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男主角群演這個職業,在98年還很陌生的。
在內地市場,有幾個人知道什么群演呢,不就是一打散工的嗎,橫店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
所以代入感不會太強,星爺也不知道馬可能不能把這戲的票房做起來。
有時候他搞不懂,為啥自己的作品,在內地的票房就是起不來,在香江他可是票房榜的霸主。
你說內地人看不懂吧,又聽說他的盜版錄像帶賣得非常好。
你們倒是買票去電影院看啊,價格又不貴。
這件事馬可已經跟他講過了,目前內地愿意去電影看戲的,基本都是精英階層,或者是像海州這種生活條件好的土著。
而星爺的作品,都是底層小人物的囧相,在不發達的地方的年輕人心中,他和成籠的盜版磁帶,就是最受歡迎的。
“有沒有搞錯,剛才跟你講,你又說明白明白,開機就忘,這已經是重拍第4次了,膠卷很貴的,大佬。”
星爺又在發脾氣,整個片場的人都不敢吱聲。
馬可老遠就聽到了,李佳欣連忙站在門口定住,說道:“我不進去了。”
“怎么,你也怕他啊?”
“我之前跟他拍,他就老是發火,還說我呆。”李佳欣說完做了個鬼臉。
她不是呆,她就是傻白甜,甜到人見人愛,花見花衰。
這對于很多導演來說足夠了,但星爺希望她能多點表現,是強人所難。
假如她的演技很好,可能會掩蓋她的絕代容顏。
有的偶像派演技十年如一日,不是她們真的天生蠢,而是她的人設就是偶像派,根本沒必要去磨煉演技。
比如李佳欣流滴眼淚,觀眾就想幫她舐干。
看到她的唇,就想像吃橘子一般咬下去。
幸好這部戲里,兩人對手戲并不多,不是所有香江演員都像星爺這般有追求,他是真心熱愛電影,一生都在追求突破。
但他也有自己的局限和執念,那就是困在自己的人生和愛情中,走不出來。
每部作品都是在拍自己,年少時的經歷,是會影響人一輩子的。
所以他拍這種宏大主題時,就有點把控不住。
“沒事,今天你又沒有戲份,再說我也算這部戲的老板嘛,星爺不會罵我的。”馬可笑道。
“那可未必,他的要求很高的,待會兒我看你挨不挨罵。”
李佳欣就是不愿意去,主要是她覺得拍戲嘛,開開心心最重要,干嘛搞得那么嚴肅呢,會很尷尬。
星爺是玩無厘頭喜劇的,這種風格的諷刺性和黑色幽默的尺度非常不好把握。
不能太過,諷刺性太過,消解了喜劇性。
也不能表演得太膚淺,太膚淺了就成了爛片,沒有嚴肅性。
無厘頭無厘頭,其實有厘頭的,看似浮夸,其實深沉,甚至是痛苦。
周星星很直白的踐行了魯迅先生對悲喜劇的闡述。
所以后來各種人模仿,都尬得一比,就是沒法掌握星爺這種火候。
純粹的惡搞,值得花幾百萬甚至幾千萬拍出來嗎?
他不演戲之后,很多演員根本無法達到他的要求,怎么教都教不會。
你得完全能理解這種喜劇表現形式,并且對底層生活有深刻的認知,再加上刻苦磨煉演技,才有可能做得到。
比如尹天仇這個人像是個妄人,做著不切實際的夢想,后來的女主也被罵成是妄人。
20年后的咸魚社會,是無法理解香江影視明星的坎坷星途的。
你能數的出來的香江一線明星,大部分都是從貧民窟里走出來的,都是尹天仇這類人。
也只有這類人身上才有戲劇性啊,你找個碰到困難就放棄的咸魚,拍出來給誰看呢。
再說失敗了才叫妄人,成功了叫牛逼。
妄人并非失敗的原因,只是失敗的結果。
馬可依稀記得,馬風來找他要錢的時候,動不動就說要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在現在看來,這小個子就是個妄人。
后來成功了,就是馬爸爸,逢人便裝逼。
“我對錢沒興趣。”
李佳欣還是被馬可拽進去了,里面正在拍尹天仇睡了柳飄飄之后那一組經典的鏡頭。
其實這個早就拍完了,這是第三次重拍。
星爺剪片的時候怎么看都不滿意,今兒又來重拍。
并不是對表演不滿意,而是對自己的編排和鏡頭運行不滿意,總覺得差點意思。
今天早上七點半趁著涼快開工,已經ng好幾次。
他剛才罵的不是章柏汁,而是攝影師。
或許正是因為他吹毛求疵的性格,才有了后來這一組大師級鏡頭。
這場戲是被國內三大院校反復講演過的,編導系的學生都會拉個幾十遍。
所以說電影藝術是一個從無到有,不斷求新的過程,靠的是你對這門手藝的天分和掌控。
本身并沒有那么教條的東西可學,等你在大學課堂上學到,市場上早就模仿爛了。
星爺每次都選新人當女主,他不用擔心對方演技差,你甚至都可以沒演技,只要不蠢,有點靈性,他可以利用角色設定,鏡頭運行,把你拍得栩栩如生。
以至于很多星女郎出道即巔峰,因為別的導演找不到她們身上的亮點。
“老板,你怎么來了?欣姐好。”
章柏汁突然跳出來,穿著男生條紋長襯衣,在劇中,這衣服是尹天仇的,兩人一夜過后,她向觀眾展現了此生最美的瞬間。
馬可對她最深的記憶都在這個鏡頭里。
“你都快要當明星了,怎么逢人就叫老板?”馬可問。
“有木有搞錯啊,這件事你以后不許再提。”章柏汁指著馬可,捋了捋被海風吹亂的秀發,說道:“我叫你老板有錯咩,你是不是這戲的投資人。”
“原來是這意思,是我錯了,怎么你又挨罵了啊。”馬可笑著問。
“今兒挨罵的不是我喔,是攝影師,星爺明顯在跟自己較勁,你趕緊去勸勸,他肯定不敢罵你的。”
李佳欣在邊上笑著沒說話,有點小不悅。
章柏汁只是對她說了句欣姐好,而且很敷衍,然后所有精力都在馬可身上。
女人一旦看上某個男人,處處是情敵,更別提章柏汁如此年輕和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