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了點東西，手牽手走在小巷子里，涼風徐徐，馬可雖然身體疲倦，內心卻頗為幸福。
“你今兒真好看，我覺得自己在做夢。”馬可說。
“沒用啊，在有些人的心里，我沒有地位。”
“誰說的，你就是我心里圣潔的仙女，讓我重獲新生。”
“別說沒用的，你今兒去找許青干嘛啊？”
“拍戲的事，看完電影跟你說，免得影響你心情。”
“那好吧。”
曾離對馬可要求其實很簡單，所以也好哄。
她本就性格醇厚，又比他大三歲，凡事都讓著。
沒了隔閡，兩人買了飲料和吃的，開開心心走進錄像廳。
風月這種文藝片，一般沒什么人看，但上新片也有必要，盜版又不花錢，所以都是很晚的時間放。
曾離看著墻壁上貼著的海報，說道：
“你咋這么有才，剛才那首戀戀風塵好像就是唱這部戲的，午夜的電影，寫滿了古老的戀情，還沒進去看，我就入戲了。”
“是不是愛我愛得無法自拔？”馬可親著她的耳朵問。
曾離的臉刷一下紅了，連忙推開馬可。
“不要臉。結束都12點多了，怎么回宿舍啊？”
“不回了嘛。”
“啊…”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
馬可的確是要跟曾離好好談戀愛，并沒有想立即得到她。
上輩子談過那么多女人，都不及跟曾離親一會兒來得舒服。
年輕女孩在談戀愛時，都是非常純情的，并不會想這么多。
他要讓這份初戀變得綿長細膩，釣得曾離心癢癢，心越癢，愛自己就越深，此后任何男人都走不進她的心。
猴急猴急，只會消解這份美好。
再說今兒從早上折騰到現在，五肢俱殘，明天還要起早去頤和園搞野炊，也沒這心思。
錄像廳里擺著一排排的折疊椅，但只有二三十個人看，主要是情侶。
曾離走進去的時候，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什么年頭，漂亮女孩都自帶氣場。
正在整理絞帶的老板都看呆了，差點失手把錄像帶子扯斷。
兩人只好找個無人的角落，也方便情到濃時，你儂我儂，好幾天沒親親了。
風月是一部商業文藝片，大咖很多，日后的小花旦周蕁在這部戲里演小舞女。講的是民國時期，江南舊家族的悲劇愛情故事。
也獲得了戛納金棕櫚提名，自霸王別姬后，陳老歌特別喜歡拍這類戲。
搞不到票房，我還搞不到獎嗎，提名也是好的。
張國榮近幾年已經厭煩了香江爛片橫行，喜歡跟內地的導演合作，瘋狂迷戀各種悲劇故事，雖然票房不咋的，但頂不住他喜歡。
或許他的人生結局早有征兆。
九十年代是這代導演的巔峰期，后來這種片子觀眾也膩了，轉型商業片后，就形成了這種沒有焦點節奏詭異的風格。
一不留神就脫韁，飛上天際，觀眾云里霧里，根本摸不著頭腦，十片九撲，江大爺的一步之遙就是典型。
只能說，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輝煌，每代人也有每代人的局限。
這就是馬可要推類型片的原因，得有個基本框架，思想性必須跟著故事走，不能讓故事只為導演個人思想服務。
只有穩定的收益，對投資人負責，才能讓這個行業步入正軌。
你老是虧錢，人家可不就盯著女演員嗎，總得圖點啥啊，難不成是為藝術無私奉獻？
不過他還是很吃驚，這盜版錄像帶的清晰度還不錯，又穩，是在電影院架著攝影機拍的，估計有內鬼。
作為一個電影人，跑來看盜版，他很慚愧，也很擔憂，國內很多行業發展不起來，就是被盜版搞殘的。
只能自我安慰，這戲內地無法上映，將來補票錢吧。
正在男女主地火勾天雷的時候，突然進來一個小光頭，擋在兩人前面，真是掃興。
“忠良，你這樣不對，你抱我這，我抱你這。”
女主如是說。
但這個鏡頭很快一閃而過，小光頭似乎很不爽。
“靠，這么快就沒了，拍的什么玩意兒。”
然后罵罵咧咧，他應該不是專門來看電影的。
曾離聽著有些反感，推了推馬可，小聲說道：“我們到那邊去。”
“好。”
馬可牽著她換了個位置，沒想到小光頭居然跟上來了，又擋在前面，還轉頭看著曾離，說道：
“喲，美女，你比這女演員還好看呢。”
“請你放尊重點。”
曾離沒好氣地說，緊抓著馬可的手，有點怕。
小光頭瞟了一眼馬可，大概覺得他一臉稚嫩，像個學生，肯定是個慫貨，所以沒有絲毫顧忌，直勾勾盯著曾離。
“我們走吧。”曾離說道。
“沒事，還沒看完呢。”
馬可也沒多說什么，取下眼鏡放進曾離的包里，掏出一顆薄荷糖，遞給小光頭。
“朋友，你吃糖嗎？”
“我要吃她。”小光頭笑道。
“哦，那麻煩你把這顆糖，塞進這可樂瓶里，我女朋友愛這樣喝。”馬可笑道。
曾離已經很害怕了，不懂馬可葫蘆里賣得什么藥，拉著他想走。
但對于馬可來說，出入錄像廳這種無業小青年，也就欺負欺負老實人，壓根沒放在眼里。
“出門在外，都是朋友，沒事啊。”
馬可安慰道，擰開可樂瓶，把糖遞給小光頭。
小光頭有點搞不清他的套路，將糖塞到瓶口，突然停住。
本以為他智力突然大爆炸，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惡心地把糖舔了下，快速塞進瓶里。
馬可連忙按住瓶口，站起來，對準他的臉，位置剛剛好。
松開的剎那，洶涌如柱的可樂，猛烈地怒吼著滋向小光頭的鼻孔，眼睛，嘴巴。
嗆得他像條瘋狗一般擺著腦袋。
周圍的觀眾本來挺緊張，頓時哈哈大笑，比電影好看多了。
“你他么的。”
小光頭沖過來和馬可扭打在一起，嚇得觀眾一哄而散。
很快他就被馬可放倒在地，被折疊椅卡住了脖子。
“你他么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啊？”馬可問。
錄像廳老板帶著兩個人，手里握著棍子，推開馬可，用皮鞋狠狠踩著小光頭的臉。
曾離連忙拖著馬可躲到一邊，查看他的傷勢，也就臉上挨了一拳。
“小王八，老子說過，以后再來這鬧事，打斷你的腿。”
“大哥，大哥，我錯了。”小光頭連忙求饒。
“賠錢。”
“我…我沒有錢。”
老板回頭看著馬可，說道：“我知道是他找事，但你們也得賠一部分。”
馬可卻并不生氣的樣子，看著曾離心疼的小眼神，反而覺得很痛快。
多年以后，這種行為在女孩心里，已經變成幼稚和愚蠢，所以他蠻享受。
“要賠多少錢啊？”馬可笑道。
“搞成這樣子，一人賠50。”
“哦，好，我們…”
曾離剛想掏錢，卻被馬可制止。
他捏了捏脹痛的鼻子，抽了抽，說道：“讓他起來，給我女朋友道歉，一百塊我賠。”
“說話算數？”老板問。
“肯定。”
馬可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晃了晃。
