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地鐵距今已有百年的歷史,非常繁忙,而且24小時通勤,所以劇組找的是一個今晚因為檢修而關閉的站點。
馬可到的時候,大家也已經到了,他花錢大方,但同樣要求也嚴格,不管地位高低,拍戲都得準時,誰也不許遲到,否則就不用來了,結賬滾蛋。
通常場地租賃都是有時間限制的,讓一堆人大半夜的等著你,算怎么回事。
“沒人喝酒吧?”馬可喊道。
“沒有。”大家齊聲回道。
“好的,大家辛苦了,打起精神來,爭取一次過,已經很晚了,拍完早點回去休息。”
晚上的時候,徐征跟吳一凡把這戲排練過好幾遍,問題不大。
小朋友天天爸爸叫著,跟馬可拍戲拍多了,現在也不怯場,進入狀態很快,還是有些表演天分的。
“第174場1境1次,5…4…3…2…1。”
地鐵嗖的一聲過去,并沒有停下來,卡點剛剛好,下一班地鐵將會在3分鐘后經過,所以最好是連貫性拍完。
父子二人站在空無一人的地鐵站,他們因為欠房費,被旅館老板趕出來了,朋友借的14美金,也賴賬了。
是的,在經濟大蕭條時期,大家都很艱難,每一分錢都考驗著人性,妻子朋友都會離你而去。
馬可記得小時候在農村,子女間為了推卸贍養父母的責任,互相毆打,家畜家禽吃了別人地里的小麥秧苗,拿著鋤頭互毆。
“我們去哪兒?”兒子喊道。
馬可在那六神無主地走著。
“爸爸,我們去哪兒?”
“我不知道。”
這個鏡頭完成后,快速拍下一個鏡頭。
父子二人坐在長椅上,在這種時候,如果當父親的都沒了主意,孩子怎么辦呢。
至少你可以給孩子陪伴,讓他暫時忘掉所有凄涼。
這跟《美麗人生》里的父親在臨終前,還要跟兒子做游戲一樣偉大。
男主這次利用了前面時光機的梗,帶兒子穿越到海底世界,馬可再次融入華夏文化,借用神話里東海龍宮的場景。
而且表演得繪聲繪色,以探險的風格來講述。
原片里是穿越到恐龍紀元,這相當于在正片里插點有趣的小廣告,觀眾也比較好接受。
“有龍,你沒看到龍嗎,剛才游過去了。”馬可一驚一乍地說。
“沒有看到,在哪兒?”兒子四處張望。
“小心,你腳下是一只蚌精,會咬人的,看到那閃閃發亮的珍珠沒?”
兒子終于開始配合了,指著他身后,說道:“小心,小心,你后面有條金色的飛龍,還有利爪。”
“快拿上東西,快點,快點離開這兒。”
“我們去哪兒?”兒子問。
“我們得找一個洞躲起來。”
兩人提著行李,兒子就這么被騙進地鐵站的公用衛生間。
“咔,我覺得沒問題,馬導,直接拍下一條嗎?”
“嗯,直接拍吧。”
衛生間不大不小,里面能容納十來個人,場景雖然簡單,但分鏡頭卻有好幾個,還有一個俯拍的鏡頭,所以攝影機定位就花了二十多分鐘。
這種情緒濃烈的戲,最好是一次拍完,否則就是折磨人。
馬可讓徐征把三個女人請進來,這場戲很重要。
男人哭起來,可是很動人的,女人親眼所見,必定會激發女性內心的母愛泛濫。
而這種愛,馬可現在很需要。
畢竟他除了演戲,平時鐵石心腸,也哭不出來哇。
他總覺得男人哭是很丟人的事,但是拍戲哭,理所應當。
很想要何曉瓊和羅雯雯家的幾千萬美金投資,很想許青再賞一次今兒洗澡時的帝王級大餐。
“我們不進去了吧,廁所味道很重。”羅雯雯說道。
“你們要投資我,總得看看我的實力啊。”馬可笑道。
何曉瓊點點頭,覺得馬可說得對,錢可不能亂投,都在現場了,還不得進去瞅瞅。
她大概是人到中年,對親子戲份很有感觸,她也想過要不要一個孩子,但最終選擇放棄,這可能是終身的遺憾吧。
許青也只好進去,三個女人擠在角落攝影機的后面。
“老板,你醞釀下情緒吧。”
“嗯,好的,給我一點時間。”
馬可閉上眼睛,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這么快。”
“沒問題的。”
其實很簡單,剛才他跟三個女人講的童年故事,都是真實的,甚至是他心里永遠的陰影。
父親煽自己耳光時,非常用力,那時候馬可躺在滾燙的地上,痛得打滾,但也被震撼到了,老爸平時是那么冷峻嚴肅的人,竟然也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王小波說過,人類的一切痛苦,本質上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第175場1境1次,action!”
馬可提著行李,帶著兒子進來,擰上衛生間的門鎖。
“我們安全了嗎?”兒子問。
“是的,我們安全了。”馬可回道。
“好,下一個鏡頭,待會兒鏡頭從下往上移,停在馬導臉上。”
徐征看著分鏡頭腳本,小聲跟攝影師溝通,以免破壞馬可父子的情緒。
兒子躺在馬可的懷里睡著了,地上鋪滿了紙巾,他摸著兒子的頭發,內心慚愧而痛苦。
枉為人父,讓孩子跟著自己遭受這樣的顛沛流離。
攝影機離他很近,將他的微表情清晰地展現給觀眾。
偏偏此時,有人推衛生間的門,馬可緊張得捂住孩子的耳朵,擔心他被吵醒,擔心被發現趕出去。
外面的人很固執,可能是尿急,更加用力的推著門,哐當哐當響。
這響聲就像催命符,每響一次,便是對父親心里的暴擊。
馬可紅著眼眶,緊緊捂住孩子的耳朵。
推門聲更加急促了。
他只能用腳頂著門,眼淚嘩啦啦流下來,焦灼的期盼,趕緊走吧。
別再推了,別再推了,我們就睡一晚。
三個女人在攝影機后面看,眼眶也跟著紅了,太揪心。
許青又想起馬可說的那個童年故事,連忙從包里取出紙巾擦眼淚,還給了羅雯雯和何曉瓊兩張。
“卡,好了,過了,我感覺非常好。”徐征說道。
馬可將吳一凡提起來,摸著他的頭說道:“你今天表現很棒。”
許青走過去,給他擦了擦眼淚,笑道:“真厲害啊,眼藥水都沒用。”
“想起了我爸爸而已。”
其他人收拾東西殿后,馬可帶著三個女人先回酒店。
“你這戲什么時候拍完啊?”許青問。
“估計十天之內吧。”
“然后就回去?”
“還得去哥倫比亞的制片廠,看看他們粗剪的效果如何,配樂配音也要看看,至少半個月吧,十二月底可以回去。”
“你拍戲的效率好高。”許青贊道。
馬可越成功,她的成就感就越強。
“這戲很簡單,復雜的場景都會提前排練,只要其他人不臨時掉鏈子,通常都是一次過。”馬可說道。
羅雯雯到現在才緩過情緒,她年紀小,一直都是過著光鮮亮麗的生活,并不了解很多人在深溝里,以為最慘的是香江那些棺材房里的人,是現在那些瀕臨破產的人。
沒想到還有人,連吃住這種最基本的需求都無法保證。
“你這戲太慘了,到時候會不會賣座啊?”她問。
“當然會賣座,這戲的背景本就是經濟大蕭條,至少亞洲市場和大陸市場會爆掉,北美有哥倫比亞的宣發加持,也不會差,雖然是華人主演,但本質上是米利堅夢的故事,主要都是米利堅元素,比如嬉皮士,魔方,李根兒的演講,他們的最愛。”馬可分析道。
上輩子這戲上映的時機,也正好是米利堅次貸危機,同樣是借著這個東風上映的,獲得了三億多美元的票房。
馬可要求不高,能上1億美金就很厲害了。
“不知道國內觀眾接不接受,據說明年還有兩三千萬人下崗,很多人都絕望了,現在各地的火車站,治安狀況非常差。”許青說道。
一直都沒說話的何曉瓊,開口說道:
“人類所有的夢想都一樣,就是過上好日子,這不分人種不分地域,卻分人格。
有些人什么都不信,不信就不會去嘗試,只能怨天尤人,不必在意這類人。
很多事只有你信了才會去做,做了有可能失敗,但不多試試,永不會成功。
別說是金融危機大蕭條,就算是戰爭時期,一樣到處都有機會。
說道阿爸,很多人都覺得我阿爸靠的是老婆,但他們卻不會想,大媽為什么選他這種落魄公子呢,他上港大成績優異,拿的是全額獎學金。
結婚后,第一桶金是靠自己跑船掙來的,那時候海上被鬼子封鎖,炮火連天,去東南亞押船回奧九死一生,香江的富豪很多人第一桶金都是玩命掙來的,富貴險中求嘛。”
“嗯,何叔叔是我爺爺的偶像,聽說那時候物資奇缺,押一船貨物回來,能掙十倍利潤,但很多人不敢去,只要被鬼子盯上,必定尸沉大海。”羅雯雯說道。
馬可聽到這里,說道:“那何小姐到時候帶何老爺子來看看這部戲,再講講我的好話,說不定投資2000萬美金都沒問題呢。”
“2000萬美金你給多少股份啊?”何曉瓊笑著問。
“7怎么樣?”
“我考慮下咯。”
馬可剛才談到去哥倫比亞公司,想到史蒂文的特效公司也在那,據說錢又花完了,上次趙家任還給馬可打電話,問他要不要投資。
如果錢多,當然可以投,這種公司就是靠錢養著的,一旦做出爆款,就能揚名世界。
而且公司估值光自己在那兒算沒用,還得有人認,何羅兩家認了,以后這個估值不僅會坐實,還會繼續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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