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起案件的搜查中,高木與佐藤美和子的感情似乎又發生了微妙的良性變化。
但短暫的溫情,并不能遮擋這個案件本身的黑暗。
抓捕了犯人后,經過對比電擊槍上殘留的皮屑,基本就已經確定這位叫做鍋井永貴就是殺死平棟堂次的兇手了。
是殺死平棟堂次的兇手,而不是連續殺人案的兇手。
首先就是年齡對不上,二十年前鍋井永貴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根本不可能殺人的。
而在進行審訊后,他們得知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十五年前被兇手殺害的第三位死者,鍋井進律師便是對方的父親。
而二十年前,真正的連續殺人案的兇手是平棟堂次,而鍋井永貴這次作案只是為了替父親報仇!
“唐澤刑事你猜的還真是沒錯,這就是一個調轉方向后的“N”字母啊。”得知案件的詳情后,高木忍不住感嘆道:“他真的只是調轉了刻下字母的角度而已,為了掩飾死者背上的傷疤。”
沒錯,既然平棟堂次就是兇手,那他的背上會有松本警視長砍下的“一字切”,所以為了掩蓋證據,將罪證推到連環殺人身上,所以他刻下了“N”字母。
但是這個“N”字母并不是正著刻下的,而是側著刻的,掩蓋對方身上的那一橫,所以才會讓唐澤等人看到后覺得是“Z”字母。
至于為何鍋井永貴知道案件的細節,那是因為這一點也很正常。
因為他是死者的家屬,是有權利知道案件的詳細情況的,包括兇手在死者背上刻字母,以及背上有被刑事砍下“一字切”的巨大傷疤這些詳細情報。
根據鍋井永貴所說,他說現在被殺的那天其實他就在房間之中。
雖然犯人易容過了,但他記住了對方的聲音和說話方式,也同樣記下了那殺人時的口哨。
成年后的一天,他偶然間看到了平棟堂次在電視的采訪,覺得對方的聲音和說話方式和自己年少時候的殺父仇人很像。
有所懷疑之下,他開始走訪一家家父親可能會去的麻將館,確認了包括自己父親在內三位受害者和平棟堂次之間的聯系。
而之所以他會時隔15年才知道這一切,是因為長大后他才接觸麻將,知道“E、S、W是麻將用語。
而這,就是本次命案的全部真相。
曾經的連環殺人案兇手平棟堂次被受害者的兒子殺死,對方還打算殺死真兇后,把罪名套到真兇身上。
不得不說,鍋井永貴的計劃很不錯,如果嫁禍到兇手本人身上,而本人又被他殺死,那他作為被害者的兒子是一直在警方的搜查范圍之外的。
這樣的話,能抓到犯人那才是真的見了鬼。
可惜這是被唐澤在中途就堵住,直接就抓捕歸案了。
至于平棟堂次作案的動機,鍋井永貴在殺死他之前也逼問過了。
這個惡劣的連環殺人案的開端,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對話。
那一天,打著麻將的幾人談論著完全犯罪的話題,比如說能不能在不被刑事察覺的情況下偷偷拿走對方槍支之類的。
而平棟堂次便和其他人產生了不同的分歧,最終平棟堂次打算直接付諸行動來證明完全犯罪,狠狠打幾個人的臉。
之后平棟堂次確實辦到了,但是本以為會讓幾人心服口服被其夸贊,但誰知道那位醫生和那位大學的助教老師,卻紛紛指責他,并聲稱沒辦法再和一個犯罪者做朋友。
或許對他們來說,那只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閑聊爭論罷了,所以并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但是平棟堂次一個人認真了,并且為之付出了行動。
所以在面對兩人的職責后,平棟堂次不用想也知道是氣炸了。
唐澤甚至能夠代入對方當時的思維。
就好像一個人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自己,結果當自己作出成績了拿去給意見相左的人看,結果對方根本沒當回事,還覺得你做錯了,不愿意跟你來往了。
你說這怎么可能讓他不氣炸。
同時他也害怕自己的犯罪會成為他的把柄與污點,于是平棟堂次便直接殺了兩人泄憤,同時也是滅口。
而開玩笑建議平棟堂次去實施完全犯罪的鍋井進律師,也被他威脅說是同罪,因此就這么沉默了下來。
等到五年之后,鍋井進再度勸說平棟堂次想要讓他自首,對方則擔心他拒絕后鍋井進會獨自想警方告密。
于是,他便用相同的手法殺害了鍋井進,而他則僥幸逃過了一劫。
“原來這就是一切的真相…”目暮警官面色復雜道:“森村前輩也總算可以安息了。”
“是啊,但這案件的結局,卻怎么也讓人笑不出來啊。”
松本警視長摸著猙獰跨過左眼的刀疤,有些唏噓:“受害者的兒子用相同的手法殺死了當年的犯人,這是我們的失職…”
但為了這個案件,他們也一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次的錯,全在平棟堂次這個心理扭曲的犯罪心理學家一個人身上,他是純粹的惡。
為了一時的意氣之爭,為了證明自己,到最后為了自己的前途與自保,開始一步步的邁入深淵之中,再無法回頭。
“不管怎么說,這起案件最終是圓滿落幕了,這次被殺的死者也稱不上無辜...”
唐澤聽到兩人的話后也是一臉的古怪之色:“雖然...跟我預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不,哪里說是有些不太一樣,這次唐澤的推理和現實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版本。
他在推理的時候,是沒有將模仿殺人犯計算入其中的。
當時的他確實是根據現實的情況推理,以及重要的“柯學”定律來預測犯人的動向的。
畢竟這個作死的配角都住在步美家同一棟公寓了,怎么想犯人都可能找上門。
所以他在確定這一情報后,便立刻調派人手出發了。
最終的結果是好的,就是有點歪打正著的感覺。
這倒是讓唐澤有種怪異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推理錯誤,但結果正確的情況。
怎么說呢,從好的一點去看的話,那就是唐澤的“柯學定律”大法還是很靠譜的,以后也可以繼續使用這個規律來佐證案件。
但不管怎么說,這次的案件總算是圓滿的畫上了句號。
在案件時效僅剩下三天的情況下,偵破了案件,這絕對是一個讓警視廳揚眉吐氣的事。
天知道警視廳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怎么過的,這么大一個案件,被新聞媒體散播報道,民間輿論都是罵警視廳沒用是“稅金小偷”的。
但這次抓捕了犯人,最算是讓民眾看到警視廳的公信力了。
雖然說這其中還有模仿翻殺死原兇手的命案在,但因為是“狗咬狗”的情況,影響并不大,就結果來說一切都是利好的。
而唐澤的執行力也在新聞中,被當成了警視廳整體行動迅速的表現。
而他本人也在內部得到了更多大佬的欣賞,畢竟越是身處高位,當輿論風暴來臨之際就越早面臨風暴所帶來的壓力。
而唐澤也在“歪打正著”的微妙心情中,告別了目暮警官兩人,回到辦公室中開始了獎勵結算。
完成度:良好 評價:這起案件你雖然極度缺少線索與情報,但以精準的判斷與果斷的執行力抓捕了行兇后逃逸的犯人,這份行動力值得肯定。
冥冥之中,你獲得了微量的命運青睞。
這次的獎勵是命運點,唐澤并沒有任何的意外。
畢竟雖然他在案發現場抓住了犯人,但是對方已經把人給殺了,等于是改變了過程卻沒有改變結局。
但不知道為啥,這次以唐澤個人的角度來說,他并沒有任何的遺憾,對于差之毫厘就能夠得到的獎勵也沒有任何的心疼。
在得知自己沒救下的人也是一個渣滓連環殺人犯后,唐澤就是這種毫無波瀾的釋然心態了。
怎么說呢,就是救下了算你運氣好,沒救下也是你命中有此一劫,不會有往常那種遺憾和后悔沒有及時趕到之類的情緒。
當然,這只是感性的一方面,但換做他知道對方身份,他也一定會全力趕過去看能否救下對方的。
因為他不是在救一個人渣,而是在維護法律本身,如果因為個人喜怒而去讓一個人死亡,那他算不算是間接的殺人兇手呢?
唐澤不想去糾結這種問題,也不想把自己搞到瘋,所以他給自己定下的準則就是去做,然后將審判交給法律。
臨近下班,唐澤收拾了一下將掛起的西裝外套穿上,一邊看向越水七槻道:“今天晚上搜查一課那邊有慶功宴,要不要一起去?”
“我都沒參與,去蹭吃蹭喝也沒有那個心情啊。”
忙碌了一天處理唐澤積累下來的行政工作的越水七槻,此刻一臉麻木死魚眼的盯著唐澤說出了這么一句怨念滿滿的話來。
“額...別這樣嘛,都是為了工作,為了更好的為人民服務不是。”
唐澤看著對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心虛的說起了不熟練的官方話。
“盯....”
越水七槻依舊沒有說話,但眼神卻仿佛依舊將所有想要說的話全部說出來了一樣。
“好吧好吧,我認輸。”唐澤舉起雙手道:“你想怎么樣,說來聽聽。”
“讓我做一個刑事該做的事。”越水七槻開口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還是想要進入現場,追查真相。”
越水七槻從唐澤給她的安排就知道,對方是很看好她的,雖然這樣說是讓他給自己做助手,但是卻開始逐漸的讓她接手整個科搜研的行政工作。
齋藤博與麻生成實這兩個代表“科學研究”與“法醫”領域的“學術派”上司也對她的工作很是配合,讓她更有種唐澤在培養接班人的感覺。
但想想這反而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畢竟唐澤現在已經是警視了,科搜研雖然最高長官需要“警視長”這一等級,但卻一直沒有派下來人員。
反而唐澤這個代理最高長官一直牢牢把持著這個位置,而伴隨著功勞的積累,差不多這個“代”也可以去掉了。
她這段時間聽警視廳的小道消息,都說唐澤刑事又要升職了,特別是這起連環殺人案之后,之前的反對力度都小了很多。
可以說,科搜研最高長官這個職位就是給唐澤準備的,根本沒人能搶,人家就等著把他升到“警視長”然后順利成章轉正。
但是這是結束嗎?
不,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對于絕大多數的刑事來說,警視長或許是他們這輩子都到不了的高位,對于一部分人來說是他們職業生涯的終點。
但對于唐澤來說,這只不過是他這個年齡的暫時頂點罷了。
剩下位置,只需要時間的沉淀,畢竟現在的唐澤實在太過年輕了。
所以越水七槻知道唐澤或許會在這邊短暫停留,但終究會繼續向前。
而自己的道路也被對方鋪墊好了,雖然現在只是助理但做的可都是他現在位置要做的工作。
未來會一步步提拔,最終接過他的位置。
但是對于他人來說夢寐以求的順暢職業道路,卻對越水七槻來說并不是那么感興趣。
她還是想查案,就跟原來作為偵探的時候一樣,而不是成天坐在辦公室之中。
那樣的話,她的初衷和她所期望的,還能夠做到嗎?
不過就在越水七槻說完自己的心路歷程后,唐澤一臉古怪道:“就這這么簡單的事?”
“什么簡單,這很嚴肅的好嗎?”越水七槻沒好氣道:“這些天我一個案子都沒查,全給你當秘書了。”
“你誤會了,讓你熟悉工作,是為了以后不被蒙蔽。”
唐澤無語道:“等過了這段時間,熟悉了工作以后,你只需要掌握大方向就足夠了。
我還是會帶你查案的,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越水七槻聞言猛然抬頭,一臉怨念的看著唐澤道:“所以,你為什么不提前給我說,而是看我在這患得患失?”
“額...”唐澤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有些不確定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