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除了偽裝成自殺的這兩樣道具之外。
部田宏明恐怕還給了飯森早紀一盒阿薩姆紅茶。
而真正殺害飯森早紀的毒藥,便被下在了這喝紅茶之中。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唐澤的猜測。
如果沒有證據支撐的話,這個推理中間也有很多薄弱的地方。
所以在和高木說完自己的推理后,兩人再度前往了飯森早紀家中,想要去映證唐澤的推理。
果不其然,在廚房內鑲嵌的柜子內,唐澤發現了堆放著的數罐高級紅茶。
“都是空的,看來是飯森早紀喝完后,便將部田宏明買給她的紅茶罐給保存了下來。”
唐澤微微嘆了口氣,“這么珍惜對方的禮物,連喝完的空罐都留著,結果卻是遇人不淑啊…”
“唐澤刑事,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把。”
看著柜子內擺放的各種紅茶,高木神色振奮道:“這么說,只要我們找到下毒的那罐紅茶,就能夠找到證據了!”
高木說著戴上白手套便想要紅茶全部拿下來帶走,而一旁的唐澤卻是打量了一下廚房,接著走到了洗手池前。
“高木刑事,別找了。”
看著放在控水網上的阿薩姆紅茶罐,唐澤叫了對方一聲接著將其拿了起來:“最后喝的恐怕就是這罐了。”
“但這是空的啊?”看著沒有封蓋,里面干干凈凈的茶罐,高木不由得愕然道。
唐澤拿過控水網上的瓷器茶壺打量了一下,接著超嗅覺啟動片刻后嘆了口氣道:“果然如此,已經被清洗過了。”
“洗了?”
高木聞言一驚:“怎么會,這可是茶罐啊,一般誰會去洗它…”
“估計是順手吧。”
唐澤略微一想,便想明白了導致這個結果的關鍵:“部田宏明準備的是河豚毒素無色無味,但紅茶這東西卻是會發霉的。
恐怕部田宏明是故意往里面摻了發霉的紅茶吧,飯森早紀在喝了紅茶后發現茶葉霉掉了,于是便對茶具進行了全方面的清洗。
至于那罐發霉的紅茶,估計也是在清洗的時候,順便清理掉了。
“該死…是污物碾碎機…”
一旁的高木聽到了唐澤的話后立刻查看了水池,結果發現在控水網那邊的水池居然安裝了污物碾碎機,不由得氣惱道:
“這下就直接流到下水道去了,那個部田宏明居然連這一步都計算到了嗎!”
“本來就如同那位教授所說的,只是我的推理游戲罷了。”
唐澤拍了拍高木的肩膀,示意對方冷靜一些:“但是如果是了解飯森早紀的性格以及生活習慣的人來實施犯罪,那完成這個案件也并非不可能。”
“唐澤刑事,你怎么毫不擔心啊。”高木看著面帶平靜的唐澤急道:“現在這情況,我們又該怎么把那家伙繩之以法啊!?”
“越是棘手的犯人,我就越有干勁啊。”唐澤面帶微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到時候他被逮捕時候的表情呢。”
看著唐澤那毫無生氣的微笑,高木卻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不知為何,他竟然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感覺。
但作為同伴,高木卻在下一瞬間便安心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唐澤刑事或許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不得不說,對方的手法真的是厲害,只是間接的做了些準備,就利用心理學中的知識,在本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操控了對方的行為模式,自己殺害了自己。
不但如此,甚至連殘留的線索都引導對方自行消滅了。
而且那個毒藥瓶也在這個計劃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而事情到了現在一切也都明了了。
雖然不知道部田宏明用什么謊言欺騙了對方,但他確實讓飯森早紀將裝有河豚毒的毒藥瓶和有“遺書”意思的道歉便簽一塊拿回了家中。
再加上發霉的紅茶,直接讓死者自己便將證據全部清理掉了。
說實話,復盤下來這甚至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明明飯森早紀是一個有著獨立意識的人,可在她死亡的那天晚上的一切行動,都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她背后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操控著她行動。
而且那個瓶子上明明白白寫上了“毒藥”,這就會讓人下意識覺得,如果不是自殺一般人是不會將其喝下去的。
說實話,就連唐澤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這次的手法已經趨近完美了。
飯森早紀在對方的引導下,將所有的證據毀滅的干干凈凈,剩下的一些都是沒什么說服力的間接證據。
難怪面對唐澤的懷疑,部田宏明底氣十足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
顯然,他對于自己的手法有著強烈的自信,甚至覺得這個案件最終只會以證據不足為由最終判定為自殺。
可趨近于完美畢竟還不是完美,只要是人犯下的案件,那就有破綻,只不過區別在于破綻的大小以及查找漏洞的人是否能發現。
或許是命運的指引,這次部田宏明很不幸的遇到了唐澤。
在遇到這位教授的時候,唐澤就已經有強烈的預感對方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了。
所以再次前往飯森早紀公寓的時候,唐澤就已經有了一無所獲的心理準備,并借助醒神香煙做了“億點點”準備。
以他現在的實力,醒神香煙給予他的加成可比原來強多了,畢竟現在的他實力可比原來強了太多。
這玩意“開掛”其實也是講究基本法的,只是讓你在原有的基礎上超常發揮罷了,并不會超出你原本的認知極限。
比如你掌握了“加法”,它不可能讓你無師自通“乘法”,這是認知上的限界。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了。
現在的唐澤可不是曾經那個只能依靠劇情開掛的二流偵探了,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只是單純的推理,也能夠和柯南、服部平次兩人相持平,甚至在某些領域有所超過。
所以在醒神香煙燃燒到后半截的時候,唐澤已經不單單只是還原案件的原貌了。
他將案件的情況設置成最糟糕的情況,以現有知道的情報以及條件,推理演繹一種能夠將部田宏明其繩之以法的方法。
而接下來,就是布局的時候了。
小教室內,部田宏明翻看著學生的作業不時的出聲點評著。
他的夸贊很多,但關于缺點也會議風趣的方法說出來,因此不時便會引來學生們的笑聲,讓這個研究生研討會顯得很是歡樂。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眾人的笑容停止紛紛往向了大門口。
“很抱歉打擾各位上課了。”
敲門之后,唐澤與高木以及佐藤等人魚貫而入。
“這又是搞哪一出,有什么事不能等研討會結束后再說嗎?”部田宏明看著唐澤皺眉不滿道:“唐澤刑事,我知道你破案心切,但這也不是你打擾學生們上課的理由。”
“不不,正因為是上課,所以我們才特意過來的。”
唐澤笑了笑,從門口喊來了一個男孩向部田宏明解釋道:“這孩子是飯森早紀公寓的住戶,經常在公寓門口踢足球玩耍。
所以他有看到每天接送飯森早紀的男人,我們這次來是想讓這孩子來辨認一下。”
當看到這個帶著棒球帽的男孩子時,部田宏明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的有些怯生生的男孩,眼簾滿是陰霾。
他經常送飯森早紀回家,自然見過這個男孩在公寓門前玩耍的場面。
每個周二、周四都送飯森早紀回去,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有沒有被對方看到。
如果被那孩子指認出來,即便他有信心對方抓不到他,但出軌的事也必然會敗露,他的名譽和地位都會隨之破滅,妻子也會跟他離婚。
他殺人想要保住的一切,都會在這瞬間破滅。
他承認,這一刻他真的開始緊張起來了。
可現實的意志卻不以他扭轉,只見唐澤蹲在男孩面前寬聲道:“名實,你看看這里面有沒有早紀姐姐的男朋友啊。”
男孩似乎有些怕生,他沒有說話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能只給我們看是誰嗎?”唐澤摸了摸對方腦袋道:“別怕,你認出來對方后,大膽指出來就好。”
男孩再度點了點頭,接著開始環顧著教室的每一個人。
雖然那張小臉之上滿是怯意,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認真。
每個人與孩子環顧的視線對視,一時間房間中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之中。
而部田宏明更是如此,甚至一顆心都不自覺的提了起來。
但在與男孩對視的時候,他還是極力朝對方露出了一絲友好的笑容。
片刻后,男孩看完了所有人,接著看著部田宏明在眾人的注視下伸手指向了他身旁的年輕男生。
下一刻,在場的眾人紛紛將目光投注在了對方身上,眼神中紛紛露出了驚訝之色。
便是高木與佐藤美和子等一眾刑事也不例外。
因為,名實所指的并不是他們預想中的部田宏明,而是借飯森早紀CD的池戸晶夫!
“名實,你確定就是他嗎?”高木看到這意想不到的情況,連忙蹲下身看向名實詢問道:“沒有看錯吧。”
“沒有...我有好幾次看到他送早紀姐姐回家。”男孩點了點頭語氣確定道:“我絕對沒有認錯!”
“可你不是說是個大叔嗎?”高木愕然道。
“大叔!”再度指了指池戸晶夫,名實奶聲奶氣道。
“哈?大叔?”池戸晶夫指了指自己,覺得受到了嚴重的暴擊傷害:“我才二十五歲啊!?”
看到這一幕,部田宏明一顆心瞬間落下,接著便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若狂。
但他沒忘記,此刻的危急并沒有解除,他心中的狂喜只是轉瞬即逝了一瞬間,接著便被他強壓了下去。
“晶夫...你...糊涂啊...”
部田宏明換做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痛心的看向了坐在身旁的學生:“就算感情出了差錯,可也不該殺人啊!”
“我沒有!”池戸晶夫聽到教授的話后,仿佛才意識到唐澤一行人的目的,立刻急聲道:“我真不是犯人!!”
“這...唐澤刑事...”高木一副事情超出預料外的模樣,看向一旁眉頭緊皺的唐澤征詢意見道。
“帶回去吧。”唐澤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沉著臉下達了命令。
高木與佐藤美和子聞言來到池戸晶夫身邊,催促著不斷喊冤的池戸晶夫向外走去。
部田宏明起身來到唐澤身邊笑了笑,剛想要說些什么對方卻連招呼也沒打,徑直轉身離開了教室。
部田宏明見狀也沒有在意,叮囑了學生們自習后邊跟著唐澤走出了教室。
一路走出教學樓,看著被高木與佐藤美和子押上警車帶走的池戸晶夫,部田宏明一臉唏噓道:“沒想到居然是池戸...”
說到這,部田宏明一臉關切的看向唐澤,但語氣卻滿是玩味:“好像和唐澤刑事您想象中的犯人,不太一樣呢。”
“你想說什么?”
唐澤沉著臉沒有去看部田宏明,只是靜靜的看著前方逐漸遠去的警車。
見狀部田宏明也沒有在意,畢竟誰會和敗者一般計較呢。
“案件結束了,看來我們以后不會再見面了。”部田宏明帶著愉悅的微笑和唐澤揮了揮手:“那就再見了,唐澤刑事。”
說完,部田宏明也不再去管唐澤的反應,徑直轉身向著教學樓走去。
而在其轉身后,他的嘴角開始上挑,最終那笑容越來越大,雖然沒有出聲,但卻化作猖狂無比。
他知道,從今往后再沒有別的方法,能夠將他繩之以法了。
他,完成了無數罪犯所追求的“完美犯罪”!
這種居高臨下俯視踐踏法律與規則的快感,讓他的內心有種無法言喻的快感誕生,讓隨之遍布全身讓人戰栗不已。
可他沒有看到。
在他轉身走后,唐澤此刻就在他背后靜靜的看著他。
看著面帶得意離開的部田宏明,唐澤微微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那平靜的面容下,一絲微笑從嘴角轉瞬即逝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