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后,顧云與老頭一起返回了喧鬧的市區。
雖然對于精神力或是神通的來源兩人最終也未能下定論,但是他們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這次的交流已經帶給了兩人不小的啟發。
“小顧,以后要多加強溝通。”
臨別前,老頭不忘說道。
數年前來他頭一次找到了一個能和對方認真探討自身心得之人,盡管這小子說起話來氣人得不得了,卻也在他的容忍的范圍之內。
畢竟和一時的氣惱相比,孤獨才是他最大的敵人,在他諸多弟子之中,竟從未出現過能與自己平等交流之人。
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道理,在他身上并不適用。
“有需要隨時聯系。”
顧云也點頭表示贊同,能找到一個志同道合,偶爾還能切磋一番的對手在這個時代顯得彌足珍貴。
站在車站前,老頭負手而立,目送顧云上車。
待公交車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盡頭之時,一個人影忽然間出現在了他的身后,車站的人們依舊來來往往,仿佛并未覺察到人影的存在。
“老師…”
黑衣忍者遲疑半晌,才終于下定了決心,開口問道,“為什么您會和顧云待在一起?”
經過了冬日山莊與拍賣行的事件之后,顧云早已成為了副會長的心頭大患,而在白渺負傷過后,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人便一躍成為了副會長晉升的頭號絆腳石。
他此前請老師出山,正是為了對付這個連姬無常都無法匹敵的強敵,然而事情后續的發展卻和他的想象大相徑庭。
兩人不但沒有決一死戰,反而看起來非常友好地進行了學術探討,甚至臨行前還相互表示要加強聯系。
“哦,是你啊。”
老頭淡然地上了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轎車,黑衣忍者緊隨其后,懷著忐忑的心情坐在了老頭身邊。
“你來的正好,也免了我再去找你。”
轎車行駛起來之后,老頭才開口說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需要閉關研究一段時間,那邊的事就由你們來自己打理吧。”
聽到這個消息,黑衣忍者猶如晴空霹靂。
一直以來,煞都是副會長手中最為強大,足以讓他在絕境中反敗為勝的底牌,這也是在發生了拍賣會如此重大的事件之后,副會長仍能安穩地競選會長的主要原因。
從一開始副會長就做好了兩手的準備,如果巧取不成,便利用煞和天災聯盟強行奪取會長之位。
可現在,煞態度的轉變卻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當初答應幫他一把的主要原因在于,他的計劃有助于我能更快找到顧天天那樣的話孩子。”
只可惜事與愿違,通過《深藍》計劃,他的確見到許多在副會長看來有潛力、有才能的孩子,但是和真正的天賦異稟之人相比,用歪瓜裂棗來形容這些人都算是抬舉他們了。
而他這些年來留在基金會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在于他能通過副會長的渠道,見到那個女子的造物們。
那些盤踞在大洋彼岸的恐怖生靈們,或許就是禍留給他的預言。
禍是他從顧云那邊了解到的名字,老頭覺得這個字倒是的確和那個女子的身份相配,她的造物們,已經幾乎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大半個世界掌控在了自己手里,這是他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們從未達到過的高度。
或許也正如對方所說,這條道路的盡頭,不會有好事發生。
“不過我一直以來尋找的答案已經近在咫尺。”
老頭毫不避諱地說道,“盡管你們在我看來毫無才能可言,可我卻依舊履行了當初的約定,教導了你們,我對你們并無虧欠。”
這也正是他一直讓這些人喊他老師而不是師父的原因所在。
以姬無常為首的這些孩子,從來就沒有將修行放在第一位,變強只不過是他們隨心所欲的工具,這注定讓他們無法成為真正的強者。
而用通俗一些的話來講,就是老頭怕這些人出去說是他的弟子,丟他的人。
過去那些弟子雖然未成大器,卻也大多都青史留名,成為了威震一方或是令人唐虎色變、聞風色膽的禍害,而不提顧云這么一個無法用常理來形容的角色,褚衛可是實實在在地被一個人類拳擊手給擊敗了。
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他就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可是老師——”ωωω.九九九)xs(
“古往今來,天下變幻莫測…”
老頭無聊地看著車窗外變換的風景,打了個哈欠。
對他而言,會長之位的爭奪就如塵埃般渺小,他親眼見證過王朝更替,手足相殘,大跌之內血濺五步;也見過妖怪橫行,天地變色,天下有志之士拋開恩怨,攜手決戰群山之巔。
“你真的認為,我會因為這種小事,屈尊于你們么?”
這場爭奪無論勝負,不到百年便會被世人遺忘,而他所追求的,則是更長久的東西。
在親眼見證禍為他描述過的宏景之前,他絕不會停下腳步。
過去不會,現在不會,未來自然也不會。
黑衣忍者還欲說些什么,可是還未張嘴,卻驚訝地發現老頭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從未想過副會長醞釀了長達十多年計劃的根基,卻在一夜之間成為了泡影。
或許在煞的眼中,區區一人的野心真的如同過眼云煙。
還未等他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回報副會長,急剎車刺耳的巨響便終止了他的思緒。
紅色的薄霜遮住了車窗,刺骨的冰寒仿佛剎那間便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黑衣忍者坐在后排,僵硬的手腳無法動彈。
擋在轎車前的,是一位令他心生恐懼的女性。
根據他們接到的情報,白渺她…
不是應該身受重傷,短時間內無法與他們為敵了么?
在過去十幾年間,白渺作為會長身邊的一把手,一直都是副會長的心頭大患,因此他們認為拍賣會的暴露換取白渺的重傷也是值得的。
可是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卻絲毫不像是身受重傷的表現。
而在白渺身后,還有站在一個穿著厚棉襖,卻仍舊被凍得縮成了一團的中年男人。
“就、就、就是他。”
這位中年男人愣是被凍成了一名說唱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