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剪輯師白天休息過，熬到凌晨五點多的時候，有些頂不住了，吵著要回去休息，馬可也沒辦法，只能暫時停止。
“你們白班的同事幾點到啊？”馬可問。
“我們平常八點半上班，他們九點半就能到，但明天是周六，可能會晚點吧。你還是休息下吧，年輕人這么熬也不行的。”大姐說道。
“也行，辛苦兩位了。”
馬可接過兩人從沒洗過的軍大衣，蓋在身上，在長木椅上呼呼大睡。
早上九點的時候，江文和許青開車過來了。
他們還是不放心，馬可以前沒有制作后期的經驗，別瞎折騰，趕不上檔期不說，還特別費錢費時間。
樣片毀一次，就得重新沖印。
京影制片廠廠長韓四喜也背著手進來，看見油頭垢面的馬可，有些吃驚。
“老江，他就在這里睡啊，我聽門衛說他搞到天亮還沒走，就過來看看。”
“也就是他年輕。”江文笑道。
“現在還有這么玩命的年輕人啊？”韓四喜嘀咕道。
他也是電影界響當當的人物，還是國影集團的副董事長，之前甲方乙方搞賀歲片概念，也是他拍板投資運作的。
“他拍戲的時候才叫玩命，我看看剪成啥樣了。”
江文看著臺子上剛完成的兩盤膠卷，坐在剪輯臺前檢查了下，內容是開始時男主在房子里練琴的鏡頭。
“小青，你懂彈琴，過來看看，這聲像同步做得怎么樣。”江文按著滾動鍵，兩盤帶子勻速播放。
許青反復看了三遍，說道：“挺好，沒有出錯，他現場收音的，這個鏡頭一幀都不用剪。”
“他拍的時候似乎就是按照成片效果來嚴格控制的，就說這場演奏的戲，都是掐秒來控制時間，而且效果還不錯，太特么邪門了，誰能做到這樣呢。”
正常90分鐘的戲，根據主創的專業性，要拍300到500分鐘，然后剪輯，雖然耗膠卷，但比較保險，萬一不滿意，重拍的損失更大。
而馬可這部戲，算上所有NG的鏡頭，只拍了不到200的分鐘，省了幾十萬的膠卷費用。
“他之前訓練了兩個月啊，每天六七個小時那種。”許青說道。
“他所有鏡頭都這樣，分鏡頭劇本里寫著時間呢。”
“看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樣的效果，把分鏡頭腳本做得很用心，哪像你老江，跟鬼畫符似的，自己拍的時候都不知道寫的啥。”
韓四喜笑道，對馬可刮目相看了。
之前他覺得馬可是個投機倒靶的，想方設法從老王那買來版權，改好就找馬曉剛。
這年頭版權意識不強烈，都是哥兒幾個玩玩，你搶這玩意兒給人印象不好，又拿你沒辦法。
“你夸他就夸，損我干嘛。”江文嘀咕道。
“汪俊跟你們談這戲的發行了嗎？”韓四喜問。
“目前還沒有，估計要看成片。”江文說道。
“那到時候我去看看吧。”
“在香江搞第一次試片會，請了歐美和亞洲的發行商。”許青說道。
“包住宿機票嗎？”韓四喜一本正經地問。
“老韓，瞧你這摳門樣，你們多有錢啊，好萊塢的大片都是你們國影包銷的。”許青嘲諷道。
“沒賺多少錢，好萊塢的分成要得高，我們就賺幾個點。”
江文在默默查看完工的膠卷，上面直接標注精剪。
“牛逼啊，這小子，一晚上弄完這么多，得有十分鐘了吧。”
馬可打著哈欠醒來，說道：“從昨晚七點搞到早上五點多，十個小時呢。”
“睡了多久啊？”許青問。
“快四個小時了吧。”馬可揉了揉眼睛，看著手表說道。
看到韓四喜，突然想起來這是個超級大佬，連忙過去握手。
“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年輕人別把身體搞垮了？”韓四喜說道。
“不了，他們白班的人快到了。”
“先回去休息。”許青喝道。
“我不累。”馬可回道。
許青翻了白眼，江文卻看著蓬頭垢面的馬可，笑了。
他很羨慕這小子年輕的身體，現在讓他這么熬，肯定是頂不住的。
“胡蘿卜他么的就是胡蘿卜，開水泡過也比葛大爺的硬氣。”
“瞎說什么呢，你趕緊給他撐撐場面啊，群日昨天都批成什么樣了。”許青說道。
“那幫孫子就這樣，不用管，沒啥影響的，過不了一星期，就沒人記得了，等快上映的時候，我讓老崔安排一期說什么大實話，他那節目影響力大多了。”
聽說能上這節目，馬可為之一振，爸媽平時也喜歡看的，村里人也看，這該多風光啊。
“說到要做到啊。”馬可連忙說道。
“我搞不定，你韓四爺搞得定。”
“不是你承諾人孩子的嗎，拉上我干嘛，小崔陰陽怪氣的，求他辦事難。”韓四喜說道。
許青將馬可拉起來，說道：“你去外面吃點東西再說，早著呢，急什么。”
“哦，好吧。”
馬可剛站起來，曾離提著早餐便過來了，一杯溫牛奶，八個茶葉蛋。
“這么多蛋啊？”馬可問。
“你干活兒肚子餓了也可以吃啊。”曾離說道。
話音剛落，高媛媛出現在門口，一杯溫牛奶，八個茶葉蛋。
“噗！哈哈哈…”
許青當場就笑懵了，笑得蹲在地上，捂著肚子，非常得意的樣子，這是她的杰作。
這早餐還是熱的，肯定是在外面同一個店鋪買的，馬可每天要喝牛奶吃雞蛋吃牛肉，這是兩個女孩都知道的。
哈哈，十六個雞蛋的梗許青能笑一年。
“我這已經剝好兩個了。”高媛媛小聲嘀咕道。
問題是曾離已經把雞蛋送到馬可嘴邊了，她看著馬可熬夜熬得一臉腎虛樣，滿身的酸臭味，頗為心疼，做電影這么辛苦的嗎？
“我現在看到蛋就犯暈，這玩意兒吃多了，對腎不好。”江文說道。
他拍戲的時候，連續三個鏡頭，強塞八個，一個剛塞嘴里，演他老婆的女演員又塞一個，被噎得翻白眼就得重來。
馬可這小王八蛋說這種喜劇風格適合他。
拍完他就吐了。
這兩人倒是調侃得來勁，三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癌都要犯了。
“沒事，反正今晚要通宵，留著大家一起吃。”
馬可笑道，打了一個蛋黃味兒的飽嗝，熏得江文想吐，連忙退后兩步。
“你準備什么時候剪完啊？”
“今天17號，月底剪完，下月2號去洛杉磯看特效。”
“算你牛，我走了，別把自己累垮咯。”江文說道。
“別忘記跟崔老師說，我要上節目噴那些渣渣。”
“知道，知道，別過來，別過來，蛋黃噴我臉上了。”
江文說完便跑路了。
馬可是內地第一個請好萊塢做特效的，而且必要性有待商榷。
剛開始江文覺得這只兔子可要可不要，沒必要花八九十萬做個十秒鐘的鏡頭。
但馬可堅持說這只兔子能提升影片的檔次，畢竟目標是全球市場。
這小子花錢的魄力，倒是像干大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