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世紀歐洲最黑暗的年代里,瑪麗安出生在了W城的一個沒落貴族的家里。
和出身貴族人家的嫡女相比,她早年的經歷并不特殊。
學習貴族禮儀,依照家人的教導出席各類交集舞會,而她的父母也如那些腐朽的沒落貴族一樣,希望能通過年輕美麗的女兒重振家族的榮光。
直到,一場瘟疫席卷了W城。
“黑死病。”
聽到此處,石會長脫口而出。
他讀過那一段歷史,也知道在那個時代,黑死病使整個歐洲大陸的人口失去了三分之一,時至今日,還能通過一些紀念館或是文獻讀到當初黑死病爆發時的慘狀。
不過現在普遍的說法將黑死病定義為了一場爆發的瘟疫,真實的情況,則永遠地被歷史掩蓋了起來。
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天災中被記錄在冊的,便有黑死病這個名字。
“那時我們的遠征軍已將黑死病逼入了絕路,然而為了逆轉頹勢,她將整個城市的靈魂作為了戰爭的消耗品,一夜之間,W城成為了一片死城,道路兩側皆是病變形成的怪物。”
說出這段話之時,神官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生命的逝去對他而言似乎只不過是一串數字,唯一讓他失望的,恐怕就是遠征軍最終也未能將黑死病徹底消滅。
相反,在黑死病吞下了整個城市人類的靈魂之后,利用那些造物將孤軍深入的遠征軍徹底困死在W城里,執行任務的上百名神族全軍覆沒,他的副官也正是在那場戰役中犧牲的。
被天災殺死的生靈,靈魂便會徹底消失,注定無法返回神國。
“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瑪麗安卻幸存了下來,她同時也是W城唯一的幸存者。”
“為什么?”
石會長忍不住發問。
如果就連神族的遠征軍都在那充滿了病變怪物中的城市全軍覆沒了,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在一些文字類的作品中,會將這種千萬分之一的概率定義為主角光環,然而石會長向來不相信命定之數,他堅定地認為任何結果都事出有因,懸而未決只是因為人們尚無法在當下推敲出背后的規律。
所以他也相信瑪麗安的幸存并非偶然。
“因為,她見到了禍。”
雖然據他們所知,禍在這個世界留下了許多記號,可在諸多記號中,瑪麗安的確是她最偏愛的那一個。
禍不僅讓瑪麗安成為了災難中的幸存者,甚至將《黃昏魔典》交付到了她的手中。
“時間、空間、元素、物質、生命、天空、大地、海洋,這便是構成我們世界的眾多元素,若是瑪麗安不曾遺失魔典,而是習得了其中所有部分,你們今天所要面臨的恐怕是要比天災更加恐怖的敵人。”
正因如此,遠征軍的殘部不得不集結最后的力量,將神國的預兆降臨到了格林溫切斯特身上,并讓他相信了自己被賦予的使命。
想要在這個世界行動,他們需要更加強大并完整的替身。
討伐黑死病的失利讓他們意識到人類的軀體實在過于脆弱,根本無法經受得起戰爭的洗禮。
“黃昏魔女的失敗并非偶然,從知曉魔典的存在,到最終的禮拜堂之戰我們足足籌劃了十三年的時間。”
甚至早在瑪麗安接觸到那些禁忌的知識之前,他們便已經開始了準備。
而當他通過魔典的力量返回神國時,已在這個世界渡過了上百年的時間,以至于他幾乎快要忘卻了神國的光景。
按照遠征軍的原定計劃,奪取了魔典之后,神國應當籌備儀式,加派人手,在逃脫至此的天災們扎根壯大之前,將他們的計劃徹底扼殺并押送回海底監獄。
可就在此時,南北國之間的戰爭爆發了。
為了抵抗銀環兄弟會的戰爭兵器,他們不得不將大量的人手和精力放在信徒的正面戰場。
那是一場足足持續了百年的戰爭,盡管南國最終落敗,所剩無幾的殘部逃進了深山老林,但在這段時間里,遠征軍便一直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當審判長再想要著手對付天災之時,卻發現那歷來獨來獨往的天災竟然選擇了結盟。
就連奪取了《黃昏魔典》的格林溫切斯特也“身死”異鄉。
他們當初的宏愿,最終也不得不飲恨收尾。
“將遠征軍盡數撤回之后,我們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培養能與天災相抗衡的戰士,待時機成熟,再重組遠征軍。”
雖然這項計劃說起來容易,但實行起來卻困難重重。
他們不得不網羅大陸上的一切生靈,并創造出了名為百重試煉的秘境。
正當計劃逐步實現之時,戰爭卻又一次爆發了。
韜光養晦多年的南國人又一次出現在了世人面前。
無論國力、人口,如今的南國都遠不如當年,他們本以為這會是一場螳臂當車的戰爭,不出一兩年便會收尾,然而沒有人料到后來的戰局竟然會發展至此。
電腦屏幕上的錄像早已播放到了末尾,主畫面定格在了蘭卡對于船長的挑釁。
但在畫面邊緣處,顧云和沈月卻也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就算模樣出現了變化,但內在的部分卻仍然和當年一模一樣。
“有一個南國人,近乎于憑借一己之力來到了神國。”
神官的視線停在了顧云身上,“我們多少猜到了你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像你保證,這個人絕不是你所尋找的答案。”
石會長并未開口。
近期他已經聽到了太多關于顧云的消息,除了格林溫切斯特之外,這是他認知中唯一直面過天災的人。
按照神官的意思,他或許已經無法被稱之為人類了。
“在來到這里之前,他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行。”
話音落下,辦公室內再無半點雜音。
石會長直視神官那布滿傷痕的臉,安靜地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在重重迷霧過后,他終于第一次聽到了關于顧云的真實消息。
而神官也不負他之望,說道,“他闖入了海底監獄,重傷了典獄長,將被關押在最底層的天災盡數放了出來,現在,我想你應該能理解天災對待他的態度了。”
他也聽聞了南區盛行的傳聞。
只可惜那并非博人一笑的謠言,也并沒有任何引人發笑的部分。
——“你眼前的,是貨真價實的大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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