓!”
上杉清哭笑不得,無奈道:“你餓了你就吃吧,你是客人,我還能餓著你不成?”
上泉凜固執的搖了搖頭。
“老爹說過,吃飯要一家人一起吃,在家里,老爹不動筷子,再餓也要忍著。”
“現在我在清的家里,清是一家之主,所以我要等你呀。”
上杉清沒想到上泉凜這么守規矩,明明在外面挺無法無天的,他臉色緩和了下來,溫聲道:“沒事,你和杏子先吃吧,我沒什么胃口。”
說著話,他走到了塌塌米旁,居高臨下的掃了神樂一眼,皺了皺眉,輕聲開口。
“她傷哪兒了?要不要緊。”
東文真希見他過來,挪動了一下身體的朝向,雙手交疊與小腹,跪坐著深深的鞠了個躬。
“上杉君,多謝你的援手。”
“神樂傷了肩胛,小腹,傷口不深,她的能力有一定的療傷作用,血已經止住了。”
“...”
看到東文真希陰郁的神色,上杉清沉思片刻,也盤著腿坐下。
“東文小姐,恕我直言。”
“現在可不是消沉的時候。”
“今天這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